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京
六月,窗外蝉鸣聒噪不断。
教室里,学生们昏昏欲睡 ;教室外,一双眼睛火冒三丈。他冲进教室,把讲台上同样似睡非睡的老师吓了一跳。
同学们立马竖起了耳朵,挺直了背,抬起了头。
不出所料,一阵狂风暴雨后,他气冲冲地走了,同学们恍然大悟:窗口有人盯梢。
他——这个班的班主任,自认为有权随时查看学生的学习情况,尽管他知道,这种行为让同学们厌恶。不过,这几天同学们异常认真,让他很是欣慰。也只有同学们自己懂得自己的苦啊。
白天书山攀,晚上题海战,讲课的老师也昏昏欲睡,学生怎么能有精神好好听课?
现在,每节课又要挺起腰杆,对付窗外那双眼。
唉!
受不了了,班长召开了班级会议。
大家一致决定,给班主任写封信。班长盘算着,既不能让老师看出是谁的字迹,以免被老师叫家长;又不能让老师看不出全班同学的决心。
班长的眼睛骨碌转,停在了讲台上那个孤零零、无人认领的草稿本上。
第二天,这个承载着四十八位同学希望的草稿本,就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安静着陆了。老师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手边的不速之客,手停下了。刚要把它放到一边,却又鬼使神差地翻开了一页。“这个本子挺眼熟。”老师想。
咦,没有草稿?老师翻开封皮一看,页面上是一行行清秀稚嫩的笔迹,怯生生地看着他。
读完,又翻开一页。
老师的眉头打了结。
原来,自己在监控中早已与同学们拉开了距离,这样的行为会让他们厌烦。
他们不想成为受监视的犯人。
这不,四十八个同学的签名还在本子上呢,这回,他们怕是真受不了了。
合上草稿本,他顿了一下,拿着它进了教室。
还没上课,同学们却都在座位上坐着,坐得很齐,耳朵都警觉了起来,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老师好像想说些什么,本子在他手中抓着,他的嘴微张了张,可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扔下草稿本,匆匆走出了教室,跨门槛时,他绊了一跤,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教室里,草稿本躺在讲台上,光滑的表皮反射出刺眼的光,刺得同学们的眼生疼。
窗口,再没有了他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