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找牙

周羽

二（2）班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孙老师正在讲课呢，突然发现刘虎子像蚯蚓一样扭来扭去，坐立不安地低头找什么。

“嘿嘿，虎子小帅哥，别满地找金子了，抬头看黑板。”孙老师敲敲黑板幽默地提醒。

同学们都朝虎子望去，虎子涨红了脸，含着眼泪可怜兮兮地对孙老师说：“我的东西掉了，不见了。”话没说完，眼泪就一串串地掉下来。

“啊？什么掉了？”孙老师关切地问着，走到虎子身边。

同学们纷纷扭动身体向自己座位下面看去，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要找什么，但已经开始热心地帮忙寻找了。

虎子没回答老师的话，他索性钻到课桌底下细细搜寻起来。

“是钱掉了？”孙老师俯身问。

虎子摇头。

“手机？”

还是摇头。

“手表？”

仍然摇头。

“很贵重的东西？”

虎子摇摇头，又马上点点头。然后他从课桌下钻出来着急地说：“教室里没有。肯定是掉操场上了。课间我去操场玩了的。”

“那，你现在去操场找找吧。”孙老师拍拍他的小脸。

虎子像只兔子蹿出了教室。他一人在操场上走了好几圈，眼睛都酸了，脖子都僵了，可仍没找到他掉的东西。

放学的音乐声响起来，各班同学都在教室门口排队准备出校门了。班长杨朵朵来喊虎子回教室。虎子一进教室，孙老师看他的表情就说：“还是没找到是吗？”

虎子嘴一瘪，摇着头伤心地哭起来。

同学们关切地围上来，老师走过来劝他说：“别哭别哭。你掉什么了，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帮你找。”

虎子这才张开嘴说：“牙，我的牙掉了。”边说边指着下排牙的一个豁口给大家看。

嘿，就这呀，大家觉得没劲透了，纷纷告诉他，换牙很正常，掉了会再长的嘛，这有什么好哭的？！

“我知道换牙！我换过牙！可是这次，掉下来的牙不见了，不见了呀！第六节课下课我用舌头舔它时它还在，很松很松了，等我去操场玩回来上课时再一舔，它就没了！”看着大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虎子不哭了，着急地解释。

不见就不见呗，总是会长新牙的嘛。大家觉得虎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怎么行！”虎子叫起来，“下牙得往上扔，扔房顶上！现在没牙了，怎么扔？我的新牙长不出来了，我这里长不出牙了。”说到这里，虎子又要哭了。

有的同学明白刘虎子的意思了，嚷着说那是大人骗小孩儿的话，假的；有的完全没明白刘虎子在说什么，急切地向明白的人打听“什么往上扔往下扔”。孙老师一听就明白了，自己小时候家里老人就总强调：上排掉的牙从高处往下扔，下排掉的牙从低处往上扔，这样新牙才会长得整齐又漂亮。

孙老师安慰虎子说：“老师向你保证，你的牙会长出来的。你看，这么多同学的牙没往上扔往下扔，都长得很好呀！”

老师一说完这话，好多同学就龇着牙往虎子脸边凑，向他证明老师的话是对的。

虎子耷拉着头不再做声，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跟着同学排队出校门。

此后两天，孙老师发现虎子没了笑容，蔫头耷脑的，一下课就冲向操场。有同学跟孙老师汇报，虎子每天都在找牙。随后老师就接到了虎子妈的求助电话：“老师，您帮我劝劝虎子吧，这孩子天天担心他的牙长不出来，每天用镜子照无数次那个牙豁口，用舌头舔用手抠，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唉，都怪他奶奶，现在倒好——碰上这么个一根筋的……”

安慰完虎子妈，孙老师想，这还真是件棘手的事呀。

第二天早自习，孙老师突然说：“我知道，虎子同学这几天很难过，因为那颗牙对他来说很重要。我们现在陪他一起去找找吧，人多力量大嘛！”

热心的同学们雀跃着涌出教室，开始了“地毯式”的找牙行动。

不出几分钟，孙老师突然举着什么东西高喊着说：“孩子们，找到了！我找到了！虎子，快来看看，是不是它？是不是它？”

大家从四面八方围到孙老师身边。虎子激动得脸都红了，小心翼翼地捏着那颗牙，使劲点头：“就是它，就是它！”还放在自己的牙豁口上给大家比划，大家都说这就是他的牙。

“赶快把它扔房顶上吧，万一又掉了呢？”孙老师建议。

大家都赞同，催促着快扔。可是学校教学楼有五层，别说虎子，就是孙老师也扔不上去呀。

“对了，学校巷子口那个小卖部是平房，扔那上面去。”孙老师真有办法，“我带你去，我帮你扔。其他同学乖乖回教室早读去。”

同学们在杨朵朵的带领下回教室了，孙老师牵着虎子出校门。

“每次都是奶奶帮你扔牙吗？”孙老师问。

“嗯。有时也是爷爷。”

“这牙太轻，怕是很难扔上屋顶呢。咱们得找块石子包在一起才好扔呢。”孙老师说。

虎子觉得老师的话很有道理，他把牙交给老师，在地上找了块合适的石头，老师把石头和牙紧紧地包进了纸巾里。

虎子看到那颗“牙”飞上小卖部屋顶，放心地笑了。

晚上，虎子妈给老师打来电话，感激地说：“孙老师，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幸好找到了那颗牙，否则不知道他纠结到啥时候呢！”

孙老师回答：“哪里找得到？那是我闺女两年前换下的牙，她留着做纪念，我找她借来的，现在已经物归原主了。”

哦，这样啊。两位妈妈握着电话不约而同地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