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如神露锋芒
1930年冬,国民政府中央军教导第2师改番号为陆军第4师,师长是徐庭瑶。该师第11旅(后改为独立旅)旅长是关麟征(黄埔1期),第11旅第21团(后改为第1团)团长是张耀明(黄埔1期)。覃异之(黄埔2期)任第21团第2营少校营长。
1931年7月19日,原西北军冯玉祥部将石友三通电反对蒋介石,挥军大举进攻平津。不数日,南京国民政府即正式下达讨伐命令。是时,陆军第4师奉命追击石友三。徐庭瑶命第11旅关麟征部为右路,追击石友三到河北省南宫县。这时发现,与石友三相勾结的大土匪刘桂堂部,正驻在与南宫县仅相距几十里的大名府。关麟征奉命先解决刘桂堂。要解决大名府的刘桂堂,就必须经过南宫县,而把守南宫县的是刘桂堂的副旅长夏子明(夏与徐庭瑶是保定军校同学)。关麟征派张耀明的第21团为前卫,覃异之的第2营为先头部队,往南宫进发。
覃异之率领一营人马前往南宫的路上,迎面遇到了正在巡逻的刘桂堂部的一个骑兵连,覃异之手下的一个连长走到覃异之身旁说:“营长,咱们先解决这支骑兵队。”覃异之忙制止:“慢,先不要打小的,免得打草惊蛇,要打就打大的。”
为了麻痹南宫的敌军,覃异之很客气地迎上骑兵队,把他们当作自己的朋友看待,对他们说:“我们是去解决石友三的。”并写一个通告(一封信)叫骑兵送给南宫县的城防司令夏子明,信上说:我们是路过友军,只想进城采购一些东西,请给予方便。
夏子明最初戒备森严,经覃异之与其再三交涉,夏子明同意开城门放行。覃异之命令所部大部分队伍假装经过南宫城外,继续向前开拔,而留一个连的兵力埋伏在西门外。
没多久,进城采购东西的士兵,将暗中察看到的城内情况报告给覃异之,覃异之便令埋伏在西门外的队伍做好战斗准备。这时夏子明见覃异之的队伍又真的向前开拔,以为覃部真是友军,遂将城门打开了少许。守候在西门外的覃异之,待城门打开以后,即带领一支精干力量一拥而上,冲入城内,首先占领西门。与此同时,覃异之下令将队伍自西北向东南分两路攻打:一路直捣敌军司令部,一路分兵将四门占领,把机关枪连放在市中心的十字路口,把夏子明的队伍隔开。随后,团长张耀明率大部队赶到,自北向西南进攻。
由于出其不意的攻打,如同神兵天降,城内敌军一下子慌了神,很快乱成一团。覃异之带领一排人冲锋在前,大叫:“放下武器,缴枪不杀。”夏子明的人马被迫挤在一起,最后都自动投降。夏子明一时间不知所措,吓得连手枪都掉到了地上,亦被活捉。此举前后共花去两个小时左右,就象舞台上演戏一样,不放一枪一炮便占领南宫城,轻松地解决了问题。
紧接着,覃异之便令街上做生意的人们马上重新开张,恢复原貌,使民众正常的生活秩序不受到干扰。为此,刚开始老百姓感到很奇怪,待明白了怎么回事后,纷纷表示欢迎。又因为夏子明是徐庭瑶的同学,故覃异之对夏子明很客气,还为夏子明压惊。
团长张耀明称赞覃异之“干得漂亮”。
通过这一战,关麟征发现覃异之能用兵,开始注意覃异之了。
南宫问题解决后,覃异之又马上奉命去攻大名府。在南宫发生的事,大名府已探知,早已做好应急准备,待覃异之逼近大名府时,它的城门已关闭。覃异之率部攻打,结果在半夜,刘桂堂弃城突围逃跑了。石友三部也于8月3日全部瓦解,石友三仅率残众数千人逃往大连。
关麟征以覃异之有勇有谋,用兵机智,记以首功,调升覃异之为第11旅中校主任参谋。
足智多谋擒匪首
1932年冬,时任徐庭瑶第4师独立旅旅长的关麟征,奉命将部队调往徐州驻防,扩编为第25师。关麟征任师长兼徐州警备司令,覃异之任师参谋处长,代理师参谋长职务。
这时,日本为加紧做好侵华工作,派张宗昌在陇海线招收地痞流氓建立汉奸部队,从事卖国活动,徐州人、大流氓头子张效林便是张宗昌发展的一个重要对象。如果不立即制止,而是听之任之,就会危及到该地区的安全,其后果不堪设想。
一天,国民政府南京中统局突然派一专员(情报科长)来徐州,找警备司令关麟征。当时关麟征不在家,正在南京开会,由在家管事的代参谋长覃异之与他见面。
该专员对覃异之说:“目下日本特务活动频繁,徐州大流氓头子张效林已接受了张宗昌的委派,四处拉人充当汉奸,他们互相勾结,准备在陇海路从事卖国活动。”说着,该专员便从公文包里把张效林的材料取出,交给覃异之过目。
原来这张效林势力很大,在徐州范围内自成体系,是有名的青红帮大流氓头子,又与江湖匪盗相往来,常常成群地聚在一起吃喝、赌博,来无踪,去无影,飘忽不定,以绿林好汉自诩。
张效林有自己的生财之道,诸如贩毒、开赌场、敲竹杠等等,总之,他赚钱的主要特点,就是做些无本的生意。如徐州有宝兴面粉公司,他就是该公司的“干股”,即不花本钱的股东,把该公司纳入他的势力保护之下,诸如此类的事很多。
更由于在江湖黑道上混迹多年,张效林的名气很大,有很多徒弟,附庸者很多,其势力甚至渗透到政府部门。
