试析唐·德里罗小说《坠落的人》中的塔罗象征

2016-11-05 02:52何文玉
长春大学学报 2016年9期
关键词:基思塔罗牌愚人

何文玉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金城学院 英语系,南京 210000)



试析唐·德里罗小说《坠落的人》中的塔罗象征

何文玉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金城学院 英语系,南京 210000)

唐·德里罗将塔罗牌元素引入《坠落的人》中,一方面,为表面上碎片化和无序化的小说建立完整而有序的象征体系;另一方面,将塔罗占卜用于文学作品也体现出作者后现代主义作家独特的表达方式。如果说“9·11”事件前后围绕主人公基思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是小说的外在表征,那么,小说的暗线就是由一些塔罗牌牌面解读构成的美国命运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占卜。

唐·德里罗;《坠落的人》;塔罗;美国命运

美国后现代主义思想家理查德·罗蒂倡导的“后哲学文化”认为,神学、哲学、科学、政治等都是一种平等的、平权的文化,相互之间不存在谁更优越、更理性、更深刻。同样,保罗·费耶阿本德在其代表作《反对方法》中提出的“认识论的无政府主义”断言,科学与巫术、魔法、占星术等非科学的界限“已化为烟云”。20世纪以来,体现“复魅”“苏菲主义”“魔幻现实主义”的文学作品无不留下神秘主义的印记,其价值都是为作者的道德哲学服务。“荣格使塔罗牌合法化,认为塔罗牌意象是原型变形后的产物”[1]*文中所有来自外国文献的引文均为笔者译。,随后,塔罗牌基于荣格的原型象征已演变成一套自我反省、思考和意识的隐喻系统。塔罗牌包含的22张大阿卡纳牌代表着生活或经历中的主要事件,正如小说一般,塔罗牌也可视为探索个人情感与文化事件的工具。作为西方神秘主义的外在表征,英美等国有学者不时将塔罗牌运用于文学作品进行探讨,如《荒原》《命运交叉的城堡》等。因而,用塔罗牌解读后现代主义小说家德里罗的小说《坠落的人》,具有一定可行性。《坠落的人》作为“9·11小说”的定义之作,其作者德里罗的创作题材早已涉及恐怖主义。德里罗的早期小说《白噪音》《毛二世》《天秤星座》等呈现出的充满危险、死亡和灾难的世界,总是能含蓄地表露出某种恐怖主义病理机制。“德里罗在‘9·11’事件之前很长时间里将现代科技与恐怖主义进行结合创作……当一个预言家的爆炸性预言变成事实时,他又该如何应对?”[2]德里罗对“9·11”事件的反应,不仅出于一位普通美国公民的情感,更是作为“9·11”小说家的代表之一,从一张同名照片中获得灵感,将自己对美国“9·11”的成因、现状和展望寄托在这部小说之中。本文从小说中体现美国命运的几张塔罗牌入手,发现作者德里罗将通俗文化元素融入经典文学作品中,从而拓展了小说的表现形式,延伸了小说的表达内容。

图1 愚人牌

图2 塔牌

1 美国命运之过去:愚人

愚人牌(见图1)代表了美国“9·11”事件以前的乐观主义处事态度。当国家成为世界最发达经济体的同时,美国人也活在一定安全感当中。这种安全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美国人与生俱来的乐观主义。这是一个全新的大陆,一个移民社会,其色彩纷呈的文化和民族背景熔塑出了美国人独特的性格:乐观,自信,奋发,积极。其中,最受美国人推崇的美国性格就是乐观,人人相信“上帝保佑美国”。然而,当他们看到飞机撞向双塔楼的时候,不禁在想:“上帝难道是这样保佑美国的吗?”“上帝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当袭击发生时,上帝在什么地方?”[3]64塔罗牌中愚人的关键词有乐观的、主动的、有信心的、热情的,同时也包括不成熟的、轻率的、愚蠢的、兴奋的、义无反顾的等。作为0号数字牌,愚人没有数字范围限定,不受他人控制。从牌面来看,一个身着五彩缤纷服装的孩子仰着头、大步朝前迈进,并未意识到前方就是悬崖。美国在开展他的外交政策同时,也体现其不成熟的举动,甚至差点迈入悬崖。小说中,如同大部分美国民众一样,基思在灾难发生时陷于困惑之中,一度搞不清为什么美国会遭遇袭击。事实上,在“9·11”之前,“普通美国民众对美国干预别国(伊拉克、阿富汗)的事情毫不知情或者根本没有兴趣了解。因此‘9·11’事件对美国人来说是一件始料未及的、难以解释的事件”[4]17。然而,当美国人在重新梳理自己外交失败的原因时,却又发现依然无迹可寻。传统的塔罗牌牌面上,“人物脖子上的肿块代表他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主义者(不考虑与他人沟通),因为肿块暗示缺碘症状,由缺碘症状引起的矮小症、聋哑、斜视等身体缺陷,导致这类人在精神上难以与人沟通,因而会产生自我为中心的心理。这类有性格缺陷的人,其心理如罪恶之人一般丑陋”[5]82。美国的自我中心对外政策使得其自身难以明白其他国家的文化和政治活动。这种新兴国家特有的毫无历史感的外交政策,让美国孤立地存在着,从未考虑到对他国的干预也会给本国带来恶果——结果连美国民众都保护不了。小说中妮娜就是美式国际主义者的体现,她甚至无法分清和平的伊斯兰宗教与极端原教旨恐怖主义者,义无反顾地与一名在逃恐怖主义者做起了情侣。

