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烟画片 厚重现历史

徐宁

201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平津战役纪念馆征集到一些抗战时期的文物，其中一批反映抗战内容的烟卡颇具特色，小小烟卡上的图案呈现在眼前时无疑构成一组中国抗战史画面。需要说明的是，本文关于烟卡的文字说明皆采用当年烟卡背面所印的原文，以便读者得以了解历史原貌。此外，由于这些烟卡主要发行于国民党统治区域，因此所反映的并非中华民族抗战的全貌。

一

烟卡，也叫烟画。20世纪初的旧中国，洋人在上海开办了不少香烟公司。随之，中国民族资本家也纷纷创办了多家香烟公司。中外烟草商为争夺香烟市场，绞尽脑汁想出新招，即随每盒香烟赠送一张小画片以吸引消费者。

烟画虽是烟草商的一种销售手段，但在中华民族最危难之时，政治时事类的烟画片被更多地赋予了一种民族责任，画片上记载的历史片断，已大大超过了其价值。当时制作有关时局的烟画片，烟草商也是顶着重重压力的，甚至可能遭到工厂停产或失去生命的代价，可见当时民族资本家的睿智和爱国之情。

1931年9月18日，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侵略中国东北的战争。历史不能忘记，烟画片也在愤然诉说。是年，上海福昌烟草公司就实时印制了一套《九一八事件》的烟画片。这套烟画片为小片，绿底白边，正面均为当时现场拍摄的照片实录，背面印有上海福昌烟草公司的名称及事件说明，全套共20张，真实地记录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这套烟画片包括“日军戎装进城”“武装设卡”“禁止百姓通行”等历史场景，真实地记录了当时这片土地遭到日本侵略者蹂躏，民不聊生的实境。随香烟销售而赠送的抗日烟画片，广大民众争相传看，无不义愤填膺，掀起了抗日怒潮。

抗战期间，中国各地的烟草公司，都陆续出品了成套的抗日题材的烟画片。如华达烟草公司出品的《十九路军抗日血战图》、福新烟草公司出品的《东北义军抗日记》，全套共有28张。民众烟草公司出品的《抗日救国》等烟画片，均为彩色绘制，人物英勇而灵动，以图会意，令观者振奋。有的烟画上也标有简单文字，如有一幅讲述一位誓死不屈的八路军战士的烟画上题有：“宁为枪下鬼，不作亡国奴”；又如在一幅介绍一群女护士在前线为伤员包扎的烟画上写有：“国难当前岂分男女”；等等。

当时，随烟包售卖而赠送的香烟画片，以香烟价格的贵贱不同，使人们无论贫富都领受过一份无声的抗日力量，小小烟画润物细无声地将中国人民的抗日决心，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演绎得淋漓尽致。

1945年8月，在世界反法西斯阵线的强大攻势下，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抗战胜利后，由于原料缺乏，货币贬值，加之印刷成本较高，烟商纷纷停止了烟画发行。国产香烟最后发行的一套烟画是上海裕华烟草公司出品的一套《抗战八年胜利画史》，共有120张。烟画呈长方形，长6厘米，宽3.5厘米，以连环画的形式详细记录了抗日战争的重大事件和重大战役，而且每一幅画的背面均有翔实的文字说明。最重要的是这套烟画的史料收集、图片绘制、文字撰写等，全是民间自发行为，没有官方参与，读来颇具民间味。

这些残存的烟画保存至今不易。从小小烟画中，我们能看到中国人民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决心和抗战必胜的信心。

二

《大刀杀敌》：在现代战争中，新武器的发明层出不穷，胜负的决定，不在双方兵力的多少，而全凭科学竞赛的结果。但这并不是说人力已一无所用，相反地，在短兵相接的场合，为求得杀敌效果起见，仍不能不取决于人力。在这次抗战中，我方的大刀队，活跃在各处前线，出入敌阵，屡建奇功，刀锋所至，无不披靡，敌人弃甲曳兵，望风而逃，就是一个铁证。谁说精神不能胜物质的呢？

《吴淞海战》：吴淞要塞在历次对外战争中，都曾发挥过无上威力，它是上海北部的屏障，据长江、黄浦江交流入海处，形势险要，兵家必争。我国在战前即筑有坚固之炮台，所以关键海口，使敌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八一三”沪战爆发后，日军配合战舰飞机，向炮台湾密集猛攻，企图登陆。我驻军奋勇迎击，大炮怒吼，加以空军壮士的协力作战，卒将顽敌击退。凭着地利，造成了光辉灿烂的战果。

《佟赵殉国》：日军无理寻衅的骄奢横暴，已为举世所共知。华北战事，日趋扩大；故都北平，亦遭敌军猛攻。前方战士无不浴血奋战，保我河山。佟副军长麟阁，赵师长登禹，率师阻敌于南宛围河。在敌军猛烈炮火下，身先士卒，亲自督战，冒万死而不辞，予敌军以最大打击。不幸于七月廿六日，同时壮烈阵亡。噩耗惊传，谁不为之扼腕赞叹！谁不为之肃然起敬？

《陇海会战》：陇海线大会战，地域辽阔。时间的久长，开抗战以来的新纪录，洛阳、开封、归德、郑州各要冲，都有我大军镇守。司令长官白崇禧、薛岳、汤恩伯、孙连仲、张自忠等皆各运奇谋，同立伟功。分析此次日军之战败，固由于战线绵长，兵力分散，而其师出无名，多行不义，军士厌战哗变，未尝非一大主因。日军的连遭败绩，泥足愈陷愈深，影响其国际地位，就此一落千丈了。

《神鹰远征》：日本空军，原以残害我无辜民众为唯一任务，轰炸非军事目标、扫射老弱妇孺，其违反国际公法，早已有目共睹。但我国空军，并不作同样之报复。民国廿七年五月廿日，我神鹰一队，跨海东征，首次出现日本上空，既不作军事上的破坏，更不忍与日本人民为敌，只在九州、大阪、佐世保等地，散发传单十万份，促使日本人民内心的反省，幡悟侵略主义之非是。我机于完成使命后，安然飞返原防。

三

烟画在中华民族抗战胜利后就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由于发行、保存、流传等方面的原因，大量的烟画被毁或流散国外，故在中国国内存世稀少。被称为“红色烟卡”的这些烟画是中国军民抗日细节的记录。70多年过去，我们重温烟画纪念往事，但我们更相信，往事并不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