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隐喻视角下《奥赛罗》语言的性别差异研究

谢世坚，张晓琳

(广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语气隐喻视角下《奥赛罗》语言的性别差异研究

谢世坚，张晓琳

(广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莎剧中，男女角色的语言差异不仅体现在话题、话语量、打断、措辞方面，在语气的一致、隐喻表达上也有一定区别。与男性相比，女性使用语气隐喻较频繁灵活，且男性一般使用语气隐喻增强语气，显示权力与地位，而女性擅长使用语气隐喻舒缓语气、拉近谈话距离；男性和女性均使用语气隐喻控制对话节奏，男性以争夺决定权为目的，女性则以促成对话为目的。

性别语言差异；语气隐喻；《奥赛罗》；系统功能语法

隐喻作为一种修辞方式，其研究由来已久，莱可夫与约翰逊(Lakoff & Johnson)把隐喻由修辞上升为认知机制，认为“隐喻不仅将概念、行为组织起来，还将语言组织起来”[1]。然而，这种研究将隐喻的范围局限于词汇与概念之间。韩礼德(Halliday)认为，“隐喻是意义表达的变体”，语法隐喻是“意义表达的语法变体，同时包含词汇变体”[2]341。由此将隐喻扩展到词汇语法层面，一方面揭示了隐喻中不同范畴间语义特征的连接，另一方面把单个隐喻与语言整体的意义潜势联系起来[3]。语气隐喻属于语法隐喻，语气隐喻是言语功能的扩展机制，对于研究戏剧语言意义潜势具有重要意义。

性别语言差异一直是社会语言学的重要研究课题之一。在国外，拉考夫(Lakoff，R)在《语言与女性的位置》中首先使用语言学术语对性别语言差异进行分析，总结出女性语言的8个特点，并提出在语言反映出的世界图景中，男性居于核心地位，而女性的形象却支离残缺[4]。20世纪90年代，研究重点转向不同社会背景下男女交际风格的动态研究[5]：坦嫩(Tannen)提出，由于社会对男女的期望不同，男人和女人各自发展出了符合其社会角色的语言特点[6]；霍姆斯(Holmes)就男女用语进行质与量的分析后指出，总体来说，女性用语比男性更为礼貌[7]。国内性别语言差异研究，已从最初的形式结构差异过渡到交际策略、话语风格等方面：曹志赟对男女语气词使用进行了量化研究，发现女性对语气词的使用频率高于男性[8]；白解红从语用学的合作原则、礼貌原则和面子理论角度，分析了性别互动[9]。

总体而言，尽管性别语言差异的研究方法不断丰富，但目前的研究大多仍从社会语言学角度出发，分析内容包括男女话语总量、措辞特点等，从系统功能语法视角研究的较少；另外，文献检索表明，从语气隐喻角度出发的研究尚付阙如。本文将运用系统功能语法的语气隐喻理论，以《奥赛罗》中的男女对话为研究对象，统计剧中男女角色的语气隐喻使用频率及类型，分析、总结《奥赛罗》中男女情态隐喻的功能及动因差异。

1　语气隐喻理论概述

在韩礼德看来[2]68-69，语言有两个基本任务：给予和求取。言语交际的“交流物”也可以归结为两类：物品、服务，信息。言语的任务和交流物相互组合，就形成了4种最主要的言语功能：陈述、疑问、提供和命令。通常来讲，语气系统中陈述语气体现陈述功能，疑问语气体现疑问功能等等，这些言语功能的通常形式为言语功能的一致性表达(congruent)。事实上，言语功能可用非一致表达(incongruent)来体现，即用一个语气域体现另一个语气域，这种现象称为语气隐喻。一致与非一致是相对而言的。