因此,该专员郑重地说:“张效林的问题很严重,你们警备司令部的谍报队有很多人参加了青红帮,实际是张效林的学生,你们要不动声色地解决这一问题,否则,后果难以设想。我这趟来,就是与你协商怎样逮捕张效林。”
然而,逮捕张效林并非易事。张效林平时深居简出,且张的住宅很深,有地下通道以防不测,周围警卫又很多。所以,要想对付张效林是很困难的,稍一走漏消息,就可能让他跑掉,那就更不容易逮捕他。
覃异之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即与该专员反复研究捉拿张效林的办法,并互相提醒要绝对保密,不可走漏风声。他们连夜设计了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召开维持地方治安的联席会议,在会议过程中将张效林抓住;第二个方案是派人前往张效林住地将其逮捕。
但不管实行哪个方案,都需要摸清情况,稳扎稳打,决不可打草惊蛇。
于是,覃异之首先召集谍报队成员开会,讨论社会治安问题,实行第一个方案。
覃异之在会上说:“为了维护徐州社会的稳定,光靠军队不行,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希望借重青红帮各帮派势力帮助维护治安。今天我是专门请诸位到场,听听我们谍报队的意见,以研究如何利用地方力量来协助军队维持治安。”
经过反复讨论,谍报队决定召开一联席会议,列出了邀请对象的名单。覃异之对谍报队员说:“你们告诉那些帮会首领,转达我的意思,我原是对所有有名的大小头目都要逐一拜访的,因时间来不及,就只好请他们到警备司令部来座谈,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紧接着,覃异之一方面命令谍报队确定日期,通知这些人到司令部开会。同时,就维持治安问题亲自去拜访张效林,目的是暗察其住房周围情况,为实施第二个方案做准备。
地方联席会议开始前,覃异之预先布置士兵埋伏在会议厅周围。同时通知警备司令部的官兵们,等到开会时,凡来开会的人员,皆先请往客厅稍候,多备些茶点予以招待,规定只准他们进,不准出。
那些被邀请的流氓头头们陆陆续续赶来赴会,七嘴八舌地高谈阔论,只见有的大流氓拍拍胸脯说:“维持治安,可以,可以,保证没问题。”他们还以为受到政府的重视,显得很得意。
客厅的人越聚越多,当张效林一到,见此情景,不禁一怔,说:“我们怎么都来了,可不要出问题。”张效林的话在人群中引起骚动不安。
这时,开会的都已到齐。会议刚开始,覃异之假装外出接电话,离开会场,同时密令一参谋在会议厅隔壁听这些流氓都说些什么。
不多时,只听人群中有人说:“不好,我们已被包围,可能出不去了。”一时间,空气显得有些紧张。
“对,是动手的时候了。”为防止多数人反抗,避免事态朝不良的方面发展,覃异之又转身步入会场,命令参谋当众宣布:
“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南京中央政府要缉拿张效林,此事只与张效林一人有关,由张效林负责,与大伙无关,所以大伙不必慌。”
张效林闻听,脸都变了色,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立在那儿。在场的人亦都面面相觑。
覃异之见状,上前一步,对张效林说:“我们是奉南京之命这样做的,我是秉公办事。你张效林到底有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我们现在用汽车送你上火车去南京,一到南京你便知道了。如有什么委屈可到南京去申辩,你现在也用不着慌,国家是有政策的,我们决不冤枉一个好人。”
张效林无言以对,乖乖地束手就擒了。与此同时,覃异之对傻愣愣站在一旁的人群道:“其他没有事的可以马上回去。”
这时,南京来的便衣队即刻将张效林带上车,沿着陇海路风驰电掣般向南京奔去。
送走张效林以后,覃异之马上召开谍报队成员会议,说明张效林是以汉奸罪被捕的,宣布只有张效林是卖国贼,谍报队中有些人虽是他的学生,只要与他划清界限,主动将问题交待清楚,不再为敌人卖命,就一律既往不咎。
当押送张效林的车离开徐州驶往南京以后,徐州方面才知道。此事从发生到结束,前后只几个钟头,就顺利地解决了问题。这一下,整个徐州就象一锅煮开了的水一样,沸腾了。
南京内政部中统派来的科长赞许覃异之说:“你干得不费事,干净利落,漂亮!”
关麟征回来,得知此事后更是赞不绝口,说:“要是我在家处理此事可能都没有这样好,这是参谋长的杰作。”
此事更引起徐州各界的惊讶,都认为参谋长是不动声色的能人,实在高明。
(作者段子文,黄埔18期段德峻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