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燕宁
兜兜转转,弹指一挥间,自己转眼步入中年。过了不惑之年,竟不时回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来,和同龄人絮絮叨叨起来。尽管大家不在一处成长,但经历却都如此的相似,回忆小时候的玩乐、美食、无不感慨万千。
辣椒炒肉
也许是长久以来对美食的情有独钟,对儿时味道的眷恋是最难以忘怀的。七八十年代,也许是物资的相对匮乏,子女较多的缘故吧,平日的粗茶淡饭,是何等的香甜,在这种香甜中埋藏着父母对我们的关爱和一家人的其乐融融。其次,那时没有塑料大棚的缘故吧,少有反季节的蔬菜,冬天主要蔬菜靠储藏的萝卜、白菜、洋芋。当季的细菜,像西红柿、黄瓜、水萝卜,能够生吃的,味美多汁,原汁原味,像油菜、菠菜、蒜苔、辣椒、菜瓜、菜花,无论是素炒还是配荤,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菜有菜味。
谁家做辣椒炒肉,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香味,像一股无形的“仙气”,飘过人们的口鼻,透过门窗缝隙溜入最近的邻居家里,如果是碰到放学,饥饿感会把这辣椒与猪肉的味道诠释的完美无缺,口水会在我们的口腔中打转,辣椒的辛辣和猪肉的鲜香,绿色和酱油红的色泽混搭,堪称绝配,唤起我们的味蕾对它的极度渴望。
蒜苔炒肉也是一道不能忘却的记忆,五花肉切成片,放入油锅,翻炒出油,略加入酱油,再放入适量的蒜苔翻炒至熟。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蒜苔炒肉端上斑驳掉漆的小矮桌,拿起筷子,夹两三根蒜苔再配一片肉,放入香喷喷的米饭上一蘸,油汤会顺着白米流下去,吃一口菜,配一口汤汁米饭,让人垂涎欲滴,欲罢不能。当然一道菜的好坏自然离不开放盐的多少,这是妈妈在做菜时常给我说的一句话,尽管没有亲自“操刀”,但那时的我确是妈妈忠实的“火夫”,耳濡目染,无需另外再学。像辣椒炒肉,蒜苔炒肉,醋溜菜瓜这样的菜,各家有各家的炒法,但留给我们儿时的记忆,那一定是家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尽管现在这是一道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但味道却大相径庭,再也找不不到儿时的感觉。
过 年
儿时最让人期盼和兴奋就是过“春节”,因为春节的到来,对我们来说意味着,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吃。高原的春节在春寒料峭中,在我们扳着指头掐算中来到了,可听到零星的鞭炮声。家家户户在菜籽油烹炸的浓香中,在大人们开始忙碌的身影中,我们的小心脏越发的躁动不安,除了激动就是兴奋了。
俗话说“闲正月,忙腊月。”操办年货忙而快乐。炸“果子”是过年家家户户的看家绝活,炸蚕豆、炸“花花”、炸麻叶,炸麻花、炸油饼……,金灿灿、香喷喷,酥脆可口、形状各异的油炸“果子”在脸盆里慢慢堆积起来,富强粉蒸出的馒头、花卷雪白雪白的,煞是好看。为了充分准备过个好年,如果人多,那就分工合作,在烤炉上炒瓜子、炒花生的,收拾牛羊鸡肉的,大扫除的,出门采购的,大家忙的不亦乐乎,朗朗的笑声此起彼伏,发自心底的开心无法掩饰,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孩子们的跑来串去,乐此不彼。
到了年三十,收红包 、摆年酒、拜亲戚、穿新衣……到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家里的亲人无一例外的都聚在了一起,于是方桌拉开下面的伸缩架变成了圆桌,桌子上盘子摞盘子,碗摞碗,牛羊鸡鸭鱼,煎烤烹炸炖,色香味俱全,凉菜热菜荤素搭配,丰盛的不得了,绝不亚于现在的排场。在开吃之前,先是一阵“狂轰乱炸”,五百响,一千响,二踢脚,从地面到天空,家家户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在隆隆的鞭炮声中祈福新一年的幸福生活。一年来的辛苦,劳作,分离,也只有在过年,在团聚中犒劳一家人。
相互拜年,走亲戚,在过年期间是必不可少的习俗,也是礼尚往来的礼仪。为了营造过年的气氛,每个家里大致相同的是,在茶几上摆放着瓜子花生糖果,或是自家的看家绝活——“炸果子”,来拜年的客人,手里自然少不了提一些像各式糕点和水果罐头之类拜年的礼品,这在当时对我们来说也是比较稀罕能解馋的零嘴。但大人们自然不能将这些稀罕之物拿出来与我们分享,因为要还礼,这些宝贝东西还要换到下一家,那怎么办呢?大家的经历似乎如出一辙,趁大人不在或招呼客人的时候,馋虫逼着我们偷偷撩开点心包装的一角,揪出一小块桃酥,一小根江米条,一小块蜜三刀之类的点心,然后再原封不动地包装好,让大人们最大限度地看不出我们“偷窃”过的痕迹,“战果”自然是好吃得不要不要的了,遗憾的是不能大快朵颐。尽管这些点心现在还有,而且玲琅满目,推陈出新的各式糕点数不胜数,但实在觉得既油腻又甜腻,吃不出儿时的味道,回不到儿时的心情。
无忧无虑的年少时代,离我们渐行渐远,留给我的是亲人的笑脸和家的味道。今天,尽管我们的嘴巴在尝遍各种美味后已经变得越来越挑剔,但真正能从味蕾直达内心的,永远是与我们成长经历重合的味道。记忆中儿时的味道留给我们的记忆总也挥之不去,遗憾的还有过去了的再也找不回来的童真。
(作者系西宁广播电视台总编室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