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丽 王一淼
伪满洲国的“国旗”和“国歌”
王文丽王一淼
国旗是一个国家标志性的旗帜,是国家和主权的象征,它通过固定的图案、式样、色彩反映一个国家的政治特色和历史文化。从清末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中国局势动乱,一些割据或傀儡政权,如“袁世凯的中华帝国、日本扶持的傀儡政权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伪)、蒙疆政府(伪)、满洲国(伪)”等所谓的政权,也称本身是“中央政府”,亦设有各自的“国旗”。
伪满洲国的成立,是关东军一手操办并早已预设好的。1932年1月29日,关东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受日本司令官之命与溥仪会面,就今后日满关系的各项问题进行了详谈,同时告知溥仪:“当前,满蒙民众建立独立国家的运动正在蓬勃发展,但不是拥戴阁下复辟你们的大清王朝,而是作为新国家的元首”。1932年2月16日下午4时,张景惠、熙洽、臧式毅、马占山在拜会了关东军司令官后,按照关东军的旨意,于当晚八时在汉奸赵欣伯家召开了由关东军事先安排好的第一次会议,也就是日本策划的“新国家”建国会议。会议按照关东军预设的提纲,通过了设立“东北行政委员会”的决议,由张景惠任委员长。2月18日,又以“东北行政委员会”的名义发表了一份所谓的“独立宣言”,宣布同南京国民政府脱离关系,东北完全“独立”。
作为一个“新国家”,“满洲国”虽为关东军一手操纵而建立,本身并没有独立性可言,但还得伪装出一副主权国家的样子,国号、年号、首都、国旗等诸要素更必不可少。于是2月20日,伪满“东北行政委员会”又召开了第三次会议,讨论国体、国号、国旗、国都等事项。在关于“国旗”的问题上,各方争论得不可开交,其焦点在于是采用黄龙旗还是五色旗。其实他们的争论是徒费唇舌的,因为关东军早已为他们预设好了既定方案,即“新国家”的国体为“共和制”,而非清朝的复辟,并且满洲民族杂居,采用代表民族的五色旗为国旗较为“妥帖”。交由他们讨论,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就在这些“委员”们喋喋不休地争吵之时,决策者板垣征四郎已前往旅顺,就此事向溥仪通报。随后又将此通知“东北行政委员会”,并命令他们作出决议且通过:“国首”——执政,“国号”——满洲国,“年号”——大同,“国旗”——五色旗。
国号“满洲国”,源于乾隆的上谕:“我朝肇兴时旧称满珠,所属日珠甲,后改称满殊,而汉字相沿为满洲”。年号“大同”取自《易经》:“天下大同”。而伪满洲国“国旗”定为五色旗,则是以中华民国国旗为基础设计而成,虽然同为五色,但所表达的含义并不相同。
1932年2月29日中午,伪满“东北行政委员会”在日本关东军的操纵下,在奉天自治指导部礼堂内组织召开了“全满促进建国运动联合大会”,共有七百人参加了会议。大会由黑龙江、吉林、奉天三省的代表分别发表宣言和决议,并通过了《全满促进建国运动联合大会宣言》及《全满促进建国运动联合大会决议》。最后,大会通过了由溥仪就任满洲国“执政”的紧急建议案。会议结束后,奉天城内,人们挥动着伪满洲国五色旗,举行了车队巡游,这也是伪满洲国“国旗”首次面世。
在宣布“满洲国”成立的同时,“满洲国”政府即发布了《国旗制度布告》。《布告》公布了伪满洲国“国旗”的标准样式,同时规定伪满洲国“国旗”由五色组成,旗地为黄色,左上角分别为红、蓝、白、黑四色横条,各占四分之一,横纵比例为三比二。
