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
(苏州大学艺术学院,江苏苏州215000)
浅论六朝园林艺术
陈晨
(苏州大学艺术学院,江苏苏州215000)
我国古代历史中的六朝,既是社会动荡不安的年代,亦是文化艺术多元发展的年代。本文通过对六朝时期文化思想的探讨,对六朝园林艺术在建筑营造,叠石理水,动植物造景等方面所呈现出的风格特点进行研究。
六朝;园林;艺术;审美思想
中国历史上的六朝时期动荡不安,社会混乱。随着汉末中央集权的土崩瓦解,儒家思想也在这一时期遭受重创,一直沉闷的老庄哲学日益受到人们的重视,加之佛学的进入和玄学的兴起,多元的文化对当时人们的思想和审美都产生了重要影响,进而影响了六朝时期园林的艺术形态。
(一)隐逸思想和自然山水的审美情趣
六朝以前,山水美景大多出现在文人的诗词歌赋中。到了六朝时期,经济、政治、文化的崩塌,产生了一批崇尚隐逸的文人隐士,隐士们以放纵不羁的态度对抗封建礼制的束缚。或纵情山水,或隐居田园。但其中一些士人虽纵情山水,却未完全归隐,现实生活与寄情山水的矛盾促使了士人们大量的建造园林,并在园林中融入自然山水之景,因而自然山水的审美情趣对六朝时期的园林艺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二)宗教思想的影响
六朝时期,儒学思想失去了社会主流思想的地位,知识分子愤世嫉俗、对政治和现实的不满促进了老庄哲学的传播和佛教哲学的流行,继而三者合流产生了玄学,成为了新的社会思潮。玄学对自然的追求融合了三家思想的精髓,对当时人与自然山水的关系产生了重要影响。当山水被运用在园林之中以后,玄学也相继的影响到了园林的审美艺术。
(三)多元的山水文化
六朝时期出现了众多的山水画、山水诗、山水文学和山水园林。文人士大夫将对山水的审美渗透在艺术创作中,出现了山水诗画与山水园林相互融合的现象。多元山水文化与园林的融合亦对六朝时期的园林艺术产生了影响。
(一)园林建筑艺术
在园林艺术中,建筑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六朝园林的建筑相较于上古园林与秦汉园林,其类型更加丰富,艺术审美更趋近于与自然山水景观相协调。
在秦汉时期的园林苑囿中,建筑物通常都是围绕着主体建筑紧密相连,形成一个庞大的建筑群,以彰显秦汉王朝的辉煌统治与宏伟气魄;建筑的形制也是依照主体建筑的形式而建。到了六朝时期,思想、文化、艺术迎来了多元化的发展阶段,由于受到当时自然山水观的影响,六朝的园林建筑营造亦转向了与自然山水相协调的阶段。此时的建筑依照自然山水的地势,依山而建,因势而造,融入自然景观。最为典型的即为六朝时期的士人园林,士人们内心对自然山水观的追求,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对建筑的营造艺术更加趋于山林化,写意化。谢灵运在《山居赋》中写道:“面南岭,建经台;倚北阜,筑讲堂。榜危峰,立禅室;临浚流,列僧房。”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中也写出兰亭的营造之地周围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由此可以看出,当时的士人们已经开始根据自然界中不同的景观环境进行建筑的营造,并且在营造建筑时非常注重不同特点的自然环境适合于建造不同类型的园林建筑,从而达到建筑与天地自然的和谐。
六朝时期的建筑艺术一方面注重依景而建,另一方面也注重建筑与建筑,建筑与景观之间的相互关系。“复殿重房,交疏对溜。青台紫阁,浮道相通。虽外有四时,而内无寒暑。房檐之外,皆是山池。竹松兰芷,垂列阶墀。”从《洛阳伽蓝记》对景明寺的记述中可以看出,当时的建筑与建筑之间相互交错,通过连廊通道相连接。而建筑与其之外的山水景观,植物景观等之间产生了自然和谐的关系。
(二)堆山叠石艺术
中国古典园林的堆山叠石艺术由来已久,如汉代上林苑中依据神仙思想所营造的“一池三山”的景观形式,其中的三山即为堆山艺术的一种。在六朝之前,堆山叠石艺术并不多见,直到六朝时才日益兴盛,并发展为重要的园林艺术营造手段。六朝时期由于逐渐摆脱秦汉时期的神仙思想与儒学观念,模拟自然的理念逐步形成,并占据了主导地位,因而六朝时期的堆山叠石艺术便是自然山水景观在园林中的再现。《南史》载:“开拓玄圃园与台城北堑等,其中起出土山池阁楼观塔宇······”揭示出六朝时期以筑土山为主要的山石形态。这一时期的园林相较于以往的园林更为精约小巧,汉代将自然山水作为园中景色的手法也逐步被人工山林所替代。《洛阳伽蓝记》中描写张伦宅园:“园林山池之美,诸王莫及。伦造景阳山,有若自然。”指出六朝园林模拟自然的叠山手法。