从功能语言学的观点来看，语言是多层次的系统，语言至少包括语义层、词汇语法层和音系层，层次之间存在体现(realization)的关系[10]。对“意义”(语义层)的选择体现于对“实体”(词汇语法层)的选择，语义实际上是对各层次作多项选择的结果。隐喻是语义的复合体。一致性表达中，语义与词汇语法层是一对一关系；语气隐喻中，意义与词汇语法层呈现多对一。语气的一致性表达体现一个言语功能，语气隐喻则体现多个，如表1。

表1　言语功能的语气隐喻体现

语气的隐喻表达扩展了言语功能系统，这种扩展增加了对话双方可用的意义潜势[11]，本文旨在验证这一论断在戏剧对话中的适用性并以此分析《奥赛罗》中语气隐喻的性别差异。

2　《奥赛罗》中男女语气隐喻的统计与分析

本文旨在分析语气隐喻的性别差异，因此，为了保证语料的充分性、有效性及等量性，仅考察《奥赛罗》3位主要男性角色(奥赛罗、伊阿古、凯西奥)和3位主要女性角色(苔丝狄蒙娜、爱米莉亚和比恩卡)之间的所有行为取向性对话，而忽略不计男性与男性，女性与女性间的对话及人物独白。

下面对《奥赛罗》中语料的语气隐喻进行判别、分类、统计和分析。

2.1《奥赛罗》语气隐喻的判定

莎剧语言凝练抒情，抑扬顿挫，与日常对话相去甚远，给语气隐喻表达判定带来了一定的难度。因此，判定《奥赛罗》中的语气隐喻，需要回归系统功能语法。下面将从言语功能的理想回应、言语行为的指示标记、情态系统评价功能3个方面进行判定。

2.1.1根据言语功能的理想回应

范文芳[12]给出了韩礼德划分的4种言语功能的理想回答，见表2。

表2　言语功能的理想回应

从表2给出的言语功能的理想回应，大致能判定对话中发话人话语的言语功能。例如：

(1)DESDEMONA：What wouldst thou write of me, if thou shouldst praise me?

IAGO：O gentle lady, do not put me to′t …(Othello, 2.1.118-119)*莎剧版本说明：本文所用语料均出自阿登版莎士比亚(THE ARDEN SHAKESPEARE)的《奥赛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例(1)中，若苔丝狄蒙娜的话是使用疑问语气表达疑问功能，伊阿古的回应为回答，给出苔丝狄蒙娜所求信息，或报以“I don’t know/I can’t think of any”等回应。但伊阿古的回应是对苔丝狄蒙娜求取服务的拒绝。所以，苔丝狄蒙娜的话语实际上是使用疑问语气委婉地体现命令功能，可判定为语气隐喻。

2.1.2根据言语行为的指示标记

语言用于交流信息时，小句以命题(proposition)的形式出现，包括陈述和疑问。交流物品和服务时，以提议(proposal)的形式出现，包括提供和命令。英语中存在可以区分命题提议的指示标记[13]，指示标记all right和okay可回应命令，please和kindly伴随命令出现，thank you可回应提供。如：

(2)DESDEMONA：Why then tomorrow night, or Tuesday morn,

On Tuesday noon, or night, on Wednesday morn! (Othello, 3.3.60-61)

例(2)是苔丝狄蒙娜要求奥赛罗面见凯西奥时所讲，原句若加上please(即Why then tomorrow night, or Tuesday morn, On Tuesday noon, or night, on Wednesday morn, please)，意思不变，仍可成立，故属于提议中的命令，而非命题中的陈述。例(2)是语气隐喻，用陈述语气体现命令功能。

2.1.3根据情态系统的判断(评价)功能

情态系统所承担的功能语法的人际意义，使其可以对命题和提议作出判断和评价[14]。情态分为情态和意态两组，并与言语功能相联系，如表3。

表3　情态与意态[15]

根据表3，情态系统使用不同的情态动词判断具有不同言语功能的命题和提议，因此也为判断发话人的言语功能、分析其是否使用了语气隐喻，提供了依据。

(3)OTHELLO：Whereon, I do beseech thee, grant me this,

To leave me but a little to myself.

