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森伯格的四分之一英里

刘稚亚

对于艺术家而言，艺术与生活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或许劳森伯格在开始企图创作世界上最长的作品《四分之一英里画作》时便已经有了答案。

6月12日，罗伯特·劳森伯格基金会与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联合举办的大型展览“劳森伯格在中国”，其中就展出了这件名为《四分之一英里画作》的巨型作品。这件巨作由190部分组成，长约305米，几乎涵盖了劳森伯格创作生涯中的全部重要主题，囊括了白色绘画、混合体，以及“纸板箱”、“过剩”等系列。这个具有典型劳森伯格风格的波普艺术作品，创作跨度达17年，挑战绘画与雕塑、装置之间的传统界限。

整件作品从第一块创作于1981年的画板开始在展览空间的墙壁上延伸，沿着线性的观展路线可以看到劳森伯格在不同阶段所热衷的材料和表现手段：将现成品、格子衬衫、从垃圾堆中搜集来的捡拾物等一系列材料，通过溶解转印、拼贴和丝网印刷等方式施于莱克桑板上。除了拼凑组合，这件庞大的作品亦包括音频部分，播放艺术家在旅途中搜集而来的嘈杂街头声音。劳森伯格本人曾表示：“（这件作品）就像是一本日记，一个已经存在的事物的附属品，所以这件特殊作品的展示形式也就像是将无关联的事物置于关联中。”

“绘画是艺术也是生活，两者都不是做出来的东西。我要做的正处在两者之间。”劳森伯格的这个理念在其“混合体”技术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混合体”（Combine）是劳森伯格发明的一个术语，用以形容其创作的一系列结合了绘画与雕塑的作品。“混合体”置于墙壁或独立放置，从根本上消除了艺术门类之间的区别。在“混合体”系列作品中，劳森伯格通过将寻常物放置在艺术语境中，赋予了其新的意义。他扩大了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的“现成品”概念，通过组合不相关的物体，并将其融入艺术语境之中，从而为诸如拼布床单和汽车轮胎等这类普通的物件赋予了全新的意义。在《四分之一英里画作》中，“混合体”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艺术是什么，以及艺术可以是什么？劳森伯格似乎在质疑真实世界，也在讽刺所谓的艺术。传闻在创作的时候，他通常会把门窗开着，电视也开着，提醒自己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变化。他曾说过很想消除艺术与生活之间的区别。“事实是生活与艺术有其共通之处。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问我，‘已经25年了，你怎么看艺术与生活的间隙？我就说，‘哦，那缝隙早被填满了。”

终极问题都没有答案，最聪明的人们追求到最后，不约而同地发现这是一条绝路。

但正是因为这些艺术家陷于永远无法挣脱的苦闷，而他们又非要倚仗自己过人的天才全力挣扎，所以他们的作品才能深深打动我们。

因此，世界上才有了艺术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