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倩
《黑处有什么》的导演对该片青春文艺的混沌表达如此解释:“暴力犯罪是终极形式的简单粗暴,缺少爱的教育正是开出恶之花的土壤”,这句话似乎可以解释该片为什么呈跳跃风格以及结构套层的叙事基调。该片自去年在first影展获得竞赛单元最佳导演奖以来,在国内好口碑不断并得到姜文力赞,不过也有声音认为该片还存在许多进步的空间,比如节奏可以再加快一些、对于青春标签元素的呈现其实可以不那么刻意。
“黑处有什么?有不辨来处的花香,有蠢蠢欲动的情欲,有冷血杀手,有自私冷漠,也有笨拙又善良的人执拗地为你点亮一盏小小的灯……”这是《黑处有什么》电影说明书中对于电影主旨的诠释。短短的一句话,却能看出很多标签化的元素组合,这些元素有一个共同点:边缘化。14岁的女主角有着与那个年代格格不入的早熟,而本片受人推崇的最大亮点十分显而易见:将身体和心灵发生着急剧变化的青春期,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放在充满青春血腥的强奸案中进行展示,并且影片并没有给出青春成长的答案,只是将太多自相矛盾的东西,最后以一种扑朔迷离、无所适从的状态展开并摆在观众面前。这种基调的电影给人一种广阔的思考空间,除了讲述青春混沌的成长,年代性对中国社会背景的展示,也让该片受到许多国内外电影节青睐,比如冲进了第66届德国柏林国际电影节新生代竞赛单元,获得第15届美国纽约亚洲电影节官方推荐,第9届中国西宁first青年电影展竞赛单元最佳导演奖等。自该片在去年first影展上放映以来,就一直好口碑不断,姜文对《黑处有什么》的评价是“这是我见到的少有的那么沉着、那么坏、那么荒诞的作品”。
有外媒如此评价《黑处有什么》,“有意识地使用奉俊昊的《杀人回忆》作为蓝本,描述女学生的性觉醒,纠缠在一个谋杀的案例中”。该片确实对于这种性觉醒煞费苦心,比如对于家庭关系的描写,呈现出来的不仅仅是代沟那么简单,也彰显了中国社会结构的复杂性。这些符号学的表达,导演都通过细腻的人物细节传达出来,比如卫生巾被肆无忌惮地晾晒在公共庭院、女主角来月经的场景、女孩站在荒野高台上模仿小虎队歌曲的场景、敬老院老人让带着红领巾的女学生念“黄书”的场景等。就像女孩当法医的爸爸在与这场案件作斗争一样,在这些细节的描绘中,女孩也在与自己的青春期作斗争。父女两条线的叙事用平行蒙太奇呈现,就好像整个浮现于电影中的连环杀人案的片段,都象征着女孩子成长期的一种“危机”。除此以外,影片对于集体主义和个人多元化价值观的探讨,也有许多细节构成冲撞。
小镇里潜藏着一场连环杀人案,这并不是一个具有新意的题材,但从“成长的岁月也折射着社会这十几年来的变化”这个层面中,但却有着无限的发挥空间,当然此类题材也十分考验导演对情感的控制。这部电影也可以被看作是一个风格的组合:部分惊悚,部分青春片,部分喜剧。如同剧中十几岁少女的尴尬一样,该片在节奏上也呈现出一种断裂的尴尬状态。女主角成长故事与小镇中一场神秘的连环杀人案同时进行,影片伊始就是以一个裸体的女性尸体被发现,为开端犯罪现场的展示以及案件的陈述,一度让人以为这是一部有着强烈逻辑结构的悬疑片,随着故事的情节发展,开始零零散散出现可能的嫌疑人,但悬疑的篇幅几乎就是昙花一现,谋杀案并没有过多地被介入到叙事中,真正的重点仍然是女主角的个人视角和成长经验。
不知是不是因为《黑处有什么》在被搬上大银幕之前是一本小说的缘故,该片的很多戏份都让人感觉拖沓,导演在控制银幕情绪的功力上,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作者电影”的主观,戏份拖得过长会给人一种刻意的感觉。比如女孩站在荒废的高台上唱小虎队歌的镜头略显主观矫情,而这场戏的拍摄方法给人一种“女孩就是刻意对着镜头表现的一种标签化”,本来挺好的一种年代流行青春记忆展示,因为过于重复和刻意的镜头展示,一不小心很可能让有丰富观影经验的观众产生审美疲劳。父女关系的多方位展示戏份也有删减的空间,比如父亲教女儿在操场上骑单车的戏份,以及女孩歪歪扭扭骑单车熟练的过程,虽然有一种符号学的意味,但过长的篇幅不光会让表达欲显得用力过度从而影响影片节奏,还会分散观众对影片的审美,让人产生一种青春元素重复老套的审美疲劳。不过这也正是这部电影的间接性,在零零散散不紧不慢的叙事中,进行这些关于成长故事的探讨,随之让谜一样的青春成长一点点成为主线,伴随着结构的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