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被做成蘑菇汤的小蘑菇

孙君飞

小蘑菇对妈妈说：“我害怕！”

“害怕什么呢？”

“害怕被人做成蘑菇汤。”

妈妈放下手里的活儿，安慰着小蘑菇，可是小蘑菇心里还是很害怕。在小蘑菇出生那天，它竖起耳朵，听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个采菇人的哼唱：“小蘑菇快长大，丢在锅里煮啊煮，咕嘟咕嘟、咕嘟咕嘟……蘑菇汤蘑菇汤，多鲜啊多香啊，喝到肚里不晃荡。”

这首歌小蘑菇记得那么清楚，好像深深地刻在心上。一想起某一天会被人放到锅里煮成美味的蘑菇汤，它就浑身发抖，对妈妈说它很害怕。

“妈妈，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被采菇人发现，煮成蘑菇汤？”

妈妈想了想，摇摇头回答：“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也许只有幸运能够帮到我们。”

小蘑菇沉默着，决心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拒绝长大是不是就可以？于是小蘑菇总爱低着头、缩着身子，攒着劲儿朝下蹲，成为树林里最不爱活动的小蘑菇。可是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因为妈妈做的土壤饭团那么好吃，水也清甜，有轻柔的风、温和的阳光，还有鸟语花香，小蘑菇不得不长大，像其他小蘑菇一样。

这可怎么办？

小蘑菇想到了其他办法，不管好不好，一想到会被人做成蘑菇汤，它就有了极顽强的动力，一心朝着自己设想的样子长啊长，连妈妈的警告也不听。

——我要长出最难看的皮肤，这样人们就不会喜欢我。

——我还要打着最丑陋的伞盖，奇形怪状，还缺着口，这样人们就会离开我。

——我不受其他小蘑菇的影响，既不练习说好听的话，也不学习唱任何一支曲子，我甚至连故事都不听，什么化妆舞会，什么“蘑菇吓死人”游戏，我统统不参加。生活得越不像一个蘑菇，人类就越不会对我感兴趣；即使成为一个最优秀的蘑菇，也有被煮成蘑菇汤的那一天，而且损失也越大！

小蘑菇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最后，它成了一个怪蘑菇，除妈妈外，没有人能够轻易地认出它。

偶然的一次，小蘑菇想去蓝松鸦开的小店里喝一杯新推出的花茶，听说新花茶可以解忧，让人忘掉恐惧和噩梦。但是蓝松鸦根本不让它进店喝茶，不是因为它拿不出钱，而是它证明不了自己就是一只蘑菇。何况它故意把自己打扮得那么古怪，衣着破烂，浑身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如果放它进去，那些已经喝了半杯花茶的顾客该怎么办？万一这个“怪东西”真干出叫人担心的事情，花茶小店的损失岂不更大？

小蘑菇离开后，蓝松鸦急忙修改了竖在花茶店门前的那块牌子，在上面写道：“对大自然不友好的人类谢绝入内！衣冠不整、自己证明不了自己的怪物也谢绝入内！”最后一句话简直是针对小蘑菇说的，虽然很过分，却也好似有点儿道理。

回到树林里，小蘑菇仍旧又羞又气，还伤心地回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一个朋友，当跟蓝松鸦吵闹时，竟没有谁肯上前帮它说一句公道话。

妈妈走过来，默默地拥抱着小蘑菇。

“妈妈，我现在不那么害怕了，可是我忽然明白我失去了太多快乐……”

“这才是妈妈最担心的，”妈妈说，“不过当你明白过来，就还有机会。成长比害怕更重要，我们一生都在成长……”

（编辑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