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胜春
无论网约车还是出租车公司,或官督民办约车平台,都在等待一纸新政
我一位长沙的朋友有张出租车运营私牌,2015年能卖60万,这一年受专车冲击,迅速贬值一半。几天前她问我,网约车新政什么时候能出?会是利好还是利空?现在要不要把私牌卖掉呢?
即便一直关注网约车行业,这主意我也不敢随便出——这可比建议要不要买房还难呢!我只能说,这新政啊,去年底征求意见结束,现在应该已经成型了,但因为太敏感,出台时间一拖再拖,主导权恐怕已经不在交通运输部,而在更高决策层了;至于是利好还是利空,我更希望给出这样的答案:得看当地的落地细则。
中国幅员辽阔,各地交通状况千差万别,参照美国由各州立法规范网约车,恐怕更为妥当。因此,全国层面的指导意见更应强调“指导”二字,减少刚性限制,鼓励因地制宜——交通运输部部长杨传堂此前也曾表态称:“要给予地方充分的政策空间和自主权,落实城市人民政府的主体责任,循序渐进,避免操之过急的休克式改革。”
去年全国两会期间,杨部长在人民大会堂“部长通道”被几名记者围堵,面对笔者的追问,说出了那句“私家车永远不许做专车”的“名言”,引爆了舆论。
说回新政。之所以希望能给地方细则留出空间,是因为如果它想一蹴而就、为网约车框定各个细节,恐怕难逃“难产”的命运。
一方面,尽管一等再等,却并不存在理想中的最佳时间窗口。
近两年来,各地频因网约车引发群体性事件——出租车因不满被抢生意而停运、专车因不满补贴下降而“上街”、双方司机甚至上演暴力冲突——仅过去一个月,青岛、大连、西安等近十个城市都闹得不安生。社会稳定问题,已经跃升为新政背后的最大未知数,要想制定一个万全之策,既安抚传统出租从业者,又给予市场新成员以合理空间,谈何容易?
另一方面,如果管得过细,偏离了市场现实和规律,新政即使问世,也难保不成为一纸空文,“夭折”比“难产”更尴尬。
如今,国内外资本大量涌入出行领域,客观上已经形成强大的政策话语权,如果新政偏离资本意愿过多,恐怕会遭到“市场说了算”的强烈抵抗。此外,除了现有召车模式,新模式也在孕育生长——前不久我在北京体验了一个名叫EZZY的新产品,在核心城区范围内,可以随时查看附近有无空闲车辆,通过智能车锁自取自驾、自动计费,到达目的地后,停在任意停车位即可完成使用——也许这一样态并不对现有营运规则造成冲击,但难保什么时候就会有新业态冒出来,让新政“事过境迁”。
在等待新政的,当然不只我那位长沙的朋友,在各个利益相关方中,地方主管部门的态度恐怕最为暧昧。
首先,如前所述,网约车带来的社会稳定问题最让人挠头,秩序一日不重建,都如有定时炸弹在旁;
其次,当下对于网约车的管制,罚谁不罚谁,在哪儿罚哪儿不罚,都蕴含巨大寻租空间。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据不完全统计,近几年全国先后已有近20个城市上线了地方性叫车平台。其中,有的是此前电召平台的升级版,如北京“96106”推出的升级版应用飞嘀打车;有的是全新打造的APP,如上海的大众出行、广州四大国有出租车公司抱团参与的如约平台等,其共同点是政府搭台,出租企业唱戏,天生具备“合法性”。
但是,参照滴滴、优步等数百亿美元的融资,想要抗争可不容易。据业内人士介绍,这样的平台仅搭建费用就得至少几百万起步,更不要说运营和推广。就市场反响来看,至少其中半数平台已处停滞状态——南京的“招车宝”、成都的“摇一摇”、合肥的“新安通”都数月甚至一年多没有新消息——其他平台即便还在正常运营,市场份额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有在夹缝中造出些声势的地方平台。去年9月,首汽集团上线首汽约车,成为北京唯一获交通委许可的官方专车平台,于去年年底完成A轮2.2亿元融资。公司CEO魏东透露,本土化约车平台延伸和盈利空间较小,目前他们已在全国22个城市建立自己的团队,多地出租车企业已经有了合作意向;而他们在等待的,就是那一纸新政。
今年全国两会的网约车专题新闻发布会上,交通运输部运输服务司司长刘小明曾公开推荐首汽约车。在多方利益博弈下,希望新政能照顾最大公约数取得尽可能的公平——关键要从乘客利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