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

房车小公主

60天，8000公里，从中国满洲里口岸出境，横穿整个西伯利亚到达莫斯科。我们自驾的这条主干道路，与西伯利亚大铁路平行，偶尔交错。

真相总是不足与外人道的，就像素颜照之于艺术照，而我却不害怕与大家分享—我们的房车旅行的每一天都是如何度过的呢？

清晨起床做上早饭我就开始回复微信后台消息和留言，然后一家三口洗漱吃早饭。背着四斤重的相机和丈夫光大、女儿诺诺出去闲逛玩耍、完成街拍，通常天黑才会回到房车上。光大陪诺诺玩一会儿，待诺诺睡着，光大开始研究第二天的行程。而我要从当天拍摄的数百张照片中精选出几十张，旋转角度裁剪加水印完成压缩，并上传照片写文发布公众号，转发朋友圈，再同步发到微博，终于可以睡了。

对于宅了30年的两个成年人来说，持续的旅行其实会带来很重的疲劳感。还好是开房车出门，累了就睡，快慢由己。也很欣慰，诺诺这个从小就跟我们折腾的孩子，已经很习惯这种动荡的生活。而即便真实中的环游生活并不如梦中雍容顺遂，但我仍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出发，因为旅途带给我们的回味，已经足够悠长。

迟来的安全感

自我们进入俄罗斯以来，一路并未遇到特别关注我们旅行的当地人。初来乍到，俄东部的人们给我的第一印象似乎有些冷漠，看起来他们总是在自顾自地走路、做事，基本不会多看我们这些外来客一眼。一开始，我们戒心颇重，每次驻车出行前，都会谨慎地确定几次车门有没有锁好，东西有没有放好。后来接触多了，我们才渐渐明白，这或许也是俄罗斯人注重礼节和隐私，不会轻易打扰他人的一种表现。走在路上，人们最多只是迎面四目相对时相视一笑，仅此而已。渐渐的我们也就入乡随俗起来，累了就很随意地停在路边睡觉休息，此后夜晚的安睡也格外安宁轻松。

作为一位母亲，我鉴别一座城市的安全感，通常会看大街上是否有推着婴儿车闲逛的人。好在我们经过的这些俄罗斯城市，都不乏这样温情的画面，让人踏实而愉快。

慢慢融入当地的节奏和气氛后，我也发现当地人或许是典型的外冷内热，我们一家人也和当地的人们有了更多的交流和互动。而五岁的女儿诺诺竟常常成为促成一场跨国互动交流的契机，不论是和街头艺人的闲聊还是与当地家庭的交谈，天真无邪的孩子仿佛无需多言的轻快歌曲，很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我们还有段有趣的切身经历，因为俄语的“你们从哪里来”与英语的“非常棒”发音类似。于是，最初当人们问“你们从哪里来？”时，我们常以为他们在夸赞我们，便连连点头。他们就继续问“你们从哪里来？”问很多遍。我们就继续微笑、点头……

在俄罗斯，人们很重礼节，也非常重视孩子的感受，这一点在早先游历海参崴时我就有所感触，而此次横跨俄罗斯的自驾，再次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每每在去当地餐厅用餐时，服务员看到你带了小孩子，都会先拿来画笔和纸，任再淘气的孩子都会立刻变得安静起来，女儿诺诺自然也不例外。与此同时俄罗斯人也很重仪式感，出门之前，全家人都要精心打扮一番，尤其是小女孩，个个都衣着洁净而讲究，被装扮得像个小公主。

由于俄罗斯地广人稀，且工厂都集中在几座大城市的城郊，所以在俄罗斯自驾的最美感受，就是每天傍晚上演的天空视觉盛宴。加之五六月的俄罗斯，白日时间一天长过一天，甚至当时间接近午夜，天都没完全黑下来，穿过渐渐升腾起白雾的浓密森林，越过洒满夕阳余晖的金色河流……虽然长路漫漫，傍晚时分一路向西的自驾却俨然成了一种享受。另外，我们此行亲眼目睹了俄罗斯的森林之火，据说是不需要扑灭的，也真的没见到有人来处理。

这一路我们发现： 在俄罗斯，年轻女子十有八九都很漂亮、身材姣好，不抗拒别人对她们拍照，还主动配合一个微笑;在俄罗斯，用面包发酵制成的卡瓦斯是国民饮料，纪念品商店有一半商品是made in China;在俄罗斯，到处都保留着逾百年的古老建筑，而东正教堂是俄式建筑最精华的部分;在俄罗斯，街头都是推着婴儿车出来晒太阳的人，骑自行车上街是一种时尚的健身方式;在俄罗斯，尽管人均工资只有两万卢布，但一点都不吝啬消费在浪漫之事和孩子身上。还有在俄罗斯，进行户外运动时你很可能需要这两样东西，那就是电蚊拍和防蚊喷雾。