多年来,对于伪满洲国五色旗的“五色”所表达的含义众说纷纭。各种典籍、文章包括网络的引用也是五花八门。大部分关于五色旗的解释是指“五族协和”,但其中对“五族”的解释又多有不同。一种说法是分别代表日、满、汉、蒙、朝;另一种说法是代表日、满、蒙、朝、俄,因“满”里已包括“汉”在其中。
此外,对“五色”的解释也各有不同,主要观点有如下三种:一是旗的底色黄色代表满族的强大与统一,红色代表大和民族的勇敢与热情,蓝色代表汉族的正义与青春,白色代表蒙古族的豪爽与纯真,黑色代表朝鲜族的意志与决心。“国旗”整体象征着五族协和,四个民族在满族的统治下联手建立“新国家”。实际上,这种排列方式也说明了各民族地位上的不平等。二是旗面的黄色代表中央,红、蓝、白、黑四色分别代表南方、东方、西方和北方,整体颜色象征中央统御四方。三是黄色代表满洲广阔的沃土和福庆;红色代表太阳,表示热情、赤诚;蓝色亦为青色,象征青春与活泼;白色代表博爱、和平与纯真公正;黑色表示克己与坚忍不拔。诸如此类说法,不一而足。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伪满时期关于“国旗”的解释政出多门,且解释不同,造成混乱。
1933年2月24日,伪满洲国“国务院”发布了第三号布告《对国旗意义的解释文件》,将“国旗”的含义解释如下:蓝色代表的是东方,红色代表的是南方,白色代表的是西方,黑色代表的是北方,黄色代表的是中央,五色旗表示的含义是中央统御四方,其色彩来自社稷中的五色土。同时指出满洲国“国旗”“其体取之于社稷之意”、“其用取之于王道之功”,选用五色旗帜,是认为“社之所以祭五土之祀,稷之所以祭五谷之神,谷非土不生,土非谷不显”,创建“国家”就是要为百姓立社稷;而社稷坛的殿前置五色之土,中央铺以黄色,周围用蓝、红、黑、白等四色取四方之意。“满洲国”刚刚建立,用“国旗”表达这种含义,就是要与三千万民众一体,一心一意建好“国家”。但根据“满洲国国务院总务厅情报处”发布的《满洲国国旗考》中的解释,黄色象征五行中的土,代表统御四方的帝王仁德;红色象征火,代表热情和勇敢;蓝色象征木,代表青春和神圣;白色象征金,代表纯洁和正义;黑色象征水,代表意志和决心。同时,黄色、红色、蓝色、白色和黑色又分别代表满洲族、大和族、汉族、蒙古族和朝鲜族,象征着五族协和,四个民族在满族的统治下携手建设“满洲国”。
按说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国务院发布的布告理应为最权威的。但在伪满洲国,作为伪国务院下属的职能部门总务厅,却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总务厅”为“国务院”的政务中枢,由日本人担任总务厅长,总揽“满洲国”的行政,为实际上的总理。而“总务厅情报处”(1937年由日本人统揽“国务院”全权,扩大为“弘报处”)则负责全面控制伪满的文艺、新闻、出版、通讯、广播等文化事业。这从其对“国旗”的解释就可看出一些端倪。
伪满洲国是日本帝国主义操纵的傀儡政权,假借伪满洲国的名义来巩固对东北三省的统治,以该傀儡政府名义所发布之法规也因此并无权威所言。连关于“国旗”的解释这样大事,也得由伪总务厅情报处随便加以“解释”,从这一点即可看出满洲国“独立”国家的本质了。以此来看,不论是伪满政府发布的《对国旗意义的解释文件》,还是伪国务院总务厅情报处的《满洲国国旗考》的两种解释,皆可作为权威发布,因为伪总务厅厅长可凌驾于伪国务总理之上,由此而造成“国旗”出现多种解释也就不足为怪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五族”所代表的是日、满、汉、蒙、朝,并没有“俄”族。关于这一点从日本著名画家冈田三郎助所绘油画《民族协和图》中也可得出证实。该油画曾经悬挂在伪满洲国国务院总务厅的大厅显要位置,画中所描写的是象征着“五族协和”的五个少女手拉手高兴地起舞场景。画面人物正中央是身着和服的日本少女,其左侧分别为朝鲜族和蒙古族少女;右侧则分别为满族和汉族少女。
