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总统期待首访中国

●本报驻菲律宾、日本、德国、加拿大记者 马军 李珍 青木 陶短房 ●本报记者 吴志伟 白云怡 郭孝伟

“任何两个国家间可能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分歧。中菲之间只要保持解决问题的政治意愿，两国关系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23日用这样真诚的话语欢迎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到中国来”的期待。此前一天，杜特尔特表示“将到中国去，愿意对话，并摊开问题”。菲外交部长23日也证实，杜特尔特将于10月中旬访问中国，具体行程仍在商量。除了中国外，菲外交部门称杜特尔特还将于10月下旬访问日本。作为南海问题的当事国，如果杜特尔特此次访华如期成行，将是他对东盟之外国家的首次出访，这被许多外媒视为极具象征意义。日本对于杜特尔特先访中国十分纠结，抱怨中方施压菲律宾总统先访华再访日。与日本相比，更失望的则是美国。美国标准普尔公司威胁称西方投资者将离开菲律宾。但这样的威胁似乎正在起反作用。英国《金融时报》评论称，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美国总统奥巴马面临一种悲惨前景：当他卸任时，他标志性的外交政策倡议——‘重返亚洲会沉入太平洋的波涛之下”。中国学者张宇权23日对《环球时报》表示，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困境就在于它不懂或者说低估了亚洲国家希望摆脱外国控制、追求独立的心。

“中国充满诚意”

“我愿意对话，我将到中国去。等只有我们双方独处的时候，我会摊开问题。”《菲律宾星报》网站23日称，杜特尔特前一天在菲东米萨米斯省一个发电厂启用仪式上表达他期待不久后访问中国。杜特尔特表示希望与中国和平解决领土争端，他称菲律宾装备落后，无法与更加强大的邻国作战，并且有可能失去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投资和援助。他说，“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前往中国。理当如此，中国充满诚意。”报道称，菲总统府发言人安达那当天证实，杜特尔特可能会于10月中旬访问中国，他还将于10月底访问日本，确切时间未定。在此之前，杜特尔特还将先访问越南。路透社称，杜特尔特办公室一名消息人士透露，杜特尔特新任命的中国问题特使、菲律宾前总统拉莫斯有可能在下周初访问中国，为总统的访问打前站。

菲律宾RAPPLER网站23日称，杜特尔特在22日的演讲中还称，在即将到来的对华访问中，他将要求中国尊重菲律宾人在黄岩岛附近海域的捕鱼权，“如果我去中国的话，我提出的要求之一是‘把捕鱼权还给我们，这样我们的菲律宾同胞才能生活下去。”杜特尔特称他还将建议中国和菲律宾成立一个合资企业，共同开发有争议海域的天然气资源。这与他在竞选总统过程中提出的计划相呼应。报道称，杜特尔特这一建议很可能是指多年前签订的《联合海事石油探勘协定》，该协定是菲律宾阿罗约政府与中国和越南签署的，根据该协定，三国同意在有争议的南海地区进行联合开发。对于所谓南海仲裁问题，杜特尔特称，在他的中国之行中，他会提出这一问题，但不会以一种进攻性的方式提出，因为他想“对中国保留足够大的善意，以便发展经济伙伴关系”。

对于菲方的表态，中国方面立即给予回应。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23日表示，“中方已多次表示欢迎杜特尔特总统早日访华。我们期待他早日成行。双方正就此保持密切沟通”。

“杜特尔特向中国释放善意”，德国全球新闻网23日说，如果杜特尔特访华如期成行，将是杜特尔特6月就任总统后首次访问东盟以外的国家。这对当前南海和亚洲战略格局变化来说极具象征意义。此前他仅访问过老挝和印尼。自杜特尔特上任以来，菲律宾与美国的关系出现恶化。相比较，菲中关系反而转暖。几天前，杜特尔特表示不会参与在南海的联合巡航行动。杜特尔特甚至下令军方考察从俄罗斯或中国购买军火的可能性。

中山大学周边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张宇权23日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杜特尔特选择中国作为东盟之外的首访国家，体现了菲目前追求独立、希望摆脱外国控制、以菲律宾国家利益为重的外交政策的转变。可以说，所谓南海问题临时仲裁庭的非法裁决表面上让菲律宾“得了便宜”，但也触发菲律宾国内对外交的反思。美日一直唆使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能站在对抗中国的第一线，这种对抗对菲律宾国家利益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菲前任总统阿基诺三世听命于美国酿成中菲对抗，不仅使菲陷入巨大的南海安全风险，而且也影响了中菲经贸合作。在改善双方关系方面，菲前任总统拉莫斯与傅莹女士的会面开了一个好头。为杜特尔特访华打下了很好基础。

不过对于杜特尔特可能提出“黄岩岛附近海域的渔权”问题，张宇权认为，这一问题涉及主权，中国不可能后退。但中国拥有先进的近海养殖技术，可以帮助菲渔民从依靠传统捕捞过渡到海洋养殖，改善他们的生活。

日本的“醋意”