DESDEMONA：Shall I deny you? No. Farewell, my lord.

OTHELLO：Farewell, my Desdemona; I'll come to thee straight. (Othello, 3.3.84-87)

例(3)中，奥赛罗的“I'll come to thee straight”是对苔丝狄蒙娜的“Shall I deny you?”的回答，根据表3，“I’ll”可以表达对陈述、疑问和命令的评价，奥赛罗的“I’ll”显然评价的不是陈述句，评价的内容与苔丝狄蒙娜所问的问题也不相符，那么可以判断，这里“I’ll”答句其实是奥赛罗对苔丝狄蒙娜委婉命令的回答，安抚苔丝狄蒙娜的不满情绪。因此，苔丝狄蒙娜使用了语气隐喻，用疑问语气表达了命令功能。

2.2《奥赛罗》中不同性别的语气隐喻语料统计

本文意在探讨《奥赛罗》中语气隐喻使用的性别差异，男性与女性在戏剧对话中对一致性表达与隐喻表达的使用倾向性也应在考察之列，加之语气隐喻在语料中的分布较为分散，因此要体现不同性别的语气隐喻使用概况，其统计应在与话语总量和

一致表达统计的比较下进行。下面将采取文本阅读、人工记录的方法，以表格形式先对男女人物对话中的一致与隐喻表达进行统计，再分别统计男女人物使用的语气隐喻类型。

2.2.1《奥赛罗》相关语气隐喻的统计

本文对《奥赛罗》中27段男女对话的话轮、男女性一致性表达与隐喻表达进行了统计，见表4。

表4　男性和女性的话轮、一致性表达与隐喻表达的统计

从表4可以得到以下几点判断：第一，在总量为371个话轮中，语气的隐喻表达占总量的21.8%，一致表达占78.2%，可见语气隐喻作为人物对话的特征有其分析的必要；第二，男女话轮数相当，所统计的男性女性对话数据可以进行比较；第三，男性语气的一致表达与隐喻表达分别占其话轮总数的85.2%与14.8%，女性则为71.3%与28.7%，与男性相比，女性使用语气隐喻的频率更高。

2.2.2《奥赛罗》相关语气隐喻的类型分类

表5是本文分别对男性和女性使用的不同语气隐喻类型进行统计的结果。

表5　男性和女性语气隐喻类型比较

从表5可知：第一，所选语料中，男女性所使用的语气隐喻均为4种；第二，男女性的语气隐喻存在类型差别，男性使用的祈使表疑问的语气隐喻在女性话语中不存在，而女性使用的疑问、陈述表命令的语气隐喻在男性话语中的使用率极低；第三，从数量来讲，女性对各种语气隐喻的使用较为平均，而男性偏好使用两种语气隐喻——陈述表提供及疑问表陈述。

2.2.3《奥赛罗》男性和女性语气隐喻的数据分析

通过分析数据及语料发现，《奥赛罗》中，比起女性，男性更倾向于使用直截了当的一致性语气表达，且在使用语气隐喻时有一定的条件性与选择性：除了在正式场合或下级对上级的情况下，男性更偏向于使用加重语气的语气隐喻。这一点还体现在男性使用祈使表达疑问，而这类语气隐喻在女性话语中没有出现。

相比而言，女性对各种语气隐喻的使用较为平均，并无偏向性，且在正式场合与日常对话中均有分布，显然对于语气隐喻的使用更为习惯。在语气隐喻类型选择方面，女性对减轻语气的语气隐喻的使用频率高于男性，在使用加重语气的语气隐喻时，大多出于表达不满、提出请求，而男性通过加重语气的语气隐喻来宣示地位、表达愤怒等。

综上所述，《奥赛罗》中的男性和女性对语气隐喻的使用存在量的差别：男性语气隐喻使用频率低，有选择性；女性使用语气隐喻的频率更高，范围较为广泛。分析语料发现，男性和女性对语气隐喻的使用还存在质的差别，下文将对差别展开分析。

