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奥斯曼·约茨图尔古特
摘 要:多元文化教育是一个不断发展的概念。美国圣道大学(University of the Incarnate Word)奥斯曼·约茨图尔古特(Osman ?魻zturgut)博士认为,随着美国人口和文化结构的变化,重新定义多元文化教育已成为当务之急。他从梳理多元文化教育的定义入手,说明其不足之处,为进一步讨论提出建议。文章编译自约茨图尔古特博士在《当前教育问题》(Current Issues in Education)杂志发表的题为“Understanding Multicultural Education”一文。
关键词:多元文化教育;多样性;跨文化交际
随着美国人口和文化结构的变化,重新定义多元文化教育已成为当务之急。根据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NCES)2009年提供的数据,1979-2008年,在家使用除英语以外的其他语言的5~17岁学龄儿童数量从380万上升至1090万,占学生总数的比例从9%上升到21%。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2010年发布的报告显示,2007- 2008年,公立学校九至十二年级58%的教师是女性,其中83.5%属于白人,拉美裔教师仅占6.6%,黑人教师占6.9%。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数量与不同文化背景的教师数量之间的差异所蕴含的意义值得探讨。罗兹(Rhoads)认为,学生使课堂上的多样性日益增长,这给如何教和教什么,甚至谁来教带来了很大的挑战。显然,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对我们如何思考以及解构教学法有重要的启示。为了进一步理解这些启示,本文在“认识论的好奇心”(epistemological curiosity)激发下,试图重新定义多元文化教育,说明它的不足之处,为进一步讨论提出建议。
一、多元文化教育的定义
关于多元文化教育的含义,许多教育研究者从不同角度进行了界定。通过对当前和相关文献的全面综述,笔者试图说明并分析对多元文化教育的理解和应用,并为教育工作者和决策者提供建议。
著名的多元文化教育家班克斯(Banks)认为,多元文化教育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对学校工作做出重大改革,使来自不同种族的学生都能平等地获得在学业上取得成功的机会,提高不同性别、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群体的学生以及一些特殊学生的教育素质。他认为,多元文化教育是一个意义广泛的概念,应包括民族研究、多民族教育、反种族教育、妇女教育、残障人士教育等。
盖伊(Gay)和莱德森-比林斯(Ladson- Billings)将多元文化教育定义为“在培训教师的帮助下运用文化适应性教学法(culturally responsive pedagogy)”。涅托(Nieto)将多元文化教育定义为“反种族主义教育”,这是“一个对所有学生都很重要的过程”。杰伊(Jay)和琼斯(Jones)认为,多元文化教育是“用来描述多元主义教育的共同术语”“倡导所有儿童都接受从学前到大学的教育”。国家多元文化教育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Multicultural Education,NAME)将多元文化教育描述为“建立在自由、公正、平等、公平和人类尊严基础上的哲学概念,已得到许多文件的认同,如《美国独立宣言》《南非宪法》《美国宪法》以及联合国通过的《世界人权宣言》”。卡恩(Kahn)认为, 多元文化教育是“一个过程、一个理念、一个概念,它是动态的、多方面的、有争议的”。
近年来,少数民族学生的学习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吉布森(Gibson)开展的调查概括出了探索文化和教育的5种模式。第一,促进跨文化理解的多元文化教育使学生明白文化是有差异的,教学设计应该明确强调尊重彼此不同的文化。第二,文化适应性教育大多是针对K-12教育阶段开发的,在课程中包含少数民族学生的文化,并根据这些学生的需要和期望调整教学策略。第三,采用双文化教育(bicultural education),主要强调在其他文化中能有效发挥作用的教学语言和技能。在双文化教育中,少数民族学生的语言和文化在课程中通过教学方法得到强化。第四,文化多元主义(cultural pluralism)是为了加强社会文化、政治、经济和少数民族学生参与教育而专门设计的。需要注意的是,文化之间并非混合,而是通过为社会每一个成员提供同等机会来寻求相互共处的方式。第五,多元文化教育作为个人的社会经验,能够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简言之,“多元文化教育”没有一个统一清晰的定义,而是在各种特定背景下的定义。