菲律宾政府除了证实杜特尔特将访问中国外，还宣布他随后将访问日本。日本共同社称，据多名外交消息人士称，杜特尔特拟10月19～20日访华后，于25～27日访问日本。报道称，杜特尔特在访华后立即访日，也是考虑到日本是最大援助国，意在以此在中日两国间取得平衡。报道还称，菲律宾原计划将日本作为首个东盟地区外的访问国家，但中国驻菲大使赵鉴华强烈要求先访问中国，杜特尔特接受了这一提议。

对此，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回应称，菲律宾是一个主权国家，当然根据其自身的判断来决定自己的外交议程。

《日本经济新闻》称，杜特尔特虽然口头上表示要与日美就安保展开合作，但同时也表现出对中国的顾及。日方希望抢在杜特尔特访问中国之前先邀请其访问日本，是为了防止中国通过实施经济援助等拉拢菲律宾。

对于近来杜特尔特“亲中”的态度，更失望的是美国。《菲律宾星报》22日称，实际上，杜特尔特期待访华的表态是出现在他回应美国、欧盟等西方国家的指责和威胁时说的。当天，他的演讲主要是反击西方对其禁毒政策的指责。他声称将邀请欧盟派它最好的律师来调查菲禁毒行动，但“这不应该是一个单向的行动”。近日，欧洲议会推出议案，力促菲律宾专家立即调查杜特尔特禁毒运动牵扯的人权问题。杜特尔特20日在家乡达沃市对地方官员谈到欧盟这一议案时，曾竖中指并高声骂脏话。

《悉尼先驱晨报》称，9月22日杜特尔特向美欧投资者呛声，称如果不喜欢他打击毒品和恶性犯罪的措施、方式，大可以离开菲律宾，“我可以去中国、去俄罗斯，和那里的人去谈，他们都在等我”。此前美国标准普尔公司警告称，杜特尔特打击毒品交易的行为“正威胁菲律宾经济并危及民主体制”。他这番话是应对上述警告的，他表示自己对评级机构可能导致投资者产生紧张情绪毫不紧张，并反唇相讥“别抱怨我的嘴，那是没问题的”。

华盛顿被刺痛

日本《每日新闻》22日担忧称，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最近连续发出同美国拉开距离的发言。在南海问题上，菲律宾最大的后盾应当是同美国的关系，但是现在因为杜特尔特的言行而动摇。报道称，刚开始菲外交、国防部门高官曾急于同美国等修复关系。但菲外长亚塞15日访美时突然发表了同杜特尔特观点一致的言论称，“我们从来不是美国的棕色小弟”，这让美国方面十分吃惊。现在杜特尔特的民意支持率是91%，这让人担心在菲律宾拥有高支持率的杜特尔特的“方针”开始在菲律宾外交、国防部门渗透。

到底是什么使菲律宾“远美亲中”？菲律宾《马尼拉公报》称，杜特尔特访华计划实际上是杜特尔特政府追求独立外交政策的一部分。本月早些时候，杜特尔特宣布他领导的政府将采取“独立的外交政策”，拒绝来自外国政府的干涉。实际上，杜特尔特寻求与中国建立更紧密的关系，因为他认为菲律宾不可能完全依赖与美国的安全联盟。他说：“我不认为美国会为我们而去牺牲，所以我们不得不把握我们自己的航向。”

“美国‘重返亚洲战略的悲剧前景”。英国《金融时报》21日称，菲近来的表态刺痛华盛顿。杜特尔特直接挑战了美国仍是太平洋霸主的观点。如果其他国家接受他的看法，随着更多国家开始倾向中国，力量可能会从华盛顿手中溜走。报道称，美国在南海问题上一直宣称是为了捍卫国际法，但是，与当前正和中国激烈对抗的日本联手，使这个海上问题看起来更像是与中国的力量角逐，特别是考虑到中俄刚在南海完成联合演习。在这种情况下，东南亚国家如果要选边站，将冒被卷入大国冲突的风险。更糟糕的是，人们对于美国推动的贸易协议《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的命运感到越来越怀疑。该评论称，美国总统奥巴马面临一种悲惨前景：当他卸任时，他标志性的外交政策倡议——“重返亚洲”会沉入太平洋的波涛之下。

张宇权对《环球时报》说，杜特尔特上台后，不少西方媒体大呼看不懂他的外交政策。这位个性鲜明的总统一会儿辱骂美国总统，一会儿又表示美菲有着牢固的同盟关系。他对日本宣称“愿在安保领域发展合作关系”，但不久后又说“中国不是二号角色”，似乎他的外交政策摇摆不定、难以捉摸。实际上，杜特尔特的外交政策就是追求独立、摆脱外国控制、以菲律宾国家利益为首要。他说，菲律宾完全实现独立自主外交目前确有一定难度，美国仍旧对菲律宾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方面有重要影响。但杜特尔特的强势与务实，使其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摆脱美日的控制。

张宇权认为，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实际上仍是一种冷战思维的、在亚洲挑起对抗的战略，目前它陷入困境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它不懂或低估了亚洲国家希望摆脱外国控制、追求独立自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