3　《奥赛罗》中语气隐喻应用的性别差异分析

通过观察《奥赛罗》男性和女性的语气隐喻发现，即使是同一种语气隐喻，在具体的戏剧对话中，其功能和动因也存在性别语言差异。下面我们将从这两方面进行分析。

3.1《奥赛罗》中男女人物所用语气隐喻功能差异

语气隐喻的语用功能可分为：礼貌性、商讨性和连贯性[16]。也就是说，对话进程中，说话人是主导对话进程还是鼓励对话进行，说话人如何调整语气功能使话语适合特定的交流。根据上文2.2的统计结果，祈使语气隐喻只在男性人物的话语中出现，因此，我们将主要考察陈述语气的隐喻式和疑问语气的隐喻式，分别从语气隐喻的3个功能对男性和女性语气隐喻的使用差异进行考察。

3.1.1陈述语气隐喻式的性别差异

在我们所考察的语料中，出现两种陈述语气的隐喻式，即体现提供与命令言语功能的陈述语气隐喻式。下面对男性和女性的这两种陈述语气隐喻式进行分析。

3.1.1.1体现提供功能的陈述语气隐喻式

以下4个例子均为体现“提供”功能的陈述语气隐喻式，其中例(4)、例(5)为男性话语，例(6)、例(7)为女性话语。

(4)OTHELLO：Prithee, no more. Let him come when he will;

I will deny thee nothing. (Othello, 3.3.75-76)

(5)OTHELLO：Farewell, my Desdemona; I'll come to thee straight. (Othello,3.3.87)

(6)EMILIA：Pray you, come in.

I will bestow you where you shall have time

To speak your bosom freely. (Othello, 3.1.55-57)

(7)DESDEMONA：Be thou assured, good Cassio, I will do

All my abilities in thy behalf. (Othello,3.3.1-2)

例(4)为奥赛罗在苔丝狄蒙娜多次请求后作出的“提供”回应，例(5)为奥赛罗对苔丝狄蒙娜的不满而作出(提供)的弥补，这2个语气隐喻均有宣示对话结束、决定已经作出的含义。虽然这里的语气隐喻含蓄表达决断，略微安抚了听话人的情绪，但在这2个例子中，男性始终主导对话的进程，对话的姿态是由上至下的，语气隐喻主要起到缓冲的作用。

例(6)为爱米莉亚对凯西奥请求的回应(提供)，例(7)为苔丝狄蒙娜对凯西奥请求的安抚(提供)。这2个例子中的语气隐喻使女性的话语显得积极主动，且不带有强制性，女性通过使用语气隐喻建立了一种平等的对话环境，缩小双方的距离感，鼓励对话进行下去。

3.1.1.2体现命令功能的陈述语气隐喻式

在所考察的语料中，男性的命令言语功能多使用语气一致性表达，语气隐喻表达较少，这里只选取1例男性话语，对应的选取1例女性话语进行对比。以下是2个陈述表命令的语气隐喻。

(8)CASSIO：Ere it be demanded-

As like enough it will-I′ld have it copied. (Othello, 3.4.189-190)

(9)DESDEMONA：You must awhile be patient.

What I can do I will; and more I will

Than for myself I dare. Let that suffice you. (Othello, 3.4.130-132)

例(8)为凯西奥要求比恩卡为他描摹手帕的花样，这里的陈述语气虽然已经舒缓了发话人的命令，但这种语气隐喻的使用极为简洁、直接，没有任何修饰词语，可以体会到发话人不容转圜的命令意图，语气隐喻的使用没有起到继续对话和拉近人物关系的交际作用。

例(9)为苔丝狄蒙娜要求凯西奥稍安勿躁，她的允诺一定会实现。这里的陈述语气与例(8)的区别在于，awhile的使用让女性人物的命令带有安抚性质，虽然陈述中有情态级别较高的must出现，与awhile结合使得语气更为笃定平稳，安抚听话人情绪的成分更甚，交际意味更浓，拉近对话双方关系的作用更强。

3.1.2疑问语气隐喻式的性别差异

在所考察的《奥赛罗》语料中，出现了疑问表陈述和表命令功能的两种疑问语气隐喻。下面我们从这两种语气隐喻的性别差异进行比较。

3.1.2.1体现陈述功能的疑问语气隐喻式

(10)BRABANTIO：Where most you owe obedience? (Othello, 1.3.179)

(11)DESDEMONA：Alas,what ignorant sin have I committed?