聆听凝固音符

人在异国，视觉的冲击便是首当其冲的感受。很快，可被视为凝固音符的当地美轮美奂的建筑成为了我们最容易接触感受同时印象深刻的部分。被誉为喀山王冠的库尔·谢里夫清真寺、叶卡捷琳堡的火车站、下诺夫哥罗德的步行街、斯维亚日斯克小岛、苏兹达尔小镇、弗拉基米尔的金门……这些都是沿途你将会邂逅到的俄罗斯风情。这些让人惊艳的建筑，极尽所能地塑造出了各种立体的美感。库尔·谢里夫清真寺—在这座据说是世界最壮观的清真寺里，有着让我目不暇接的彩色玻璃。透过这些华美独特、纯手工打造的玻璃，让投射进来的耀眼阳光更添绚烂色彩。需要多少爱和景仰，才能打造出如此繁杂而美妙的建筑？

值得一提的是，在喀山这座宗教兼容的城市，库尔·谢里夫清真寺并非宗教教堂中的一枝独秀。在克里姆林宫内，东正教教堂与伊斯兰教教堂在相距不远的地方面对面矗立着。在喀山街头，既有蒙着头巾和面纱的穆斯林女子，也不乏衣着前卫的俄罗斯时髦女郎。在喀山，人们对宗教的信仰完全是建立在宽容和谐的基础之上，以致于才会有一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汇集16大宗教的建筑—宇宙大教堂。

而据说，在俄罗斯，东正教堂正是俄式建筑最精华的部分。我们一路房车自驾走来，从赤塔的圣母圣象教堂、伊尔库茨克的喀山圣母教堂，到鄂木斯克的圣母升天教堂、叶卡捷琳堡的滴血大教堂，再到伊热夫斯克的圣迈克尔大教堂……俄罗斯东正教教堂建筑往往便是每座城市的地标。

当然一路能发掘的建筑之美远非只有教堂，甚至很多日常的公共设施也等待着你发现的眼睛去探究。在我看来，相比看旅游攻略、听人形容抑或观看视频，都不如自己身临其境地站在莫斯科地铁的人来人往中，来感受这个被冠以“世界最美地铁”之名的地方。不夸张地说，欧洲延续至今的建筑艺术，尤其是中世纪的建筑风格的大部分精华之美，尽在莫斯科地铁的岛式站台。这座传承历史、饱含人文精神且富有特色的建筑对于所有人来说门槛都并不高。一张单次票即可让你逛遍这处美丽的地铁站，哪怕你愿意耗到凌晨1点地铁停运才出站，也只需50卢布的花费。在这里，除了欣赏它本身的建筑之美，还可以伸手触摸那些本该在博物馆里展出的文物、在艺术馆展出的名作，与此同时，还可以见识到在没有安全围栏的情况下，当地人们依然自觉遵守规则的有序状态。

冰刀上的俄罗斯

俄罗斯非常重视户外运动，特别是针对少年儿童的项目，我们自驾一路感受颇多。例如，每栋居民楼下都会设有免费的儿童游乐设施;冰刀和滑雪更是普及的全民运动，到处都设有冰场和雪场;每座大城市中最好的景观带沿线都设置了自行车专用车道，骑自行车上街是一种时尚的健身方式。值得一提的是，众多针对儿童的户外拓展运动设施不仅非常普遍，且价格亲民。

在俄罗斯克麦罗沃州首府克麦罗沃的一座商场顶楼一处价格非常实惠的冰场，女儿诺诺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首次滑水冰经历。尽管她的旱冰技术已经相当过硬了，但是要想很快在冰面上将双脚运用得灵活自如也并非可一蹴而就。好在这里为初学的儿童准备了非常到位的辅助学习用具—一只萌萌的小企鹅扶具，诺诺推着小企鹅慢慢适应，不多时间就摸出了门道。

一旦尝到甜头，女儿诺诺很快就对水冰产生了浓厚兴趣，于是这也成了我们一路上的保留娱乐项目。第二次是在MEFA商场的大型滑冰场里，儿童不仅可享受每小时15元的优惠价格，陪同的大人还可以免费领到一双冰鞋陪孩子同滑。不仅如此，初学的孩子还可以免费使用全套护具，真的非常周到。诺诺受到首滑时初战告捷的鼓舞，两圈之后就已经不用爸爸陪伴了，而是越发自信地滑一圈过来跟爸爸击掌一次。可以说，正是有了这样便利的环境和条件，俄罗斯当地的小朋友滑冰、滑雪的技术都是从小就磨炼出来的。此行结束回国后，我们还会带她去滑冰刀，相信不久之后她就可以完美收获这项新技能了。

而对于丈夫光大来说，属于他的户外爱好则是在另一座城市得到了释放。在两条大河汇流的西西伯利亚平原南部城市鄂木斯克，迎接我们的不仅是满眼美景，这里专设的自行车道和存车架，更让丈夫光大曾骑行过西藏、这一路也一直携带着的两轮战车有了用武之地。于是，爸爸带上女儿，开始了悠然的两轮丈量异国城市的骑游，相比自驾旅行的节奏，能更进一步慢下来骑车逛一座城市让人感觉非常惬意，而我们也会更容易爱上这座城市。