六朝时期园林的叠石艺术在园景中亦独具特色。就石头本身而言,因其具有观赏性,便可自成一景。如“为山于天渊池西,采掘北邙及南山佳石。徙竹汝颍,罗莳其间。”中茹皓列诸石为石景。六朝时期的石头除自成景观以外,通过加工,雕饰以后,可以与园中其他要素形成新的园景。郦道元在描写洛阳宫苑时记叙了魏明帝为了装饰观阁,在太行和谷城两山采白石英、紫石英等在芳林园中营造景观。同时,在石景构造中,将石头与水体组合成水石景观也在园林中颇为常见。吴中人士戴颙在其宅园中便聚石引水,植林开涧。这一时期的石景构成方法有特置、散置、群置和叠置。如“多聚异石,妙极山水。”写的是群置。
(三)理水艺术
相较于山石艺术的叠筑,同样受到自然审美情趣影响的理水艺术内容显得更为丰富多彩。六朝时期的多数国家都位于江南之地,这里水系纵横,湖泊众多,复杂交错的水网促进了园林水景的发展,使其在园林艺术中处于重要位置。由于受到自然山水观的影响,六朝园林水景的构置也趋于对自然水体的模仿。
丰富的水景当由形态各异的自然水体构成,如南朝的玄武湖就是对江河的模拟,巨大的水面展现了恢弘的气势。园林中的池沼灵活多变,形态各异,是园林中最常见的水体形态。如石崇在其《思归引序》中写道:“有观阁池沼,多养鱼鸟。”这里的池沼是作者在其河阳别业周围的水景,石崇在其中养鱼鸟,自然景色与动物的组合丰富了水体的景观效果,也透露出当时文人向往自然山水的闲适生活。“岂伊临溪而傍沼,乃抱阜而带山。”这是写小溪和沼地。“浚潭涧而窈窕,除菰洲之纡余。”写出了潭和涧的水景组合,同时从窈窕中可以看出,潭涧具有幽深,曲折,萦绕婉转的特点。藉此不难看出,六朝时期的园林中出现了多种不同类型的水景相组合的构景方式,或相互映衬,或相互变幻,形成了清新秀丽,形式多样,灵动有趣的水景艺术。
在理水艺术方面出,除了不同类型水体之间的相互组合之外,水体的处理艺术也为对水景的营造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双渠相灌溉,嘉木绕通川。”曹丕在其诗中写出了将水引入园中各处,滋养灌溉园中的景物,并与园中其他园林要素构成新的景观。《兰亭集序》中云:“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可见兰亭周围山环水绕,“激”字生动的展现出水景的营造方式,通过将石头放置在水流湍急的地方,让流水击打石头,溅起水花,营造出灵动,声形具备的水景效果。又如康僧渊在其屋舍旁亦营造出了清流激湍的生动水景。
(四)动植物造景艺术
动植物景观的营造在六朝园林艺术中亦为盛行。动物自古以来都被人类所注重,从原始社会的动物图腾与打击,到上周秦汉园囿中的动物狩猎,可以发现,早期园林中的动物仅仅只是供人来进行狩猎活动的对象,并不具备审美性质。直至汉朝兔园的修建,人类才开始对动物进行审美。到了六朝时期,人们对动物的审美逐步走向成熟,使其兼备狩猎与观赏的功能。《世说新语·言语》中记载简文帝刘昱在华林园中“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即是展现出当时人类对动物不再仅仅是狩猎,更多的是与动物之间产生的亲昵的和谐关系与审美趣味。
相较于上周秦汉的宫苑园林,六朝时期园林的植物造型显得更为突出,一方面是由于植物自身的观赏价值;另一方面,此时更多的士人们喜爱用植物来寄托理想和衬托高尚的节操品格。常用的园林植物有竹、菊、梧桐、梅、青松等。“竹林七贤”为最典型的例子。七人经常聚集在竹林之下,饮酒作诗,肆意人生,表现出他们脱离世俗的高风亮节。陶渊明一生钟爱雏菊,作出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传世佳句,展现自己在山中悠然自得的生活情趣。此外,园中的一些植物兼备观赏与农业价值,如谢灵运《山居赋》中的杏坛、?园、橘林和栗圃,既可作为植物景观观赏,又可作为食物食用。
六朝时期植物不仅具有观赏的美学功能,同时,植物还具备组合划分园林景观空间的功能。那时的人们在营造植物景观时,注重植物与其他空间的位置关系,充分利用植物的组合来对园林空间进行分割,营造园林内部空间,表现园林空间与自然景观空间的关系。陶潜《归园田居》云: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即写出植物与建筑的空间组合关系;玄圃园中“虑上宫中望见,乃旁列修竹,外施高障”表现出竹子对建筑与外部空间的分割作用。不同植物与不同的要素组合构成不同的园景,产生了不同的景观效果。同样,利用植物对园林空间的划分也构造出形式多样,大小不一,自然真趣的园景空间。
六朝时期特殊的社会格局,促使了六朝隐逸思想的形成,宗教玄学的产生和多元文化的发展。六朝园林受到当时思想、文化、精神的影响,在逐渐展现出独特的风格特点的同时,也对后世的园林艺术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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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6)30-018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