OTHELLO：Was this fair paper, this most goodly book,

Made to write “whore” upon? (Othello, 4.2.71-73)

(12)DESDEMONA：Is he not a most profane and liberal counselor? (Othello, 2.1.163)

例(10)中，勃拉班修通过疑问语气提醒苔丝狄蒙娜应顺从父权。这里的语气隐喻加重了语气，起着压制、震慑的作用，体现对权力的宣示。例(11)中，奥赛罗以疑问语气表达对苔丝狄蒙娜申诉的讥讽与不信任，语气隐喻压制听话人不同观点。这2个例子中，男性话语的语气隐喻起着控制对话进程的作用，发话人在整个对话回合中处于主导地位。

例(11)中，苔丝狄蒙娜以疑问语气表达自己的无辜与委屈，例(12)中苔丝狄蒙娜以询问语气表明自己对伊阿古歧视女性的不满。2个例子中，语气隐喻均舒缓了语气，使原有陈述不再成为断言，体现出语气上的让步和谈话控制权的出让，表明自己的从属地位，意在取得对方的认同。语气隐喻的使用，缩小了谈话双方的距离，加强了人际关系。

3.1.2.2体现命令功能的疑问语气隐喻式

与一致性表达相比，使用疑问语气体现命令功能有弱化语气的作用，这种语气隐喻在《奥赛罗》的男性话语中出现较少，以下仅举1例男性话语体现命令功能的疑问语气隐喻式，并以例(2)女性话语作为对比。

(2)DESDEMONA：Why then tomorrow night, or Tuesday morn;

On Tuesday noon, or night, on Wednesday morn! (Othello, 3.3.60-61)

(13)DUKE：What would you, Desdemona? (Othello, 1.3.248)

例(2)中，苔丝狄蒙娜要求奥赛罗尽快面见凯西奥，语气隐喻舒缓了命令语气，在对话中起着商量的作用，将决定权让给听话人，语气隐喻起着增强人际关系的作用。同样的作用出现在例(13)中，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奥赛罗》中仅有的男性人物使用疑问语气体现命令功能的话语，例(13)出现在正式的场合——议事厅，而例(2)作为《奥赛罗》中女性角色众多疑问表命令语气隐喻中的一个，出现在苔丝狄蒙娜与奥赛罗的日常对话中，由此更能体现出《奥赛罗》中男女性语气隐喻使用的频率与风格差异，女性人物用来委婉表达命令的情况较多，男性人物使用较少且均出现于正式场合。

3.2《奥赛罗》语气隐喻动因的性别差异分析

语气隐喻的使用必有一定的动因。在上文3.1对各种语气隐喻类型的语料对比分析中，不难看出《奥赛罗》中男性和女性使用语气隐喻动因不同。下面我们将从两方面进行讨论。

3.2.1出于服务自己的目的

语气隐喻不仅是形式变体，也是意义变体，其语义复合性[17]使对话双方得以表达更丰富语义。从例(3)、例(4)的分析中可知，当从己方出发使用语气隐喻时，男性用以宣示权力或表达恐吓、威逼，女性则以强调观点、表达不满为主。可以看出：男性善于利用语气隐喻来形成威慑，主动占据谈话的有利地位，将决定权拉向自己；而女性人物则以让步为主，在争夺决定权时较为被动，即使在谈话形式较为不理想的方式下，使用语气隐喻表达的不满也带有一定的商量性质。总体来说，男性掌握对话主动权的是通过使用语气隐喻的复合语义向对方显示自己的威慑力进行的，而女性则通常暗示对方和自己的亲近关系。