愚人牌代表了冷战后美国——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无畏心理。“愚人具有一种无可匹敌、无所畏惧和无所不知的精神。”[6]冷战后,美国失去了最强劲的敌人,成了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然而,美国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新敌人——恐怖主义。与冷战不同,美国此次宣战并非针对某一种固定的社会意识形态,它可以被定义为犯罪,因为恐怖主义的罪行威胁到了世界公民的国家安全。小说中,恐怖主义者之一的哈麦德与另一名恐怖主义者阿米尔,有这样一段对话,说明恐怖主义者根本不在乎他人的死活:“怎么看待其他的人呢?那些将要死去的人?”“没有其他的人,他们起到我们所设计的作用。那些将要死去的人没有生命的权利。”[3]191在阿米尔眼中,美国的一切都是扭曲的、伪善的,西方想要腐蚀他们的思想和肉体,决心要把伊斯兰捏成面包屑喂鸟。事实上,美国在“自由与民主”的大旗下对他国进行轰炸入侵,其结果造成他国贫民丧生、基础设施损毁、内战爆发。美国对他者的忽视行为与恐怖主义无异,打击恐怖主义也只是其计划的一部分,难掩其对于全球各种资源的掠夺欲望。德里罗曾说,“资本主义与恐怖主义是两种毁灭过程,两者都是失控的,前者挑战法律和国家,后者现在处于‘一种全球神权政治状态,没有界限、四处潜伏’”[7]。“9·11”事件刚发生不久,美国人的心态发生很大变化,人们开始空前地关心这个国家,甚至还能体验国家政治生活。整个美国到处能看到爱国主义的表现,如美国国旗,爱国主义歌曲、电影、网络资料等。鲍德里亚指出,这是一种人为制造出来的爱国主义,人们在接受政治的过程中,被国家掌控的媒体过滤掉了许多信息。如“在为国家奔赴血腥的海外战场中,美国士兵与那些隐藏的、逐渐增多的敌人战斗,但牺牲人数却被忽略。牺牲的士兵的图像资料只能送到他们家人手中”[4]70。这种爱国主义表现,并非完全了解真相的美国民众的真实意愿,而是美国“愚人”外交政策的遮羞布。

愚人牌代表了美国在国际事务中的霸权确立。现代扑克牌是由塔罗牌演变而来,扑克牌中的小丑牌(即愚人牌)是王牌,可以在不同的扑克牌游戏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如同小丑牌在游戏中不遵守游戏规则,愚人牌在现实中也不遵从社会规则。“愚人被视为与他人不同,他特定的外貌与服装都与社会其他成员不同,在嘉年华会上经常扮演国王角色,在他的管理下,世界陷于崩塌。”[5]82小说中的男主角基思是一个扑克迷,经常和他的牌友在世贸中心办公楼中打牌。他们尝试着制定一系列荒谬的规则,如禁止食品,只喝男人风格的深色酒,吸雪茄而非香烟等。随着游戏的进行,牌的限制也越来越少:5张倒扣,5张沙蟹,7张沙蟹,全都用来定义什么是“男子气概”。他们灵巧计算,盲目投机,限制减少,赌注加大,愿赌服输,彼此都想摧毁他人的男子气概。这段描写象征着美国成为名副其实的规则制定者,在国际事务中树立着男子气概般的霸权。在“9·11”灾难混乱中,基思还捡到一个公文包,公文包的主人佛罗伦斯因此重新找回自己的身份并和基思开始了一段婚外情。基思疏离妻子,迷恋佛罗伦斯,因为在她的身上基思能找到自己男子气概。基思曾因为别人可能说了佛罗伦斯坏话而大打出手,他这么做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是出于自己扮演“一个给于保护的男朋友”角色。“如果有人对佛罗伦斯说了粗话,或者对她抬一下手,或者以任何方式侮辱她,基思随时要干掉他。”[3]133作为美国英雄的化身,基思需要确立一种绝对霸权,正如愚人牌当中的小丑扮演国王,使世界陷入混乱、无序之中。