有关伪满洲国“国旗”的意义出现多种解释,究其缘由,主要源于其傀儡政府的性质。无论日本侵略者怎样狡辩和掩盖,历史都抹杀不掉日本侵略者对中国东北实行殖民统治的残暴罪行,以及给东北人民带来的巨大灾难。
国歌是一个主权国家的尊严和象征的标志,是被国家立法机构和立法部门专门指定的或者法定的,作为国家象征和标志的歌曲,它是一个国家最经典的“声音形象”。因此它最重要的意义是它的政治性,它与每个国家的历史、文化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而伪满洲国“国歌”正是日本帝国主义进行殖民侵略和泯灭东北民众爱国意识的标志,它的产生和存在正是日本帝国主义进行殖民侵略的最好见证,伪满洲国成立后,先后创作了两首“国歌”,揭示了日本帝国主义进行殖民侵略的险恶用心。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本帝国主义在四个多月的时间里,侵占了东北全境后,在半年内即拼凑制造了傀儡政权——伪满洲国。
1932年3月9日下午3时,伪满洲国“执政”就任仪式在原长春道尹衙门举行。溥仪在众官佐的簇拥下来到院中央,军乐队奏“国歌”,升起伪满洲国国旗。
在筹建伪满洲国的过程中,“国号”“国旗”等已拟定,但“国歌”并没有明确,仪式上的所谓的“国歌”实际上只是“日本军乐”临时替代,直到伪满洲国建立的第二年即1933年3月1日,根据同年2月24日签署的“国务院”命令第四号公布了“满洲国国歌”。“满洲国国歌”由伪满国务总理郑孝胥作词。歌词为:“天地内,有了新满洲,新满洲,便是新天地。顶天立地,无苦无忧,造成我国家,只有亲爱并无怨仇,人民三千万,人民三千万,纵加十倍也得自由。重仁义,尚礼让,使我身修,家已齐,国已治,此外何求。近之则与世界同化,远之则与天地同流。”
1932年3月9日,溥仪就任伪满洲国执政。
出自郑孝胥之手的伪满洲国国歌通篇就是鼓吹“满洲国”是独立的国家,是新的天地,是与世界各国相同的,说穿了就是为日本侵略中国东北、制造傀儡政权辩护遮羞。随着殖民统治形势的变化,1933年版的伪满国歌又重新换词了。
1942年3月1日,伪满洲国皇帝溥仪颁布《建国十周年诏书》。自此,伪满洲国对日本的称谓,从之前的“友邦”、“盟邦”改作“亲邦”,即以日本为父母之国。
由于原来的国歌只有中文,更没有提到日本天皇和“满洲国”皇帝,因此为了纪念伪满洲国建国十周年,创作了新的国歌——“大满洲国国歌”。1942年9月5日据伪满“国务院”训令201号公布新“国歌”。歌词首先以日本语写出,之后伪满洲国的多位作曲家谱曲,日本作曲家山田耕筰进行了修改,且使用“帝德”和“万寿”等词汇。1942年新“国歌”公布,更有依附于日本之阿谀奉承之意。“大满洲国国歌”制定后,原来的《“满洲国”国歌》同时更名为《“满洲国”建国歌》。
伪满“国务院”又以“国务总理”张景惠的名义发表布告:前国歌改为建国歌。“全国4500万官民一同翘首盼望着的新国歌,今业经政府慎审制定,正式发表如下:“……奉翼,天业与无竆。眷命之重,于世界有光,兹申建国十周年之庆,改制国歌,昭示四海俾我国民永唱和传之不朽,并将以前国歌改名为建国歌,勿废勿替,行此布告,咸令周知。”
同日,张景惠还专门为新“国歌”的颁布发表了一个讲话,算是对伪满“国务院”布告的补充和进一步强调与吹捧。他称“其歌词,诚巍庄重,能以短少字句表现深奥之意义,其歌曲典雅,确信此国歌实乃我国国情与国民心意之表现也。吾等四千三百万国民,奉唱国歌,得以振起建国精神,觉生于仁德崇高皇帝陛下治世下之光荣,衷心感激,虔诚祈祷万寿无疆,同时更应决心向前,恪勤励志以求建国理想之实现,实为切要者也。”