除此之外，在国内被称为户外拓展训练活动，在俄罗斯也非常平民化。而针对儿童的一组拓展训练价格常常非常实惠。在俄罗斯每每有这样的活动机会，她常常自告奋勇参与其中，不论是林间滑索时她“一笑而过”的勇敢谦让、反应灵敏的表现;还是在人工岩壁上尝试我和丈夫都有些胆怯的攀岩项目时，她跃跃欲试并且最终成功完成的表现，都让我在心中窃喜。通过这一路的见闻和游历，我想最宝贵的收获或许就是女儿相较于出发前更开朗的性格和更勇于尝试的美好心态。

探索昆古尔冰洞

俄罗斯彼尔姆边疆区是个有着非常多奇异现象和传奇故事的神秘区域：神秘宝藏、永冻冰洞、重力不正常、飞碟频现……据说都曾在这里发现、发生。作别叶卡捷琳堡后，满心期待的我们准备在这里大开眼界。而位于彼尔姆边疆区东南部、瑟尔瓦河畔的昆古尔城则成为了我们的首选之地，因为这里有个美到超现实的神奇冰洞。

在进入冰洞之前，我们一家人都穿着凉爽的夏装，而甫一进入冰洞，瞬间感觉如掉进了冰窟，冰冷气息扑面而来，与室外二十多度的气温形成鲜明对比。而我们也都被气温逼迫着裹上了最厚的羽绒服。冰洞里有接近两公里的步行小路，路面湿滑，多数地方还需要躬身钻过去。好在一路上都有可看的景观，只见石壁上有着漂亮的冰晶、冰花、冰柱，当彩色灯光投射到洞内，看得出形状各异的岩石。近旁水池内的水体异常清澈，在白光的照射下，呈现出蓝绿色泽。而当我们一路走到一处洞内的宽阔位置站定时，只见不远处悬挂着一面深色的幕布，接着导游便熄灭了洞内所有灯光，随着空灵的音乐开始在洞内回荡，激光投射在似有似无的幕布上，好像万千流萤拖曳的光波在空气中穿梭一样。

昆古尔冰洞留下的美好记忆不禁让我回想起此前在老挝万荣探洞时，顶着头灯探索一片漆黑未知洞穴时的惊悚心情;以及在马来西亚林明的洞穴中，见识到的如同武侠小说中描述的修炼神功之地，真是各有各的神秘和不同。

Tips

自驾俄罗斯小贴士

车辆ATA单证册：车辆出国需要办理相应的出国手续即ATA单证册，这一手续用来证明车辆是以某种原因出国，只是运输工具，最终还会回到中国。办理这一手续需在贸促会提交车辆的资料，并汇入一笔押金，很快就可以拿到车辆的ATA单证册。这是自驾去俄罗斯的必要手续。

俄罗斯旅行签证：提前在就近的俄罗斯大使馆签证中心提交护照和简单的个人资料，等待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拿到俄罗斯的旅行签。旅行签的有效期一般是一个月。

驾照：早前俄罗斯方面发布消息称，持中国驾照在俄境内驾车不被承认。事实上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因此被俄罗斯交警为难。不过为了保险，你可以提前在俄罗斯使馆做个驾照公证。

驾驶注意事项：在俄罗斯自驾，主副驾驶位旁边的窗户不能贴膜，上车务必系好安全带。此外，开启大灯是行车上路前的必要步骤，白天也务必遵守，否则可能被当地警察查问追责。行车中若非必须不要开远光灯，不要鸣笛，勿随意乱换车道。

俄罗斯基本为左舵车，靠右侧通行。行车习惯上最大的注意点，是要尊重路权，无路权的车一定要让有路权的车，比如在进入环岛、从路口进入主路的时候，必须让有路权的车和直行车，否则很可能造成碰撞，轻则被骂，重则出事。最重要的，车要让人，这是铁律。

横跨整个西伯利亚的主干道路，路况总体来说是不错的。偶尔会有上下坡、急转弯和坑洼，我们一路保持时速70公里左右，毕竟房车身大体沉，慢一点最安全。

俄罗斯的司机们，有一个非常友善的好习惯，那就是：如果你的前方即将有交警，对向司机会闪灯（眨眼睛）警告你。这时候你就要注意了，白天有没有忘记打开车灯啊？主副驾驶有没有系安全带啊？现在速度太快就要减一减了。

俄罗斯的油价非常便宜，以我们加的92号油为例，一路上油价每升三块多钱居多。与国内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工作人员主动为你加油，司机在加油机旁边停好车之后，需要自己写个小纸条，标明“加油机号码”、“油标号”、“加油金额”，和钱一起交到柜台，工作人员会为你远程打开加油机。加好油之后，如果有结余，再到柜台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