2 美国命运之现在:塔

塔牌(见图2)代表了美国帝国形象之塔的坍塌。历史上,塔曾经被用来躲避瘟疫、抵御敌人,是社会特权阶层财富与权力的象征。后现代主义解释说,弗雷德里克·詹姆逊将建筑作为一种审美文化产物,认为在所有的艺术中,建筑是经济最基本的构成部分,美国世贸中心塔楼的风格正是美国军事与经济对世界控制的内在与外在的体现。在德里罗的《毛二世》当中,曼哈顿低洼地区就被用来建造象征着美国在经济上与地理上贪婪消费的高塔。在德里罗眼中,高塔出现的地方也是美国经济无限制扩张与资源无节制挥霍的地方。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种建筑文化之下还有血腥、折磨、死亡和恐怖。塔牌并非谈及塔的建立,而意指塔的摧毁。小说中的马丁说:“双子塔楼作为财富和权力的幻象修建起来,它们某一天变为毁灭的幻象。人们修建那样的东西,以便能看到它倒塌。否则,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把塔楼修得那么高,然后又复制一幢,重复那种行为?”[3]124从塔罗牌面上看,原本的高塔被闪电击中,塔顶的金冠被击落,预示着财富、权利在一瞬间被突然摧毁。小说中,撞楼飞机正如纸牌中的闪电,击中的正是象征着美国经济与财富的塔楼。先是跳楼者的坠落,然后再到大楼的崩塌,整个灾难场景充满了恐惧。塔牌中一左一右两个人从高塔中坠落,他们向下的扭曲姿势与惊恐的表情说明,面对无法避免的灾难,坠落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塔牌代表着改变现状的大事件,曾经的帝国中心变成了世贸大厦遗址(ground zero),留给美国人无尽的迷惑与惊异。高塔毁灭的瞬间也代表着真相暴露的时刻,是对现状的一个提醒。“正如创伤的理解是通过将突变与曾经事件结合起来,对大灾难的理解是要将突变与历史事件相结合。因此,美国当前的特点就是改变世界的大事件与现行政策扩张之间存在一种非常紧密的联系。”[8]美国的超级大国身份尚不足以保护其公民的安全,这说明现行的对外政策已成为失败案例。然而,美国随后的反恐外交政策无异于将美国推向第二场大灾难。

塔牌代表了美国对外的沟通之塔倾塌。“我们所有人都建立这样的塔,代表着我们的信念、价值观和目标,当我们处于塔顶的时候或者在物质世界最成功的时候,闪电将我们的塔摧毁。”[9]小说中,美国的基督教社会主体地位与穆斯林他者的沟通之塔在“9·11”之后变得如巴别塔一般难以逾越。列维纳斯认为,自我在与他人的关系中得到定义,我们(美国人)与他们(阿拉伯恐怖主义者)这组二元对立试图从彼此身上找到他性。小说中,美国与恐怖分子在各个方面都处于极度反差状态:“一边是资本、劳动力、技术、军队、情报机构、城市、法律、警察和监狱,另一方只有一些愿意去死的人。”[3]50恐怖分子从正面无法与美国抗衡,只能通过“愿意死亡”将“他性”发挥到极致。所以,“一开始,他们扔鸡蛋,后来,他们扔炸弹”[3]158。德里罗笔下的恐怖分子这样定义自我:“我们愿意去死,他们不愿意。这是我们的力量,喜欢死亡,感受武装殉难者的呼喊。”[3]178正如同恐怖主义者在美国外交政策的迷惑之下难以分辨美国政府和平民,致使许多美国平民成了其外交政策的牺牲品,美国人也难以把恐怖分子从整个伊斯兰世界分离出来。“9·11”之后,美国人在穆斯林与恐怖分子之间建立了一种可怕的联系,使得原本复杂的宗教和种族的关系愈加紧张。小说中,邻居埃莱娜经常在楼下反复播放同一张疑似伊斯兰教风格的CD,这让丽昂愤怒不已,无数次想敲门问埃莱娜,为什么在这非常敏感的时期播放这种特殊的音乐。尽管丽昂努力地装腔作势,不暗指某种音乐主题,不将它作为某种政治诉求和宗教表达,她最终还是抛下了“假装文明的姿态”。丽昂称那种音乐为带有某种传统的“噪音”,暗指美国不同宗教之间已无法沟通。埃莱娜就像一名非善意的入侵者,丽昂认为房子是她租住的而并非拥有。丽昂眼中的埃莱娜已化身为穆斯林他者,而穆斯林他者又与制造“9·11”事件的恐怖分子联系在一起。因此,塔牌象征着“9·11”事件后,美国国内基督教社会与不同意识形态和宗教人群的沟通已产生障碍。