新“国歌”中文歌词为:“神光开宇宙,表里山河壮皇猷,帝德之隆,巍巍荡荡莫与俦,永受天祜兮,万寿无疆薄海讴,仰赞天业兮,辉煌日月侔。”
新“国歌”制定发表后,伪满国务院总务厅,关于新“国歌”之词句意义作了如下详细释解:“神光开宇宙,表里山河壮皇猷”,意思是国本奠定诏书明示“我国自建国以来,邦基益固,邦运益与蒸蒸日上,所有这一切全是依赖天照大神之神床,天皇陛下之保佑”。国歌第一句即此精神之表现,“神光”乃指建国元神,天照大神之神光而言,换言之,乃天照大神之神威及神恩之谓也。天照大神之神光亦即现人神,天皇陛下之圣德,御棱威与恩泽是也,有此神光,宇宙得以开辟昭明,神光充塞天地照我满洲山河大地,于是乃有我国之建国,展开绝大之经纶以至于建国以来国运隆昌,皇帝陛下受此神光治我国家爱我国民,第一句包含以上之意义,对伪满洲国国体而称赞之用心昭然若揭。“帝德之隆,巍巍荡荡莫与俦”。此句乃歌颂皇帝陛下之圣德,皇帝陛下奉祝建国元神广施仁慈与国民,皇帝陛下之圣德诚至崇至尊,如山之高,如海之广,莫与比俦吾等国民与皇帝陛下深恩厚泽之下安居乐业,齐仰帝德欢庆歌颂,更对鸿恩之深厚至诚感激。“永受天祜兮,万寿无疆薄海讴”,此句乃祈祷皇帝陛下万寿无疆,国民全体虔诚祈祷仁德高厚之皇帝陛下永受元神恩惠,益加昌盛,万寿无疆,永久统治国家。“仰赞天业兮,辉煌日月侔”,此句陈述国民之决心,本年三月一日焕发之诏书明示“奉翼亲邦之天业”亲邦日本之天业,意在复兴东亚,确立共荣圈,进而使世界万邦协和,万民各得其所,造成人类之幸福也。我国之建国乃东亚兴隆之先驱是以我国建国实乃世界维新之起始,吾等国民均应仰此亲邦天业竭力奉唱,用以完成我建国之本意,致力于世界之再建而大业之兴隆诚有如日月之光大悠久者也。
从新“国歌”的词句到伪满官方的内容解释无一不显露出其政治用心,那就是和亲邦日本同心同德,共建大东亚共荣国。即《建国十周年诏书》中之“宜益砥其所心,励其所志,献身大东亚圣战,奉翼亲邦之天业……”。
伪满的新“国歌”虽已正式颁布,但为了“必要迅速普及渗透于全国国民”之目的,伪满政府大肆动用了所有的宣传机器,各种报刊的新闻、通信和政府公报、电台等等一起发表,反复播放,日本的宣传工具也加大宣传力度,指导并配合伪满政府的宣传鼓噪。
伪满政府确定1942年的9月15日正式奉唱新“国歌”,并要求“我们将以大的感激和新的国民觉悟,歌唱神光开宇宙直至永远”。还组织了“满洲国国歌演唱团”精选优秀演奏家五十名,其中,日本人和中国人各二十五名,在伪满新京中央放送局第五演奏室正式播放。
据《盛京时报》记载:“以十五日世纪之祝典为期,人人能奏新国歌,动员文化机关期国人普及奉唱。当局因为新制定的国歌,必要迅速普及渗透于全国国民,秘令在本月十三日祝典能够一齐歌唱。除了用报道及其印刷品实本国歌外,无线电广播布告制定国歌的消息,同时向全体人等发放国歌,力保普及。”还以溥仪的名义制定国歌圣旨,还准备向日华放送,而演奏时则向德意各国作国际放送。
更为使国民充分歌唱,实行奉唱指导放送,指导放送时间是六日到十日每天下午七时三十分利用儿童时间广播。对于学校,是六日起十一日止是小学校放送时间,使令全国得以完全奉唱,以上是用无线电普及的方法;次则制作乐谱颁布。
此外,伪满政府制作赠呈外国政府的乐谱互簿,满映还制作有声电影,在全国上演开讲习会,灌制唱片,开发表会,并行指导歌唱等。通过伪满政府对新“国歌”所采取的种种强制性推广普及措施,可见其对此的重视和不余遗力。新“国歌”的颁布与推广,产生了恶劣的影响,加深了对东北人民精神上和思想上的统治和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