3.2.2出于服务对方的目的

张德禄[18]认为，语言形式的选择应符合交流的性质与交流双方关系，即语言的合意性。也就是说，一般条件下，在交流过程中，交流的双方在是否受益方面应处于平等状态，当这个平衡被打破，受益的一方应使用语气等手段弥补对方的合意感。

从例(6)、例(10)可以看出，男性以语气隐喻弥补听话人对被控制对话节奏的不满，女性以语气隐喻缓和对方情绪，鼓励对话进行。因而可以这样归纳：在从对方立场出发使用语气隐喻时，女性人物更为自发，而男性则较为敷衍；在语言合意性方面，在本文例证中，女性使用语气隐喻弥补对方合意感的情况较为普遍；另外，其实女性在此也展现出对对话节奏的控制，但不是通过争夺决定权，而是通过促成对话进行的。总体而言，女性在增强人际关系方面使用语气隐喻更为灵活。

综上所述，从合意性来看《奥赛罗》中男性和女性的语气隐喻使用动机，男性的隐喻使用在出于个人目的时较为主动，意在争夺对话中的决定权，而女性的隐喻使用在出于服务对方时更为自发，其中对对话节奏的控制以让步和鼓励方式进行，意在增强人际关系。

4　结语

现有性别语言差异研究多从社会语言学角度出发，使用语气隐喻理论对戏剧中的性别语言差异的研究还未见到。本研究首先对《奥赛罗》剧本中语气隐喻进行了判定、分类，然后根据所获语料，先统计了《奥赛罗》中男性和女性的语气隐喻的使用频率、使用类型倾向，后分析了男女性语气隐喻使用方式、动因差异，通过分析、比较、总结得出以下结论：一是与男性相比，女性更倾向于使用语气隐喻，且男性对语气隐喻类型的选用具有明显偏向性，而女性的使用则更为平均和灵活；二是男女性在语气隐喻的使用场合上存在差异，男性用于减弱语气的语气隐喻一般应用于正式场合，而女性在正式场合和日常对话中均愿意使用语气隐喻；三是男性善于使用语气隐喻加重语气、显示权力、进行威逼，而女性擅长使用语气隐喻舒缓气氛、拉近谈话距离、鼓励对话进行；最后，男性和女性均使用语气隐喻控制对话节奏，男性以争夺决定权为目的，女性则以促成对话为目的。

语气隐喻增加了戏剧人物可用的意义潜势，其表意方式选择反映其思想情感状态，话语基调中的地位、权力，人物性格中的礼貌程度等。本研究发现，《奥赛罗》中男性和女性的地位确有主次之分，但尽管表现方式较为委婉，女性在对话中也有独立、控制的一面，并未全然成为男性人物的附庸。需要指出的是，本研究仅以《奥赛罗》作为分析的语料，因此，结论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本文结论有待今后研究进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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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柳克

Gender Differences of Language Use in Othello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ood Metaphor

XIE Shijian, ZHANG Xiaolin

(College of Foreign Studies,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541004, China)

Gender differences of language use in Shakespeare’s plays are not only reflected by topic, amount of talks, interruption and wording, but also reflected by congruent and incongruent mood expressions. Compared to men, women use mood metaphors more frequently and flexibly. Men use mood metaphors mainly for mood enhancement and power display, while women use mood metaphors to sooth their mood and to narrow the distance between the hearer; both men and women use mood metaphors to control the process of dialogue, however, the purpose of it, for men, is to seize the right to decide, for women, is to get conversation going.

gender differences of language use; mood metaphor;Othello; functional grammar

2016-03-29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2BYY130)；广西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资助项目(YCSW2016011)

谢世坚(1966-)，男(壮族)，广西横县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认知语言学、莎士比亚研究。

H030

A

1009-3907(2016)09-004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