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应友
任平之最近烦透了,烦恼来自各个方面,生活的、身体的都有,眼前的烦恼与一个叫陈多的男人有关。陈多是他的房客,初次见面,见陈多穿衣得体,戴副眼镜,不像一般进城务工的农民,任平之便将一楼二居室租给了他。
刚开始,两人处得挺好,互加了微信,几天后,任平之有次上厕所,刚掀开马捅盖,便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害得他当即恶心反胃。原来陈多头天晚上喝高了,吐到马桶里却没有冲。
还有一次,任平之正在使用厕所,陈多突然闯了进来。任平之犹如被窥探了隐私一样,当即就要发火,陈多只得讪讪地退出。
任平之历来反感生活不拘小节之人,恰巧陈多就是这样的人。陈多还是个嘴碎之人,时常与任平之说些饮食之类的话题,像个女人一样,说这不能吃,那对身体不好。同在一个屋檐下,任平之苦不堪言。
忍无可忍,任平之决定赶陈多走。这天,任平之从外面回来,对陈多摊牌,说房子他打算收回,不往外租了,让陈多自己想办法,尽快搬走。
陈多沉默半晌,点头同意了。任平之不愿再和陈多多说一句话,转身要走,陈多突然开口叫住他:“别走啊,我有东西送给你。”说着话,陈多拎出一袋绿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蔬菜?”任平之接过来看了看,却没认出来。陈多挤眉弄眼,神神秘秘地说:“没见过吧,这可是好东西,对,对那方面有帮助。”
任平之会意出陈多的意思,非常不屑,想把袋子扔了,又觉得当面太难堪,就带上了楼。
陈多却在他身后喊:“百度一下,叶麻……”
“神经病!”上楼后,任平之随手就把袋子扔进了垃圾筒。接着,他就开始收拾行礼,准备出门去附近的乡村散散心。
第二天,任平之就开车上路了。他来到一个村子,被那里的一方偌大的水塘给吸引了,塘埂上树木茂密,郁郁葱葱,塘水清澈见底,塘中央还有一座岛屿,更是青翠欲滴。他兴奋不已,当即用手机拍照,发了朋友圈。
绕着水塘走了一圈后,任平之仍然不能尽兴,于是决定不走了,他想在村子里住下来。
任平之在村口碰到一位李大爷。李大爷六七十岁,精神矍铄,容光焕发,听任平之说明来意,他笑着说:“你是城里下来的吧?住我家吧!我家就我一个,我儿子在外面打工呢!”
任平之喜出望外,随后就跟随李大爷回了家。
一进李大爷家的院门,任平之的双眼就瞪大了。院落本来就不大,却大面积种植了一种奇异的花草,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任平之对花草还算是有研究,可是眼前的花草他却从未见过,叶子呈心形,花朵却似麦穗,紫红色的花瓣,并不艳丽。
任平之问道:“大爷,你种的花挺特别呀!这是什么花?”
李大爷笑着说:“你们城里不是时兴养宠物吗?它们就是我养的宠物花。”
“宠物花!大爷,你还挺幽默啊!”任平之差点笑出声来。
李大爷却不理会任平之,自顾自地往下说出一段故事。年轻时,李大爷身上患有痔疮,久治不愈,后来竟变成肛漏,一天到晚身上总有一种异味,害得没人愿意挨近他。李大爷苦恼至极,死的心都有了。
有一次,李大爷上山内急,见四下无人便就地解决,方便完后李大爷傻了,身上没纸,无奈之下,李大爷只好随手采了几片叶子救急。第二天,李大爷忽然感觉患处的疼痛减轻了,他猛然想到用过的叶子,便再次上山采回来使用,一个月后,奇迹出现了,他的痔疮竟然痊愈了。
听到这里,任平之瞪大了眼晴,急忙问道:“大爷,那,那是什么叶子?”
李大爷看着任平之,不紧不慢地往下说:“后来我就把它们从山上搬到院子来,细心地照顾它们。你也试试,保不准也能医好你身上的病。”
“啊!”任平之差点跳了起来,任平之患有痔疮多年,也让他苦恼了多年,是他的难言之隐,可是李大爷是怎么知道的?
李大爷看出任平之的疑问,乐呵呵地说:“你我同病相怜,你身上的味道瞒不了我。”
任平之尴尬地笑了,接着向李大爷询问如何使用,最后他又问:“大爷,这花那么神奇,叫什么名字?”
李大爷却摇头:“听儿子说过,挺拗口的,像个外国名,记不住。”
当天晚上,任平之依照李大爷说的,开始用药。第二天一觉醒来,他真的感觉症状减轻了。任平之兴奋异常,忙向李大爷报告好消息。李大爷也很高兴,嘱咐任平之要坚持用下去。
当天下午,任平之带着李大爷送他的宠物花返城,一路上,任平之感觉像是卸去千斤重担似的,无比的轻松,心里的烦躁也一扫而光。
回到家里,任平之就打开电脑,给宠物花拍照,他想寻求一个结果,宠物花到底叫什么?很快电脑就给出了答案:叶麻冬葛!
看到这四个字,任平之陡然记起临行前一天,陈多在他身后的喊话,任平之慌忙去翻垃圾筒,找出陈多送他的东西,一看,任平之惊呆了:陈多送他的正是叶麻冬葛!
陈多怎么会送他叶麻冬葛?任平之急忙下楼,敲开一楼的房门。陈多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见是任平之,很诧异:“哥,这么快就回来啦!也不在我家多玩几天。”
“你家?”任平之瞪大双眼。
陈多嘻嘻一笑:“李大爷是我爹。”
“你爹?你怎么会知道我去哪儿了?”任平之有一肚子的疑问。
“看到你发在朋友圈里的那个塘,我就知道你去了我们家,于是我给我爹打电话,让他化名李大爷,接待你,再想法子把叶麻冬葛介绍给你。”听陈多说到这儿,任平之点点头,但他还有一事不解:“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上的病?”
陈多神秘地一笑:“咱俩共用一个厕所,我能发现不了吗?其实我爹说的故事发生在我身上,而不是他,我爹怕我旧病复发,才在院子里栽叶麻冬葛的。”
这会儿,任平之总算弄明白了,之前陈多的种种冒犯,是有意触犯他的“难言之隐”,他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陈多,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多虽然不在乎,但话却在理:“自身太寒冷,就很难感受到别人的温暖……”
任平之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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