3 美国命运之未来:吊人

图3 吊人牌

吊人牌(见图3)代表了美国“9·11”后的对外政策自省。“Falling”的第一层含义表示“坠落的”,其现在时态表明吊人处于两点之间的一个位置。吊人并未坠地死亡而是悬挂在空中,无限接近于无法避免的死亡。“小说在‘衬衫’未落地之前结束,这意味着它永远地停留在我们脑海中,而那条弧线始终未到达终点。”[10]小说中人们从燃烧的高塔跳下,似乎是被不可抗拒的外力所迫不得已而为。但跳塔者将自己的死亡公布于众,是“9·11”罹难者对自己死亡方式的选择,也是对其最后一丝尊严的捍卫。他们没有选择“死”或“不死”的权利,但是他们可以选择“怎么去死”,最终他们选择了快速的、相对无痛苦的死亡,而非缓慢的折磨而死。他们从高塔中跳下,路人都驻足观看这种仪式化的死亡,而遗体也免于消失在火海或建筑残骸中。德鲁的照片上没有任何注释,但足以凝固这一死亡瞬间,引发无限的思考。这张照片被一名行为艺术家模仿,正如牌面中的吊人,他悬荡在那里,脑袋朝地,一条腿弯曲与另一条伸直的腿相交呈十字。吊人牌代表着困境,被吊着无法移动,只能吊在绳子上等待时机。小说中,吊人在绳子上反省引发了行人驻足反省。公众的创伤需要公众配合去诠释,吊人的优雅、镇定与塔下行人的惊恐、尖叫形成鲜明对比。他在各种场所进行表演,并不事先通知观众,最大程度地“让人们回想起世贸双子塔楼陷入火海、人们摔下去或者被迫跳下去的可怕情景”[3]34。吊人牌悬吊的姿势代表换角度看问题以及对现状的自省,而非对不切实际的将来产生幻想。通过换位思考不难发现,美国外交政策的失败源于其政治上的妄想症风格。历史上,美国作为新大陆,早在被发现之前就被想象出来,殖民者乌托邦式地想象出建造一个更好的世界。“一方面,对于新开端的无限可能有着用不完的希望;另一方面,美国道德使命中的显在命运包括其救世主似的信仰。”[11]小说中,几名美国孩子整天搜索天空,寻找他们想象中的恐怖分子比尔·洛顿(本·拉登)。比尔·洛顿在孩子们的想象中有着非常具体的形象:长了长长的胡子,穿着长袍,光脚走路,会开飞机,能够讲13种语言,除妻子之外对其他人都不说英语,可以对吃的东西下毒等。几名美国孩子是美国妄想症风格的体现者,他们想象到的比尔·洛顿比普通人了解到的真实的本·拉登更加具体。事实上,美国也如同这几名孩子一般,在世界范围内到处搜寻想象中的“敌人”。

