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绪伟
凤山南麓,三月里金色油菜花海的田埂上,出现了游动的几点红。是蝴蝶恋花、红雀划空?还是赤蜂采蜜?等到几点红慢慢移近时,才看清楚,那是穿着粉衣红裙的客家妹子。
冯氏、吴氏、黄氏客家妹子的身上,满是山野和清泉的气息;没有粉饰的脸上,洋溢出山茶花一般的质朴和纯美。堰坪那片原是荒凉的沟壑,在客家人勤劳的双手上造就成了生命的粮仓;凤江沉寂的野岭在客家人的智慧下勃发出绚丽的色彩。若问,秦岭南麓凤堰为啥会这般秀美、这般的澄澈?只要你仔细聆听这山中百灵鸟的歌唱,你就会大彻大悟,一切释然。原来,月河北山一带那头戴一顶草帽、肩搭一条毛巾的,是客家人日常劳作的象征。艳阳下,山雀一声声“麦子,吊吊黄”的鸣叫,催促欧阳氏、徐氏、汪氏客家男人抢着把麦子收割,客家女人随即精心挑选出粗壮的麦秆,用淘米水将麦秆漂洗了又漂洗,直到柔软亮白。月色里,客家老妻少妇在场院上说着笑着自家的老人孩子,客家妹子们谈着论着村中自家心上的小伙俊哥,一切隐秘的心事都密密实实地织进草帽里。草帽顶上丝线套扎的并蒂莲花,毛巾角边贴绣的戏水鸳鸯,那便是客家妹子收藏心事的地方。因为,那是她们一折一扣捻实的情愫,一针一线拽紧的念想,是客家妹子隐秘着的爱恋。
若问,北山客家为啥有如此风俗,客家姑娘为啥有如此聪慧的心灵?只要你品尝一口这山里清冽的泉水,一股说不出的凉爽就会沁入肺腑。三山夹两川那川道上一根扁担,一担箩筐,是客家人肩负的全部生活重担,挑起了一家老少的柴米油盐。涧池张家堡子在历史的幽深处,记载着客家张氏“挑茧过秦到长安,担盐翻岭两月还”的商贾兴盛风云,用坚韧的臂膀,支撑起一片天空。永宁沈家院子迎着岁月的风雨,磨炼出沈氏客家的忍容、坚毅与顽强;县城陈家祠堂煎熬着生活的炉火,锻造了陈氏客家刚烈、韧性和善良。默默付出,月河客家如一川良田的黑黑泥土;奔放激情,川道客家如秦巴秋色的万紫千红。丰收的田野,渗透着客家的滴滴汗水;金色粮仓,饱含客家的艰苦辛劳;禾苗上每一滴露珠,都是客家人忍辱负重的眼泪;逢年欢庆的每一声锣鼓,都是客家人痛快淋漓的欢笑!
若问,客家男人用什么宣泄冲动的激情?客家妹子用什么表达最深的爱恋?
山歌,只有山歌!比如“客家山歌满山坡,星星月亮比不过。哪里有妹哪有歌,哥唱山歌妹来和。树死藤生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搓……”汉江两岸,客家人敢爱,阳光般灿烂、芬芳醉人;敢恨,水火般分明、地动山摇。
若问,客家山歌为什么词句如此深情?客家山歌曲调为什么如此的缠绵?
你只有豪饮一坛客家酿造的老酒,你才会彻彻底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