吊人牌代表了“9·11”后的国内精神世界自省。“Falling”的另外一层含义表示“堕落的”,小说中的堕落人物主要体现在一种后现代主义人物的疏离关系上。小说中的男主人公基思远离家庭,沉迷赌博,成了一名精神上堕落的人。“9·11”之后,基思身份也就此改变,成了一名受伤者。楔入身体的“人肉子弹”,他和死者齐鲁姆的血液、唾液和汗液混在一起,这些都暗示出基思的身份被破坏,包括他的公寓在内的一切事物都已打上创伤的烙印。正如德里罗小说开篇所说:“街道不复存在,已然变成了一个世界,一个时空。”[3]1虽然恐怖分子也死去,但袭击留下的影子到处都是,整个世界被尘土和残骸覆盖。创伤产生以后,基思试图寻找疗伤方法,就是将平时爱好的扑克游戏变成自己生活的全部。鲍德里亚认为,“赌博本身就像没有人情味,没有文化的沙漠一样。无论是赌博还是沙漠都不是开放的空间,它们都是有限的、具体的、特权的、没有记忆的空间。在这样的地方,事物失去其意义,金钱失去其价值,引导人们寻找获得财富的瞬间。”[12]在基思眼中,金钱不能意味着什么,但赌博具有意义。他并非为金钱而赌博,他只是想赢得更多的筹码,堆得越高越好。“扑克代表着他从无法控制的创伤中生存下来的一种虚无主义的冲动”[13],在这种赌博游戏中,创伤后的生活被压缩成为一次次可控制的游戏的重复。德里罗在一次采访中谈到,你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去赌博,它能帮你忘记事情,只需要几个小时,你遇到的所有问题都会忘掉。因此,堕落的基思只能通过疏离家庭、采用“扑克疗法”获得无意识状态从而忘记“9·11”带来的创伤。此外,小说的女主人公丽昂与她的孩子们之间也处于一种缺乏沟通的疏离状态。

丽昂:“你在学校学的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呢?从你开始上学以来。”

……

孩子:“太阳是一颗恒星。”

丽昂:“你学到的最好的东西。”

孩子:“太阳是一颗恒星。”

丽昂:“可是,这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孩子:“我看没有吧。”

丽昂:“这可不是你在学校里学的哦。是我告诉你的。”

孩子:“我看没有吧。”

丽昂:“我们家里的墙上就挂着一张恒星图哦。”

孩子:“太阳不在我们家里的墙上。它在那里。也不在上面。没有上下。它就在那里。”[3]202

从这段对话可以看出,丽昂与孩子的长期疏离致使沟通出现了问题。带有美国家长制作风的丽昂希望从孩子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然而孩子的答案并不令她满意。事实上,孩子陈述的“最好的东西”是真理,无需从学校或家长那里学来。丽昂的举证“家里挂着恒星地图”也不能证明她传授了孩子“最好的东西”。太阳作为众多行星的中心,正如美国当前的国际地位,作为“恒星”的美国并非是世界中心,实际位置上没有上下,它就在那里。正如后现代主义学者伊哈布·哈桑说:“我们需要去发现自我与自我,边缘与边缘,中心与中心之间的关系。”[14]德里罗想对未来的美国说的是,世界上已无绝对中心,正确处理自我与他人的关系才能处于安全之地。

4 结语

在当今风靡全球的文化研究潮流下,从塔罗牌角度分析《坠落的人》中的象征意义具有一定的现实价值。小说以“9·11”事件发生前后为时间切入点,发现美国命运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与塔罗牌中的愚人牌、塔牌和吊人牌存在着内在关联。德里罗从自己的文学创作和现实反思中,为读者分析了美国过去对外政策失败的案例,描绘了美国当下多种社会矛盾的现状,并寄希望于一个具有去中心化反省精神的美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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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Ihab Hassan. Beyond Postmodernism:Toward an Aesthetic of Trust[J].Reassessments in Literature,2003(2):203.

责任编辑:柳克

On Tarot Symbolism in Don Delillo′s Falling Man

HE Wenyu

(English Department, Jincheng College of Nanjing University of Aeronautics and Astronautics, Nanjing 210000, China)

By introducing Tarot packs intoFallingMan, Don Delillo on the one hand sets up a complete and ordered symbolic system for the seemingly fragmented and chaotic novel, and displays the unique means of expression by applying Tarot augury to literature work on the other hand. Although the novel is often claimed as a series of events happened on Keith before and after “9·11”as its visible representation, America′s fortune of yesterday, today and tomorrow is concealed to the interpretations of some Tarot packs.

Don Delillo;FallingMan; Tarot; America′s fortune

2016-03-28

何文玉(1987-),女,安徽马鞍山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德里罗小说研究。

I712.074

A

1009-3907(2016)09-008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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