二、多元文化教育的优势和不足
涅托认为,随着文化/种族多样性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许多教育工作者认识到需要拓宽对多元文化教育的理解,特别是在公立学校。美国有着非常悠久的移民史,移民来自不同的文化群体,因此对多元文化教育和多样性的需要也越来越迫切。史密斯(Smith)宣称,多元文化教育的成败取决于教师和管理人员是否做了充分的准备。当教师和管理人员了解学生的学习需求,并认识到这些需求与主流文化学生的需求有何不同时,才会产生真正的学习。也就是说,当“我们真正明白、了解所教的学生”的时候,才能在学生的生活中发挥作用。伯恩斯坦(Bernstein)认为,多元文化教育妨碍同化,并制造一个分裂的社会。拉维奇(Ravich)认为,多元文化对传授价值观、信仰和西方传统文明的美国教育构成了威胁。庞恩(Pon)指出,文化能力(cultural competency)就像新的种族主义,尽管不使用种族主义语言,但他化(otherizing)有色人种,以及发展现代主义和专制主义的文化观点。
本西蒙(Bensimon)认为,目前对多元文化的理解,只是强调缓和不同群体间的紧张关系,而淡化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罗兹将其定义为“主流多元文化主义”。将单一文化机构变为多元文化民主社区,就是将文化多样性作为一个学科主题,而不是试图改变社会的思维和做事方式。批判多元文化主义强调教学本身特有的性质。它不仅涉及内容和课程的讨论,而且涉及相关知识的定义,其目的是改变教育机构和组织结构,以反映不同的文化和观点。
教育人类学家已经强调交流方式的作用以及社会如何在其所定义的文化规范中互动。跨文化交际能力的研究和多元文化教育的尝试最明显的一个缺点是,关注多数群体与少数群体的互动。艾里森(Ellison)研究黑人对跨种族约会和友谊的看法。所有这些研究主要集中于黑人或非裔美国人,以及白人或欧美人群,而构成今天多元文化基础的许多民族和种族群体都被忽略了。
倡导多元文化教育,就像今天在美国学校的定义和实践一样,无论是幼儿园还是更高年级,已成为双文化教育的浅层应用。双文化是指在某些州(美国境内)非裔美国人和欧洲裔美国人的互动,以及某些国家内西班牙裔和欧洲裔美国人之间的互动。在这种情况下,“浅”意味着多元文化教育的贫乏和错误引导。多元文化教育的意义被低估的一个例子是,即使多元文化教育是素质教育(quality education)的必要组成部分,大多数教育工作者认为也只有在危机时刻,或学校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多元文化教育才作为一种奢侈品被接受。
尽管美国的种族多样性还在发展,但许多教育工作者似乎还不明白,多元文化教育是对两种以上文化的更广泛的了解与欣赏。盖伊解释说,美国由许多不同的种族、民族、语言和文化群体组成。在某些情况下,建立民族和文化之间的“人工隐式连接”(artificial implicit connection)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人为的,它不强调独创性,但鼓励孩子们了解亚洲食品或墨西哥节日以帮助他们进入社会建构(social constructs)。
与在当前教育体制中创建公平的主流话语相反,金(King)认为,成功的文化相关性教学帮助人们产生一种相关的“黑色个性”(black personality)。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言论是相关性的,文化对个人和群体认同非常重要,它“给人们一种‘他们是谁’的自我意识,一种归属感,他们应该如何表现和他们不应该做什么”。然而,我们都知道,当个人属于一个特定的群体时才会建立积极的自我印象,他们也会感觉到来自其他团体的偏见和侮辱,并遭受排斥和孤立。
笔者认为,所谓的多元文化教育应用的所有缺点,正如当代文献中所呈现的,就是将“为什么在美国学校中非洲裔儿童在班级里没有欧美儿童优秀”作为关注点。在标准化考试中,非裔美国学生得分低是事实。例如,加西亚(Garcia)认为,对非洲裔学生的研究倾向于把重点放在辍学、读写差距和教育缺失上。表明白种人占统治地位的另一个例子是批判种族理论家(critical race theorists)的说法:正式学校课程是保持“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剧本”(white supremacist master script),他们是“特定文化产品”(culturally specific artifacts)。关于教学,德尔加多(Delgado)认为,“目前的教学策略认为非洲裔学生是有欠缺的”。塔特(Tate)进一步评论说,目前在美国流行的多元文化模式使白人受益。
为了在教室进行真正的学习,我们需要审视各种观点,包括我们自己的观点。马丁斯(Martins)认为,“意识到自身的假设、偏见和成见是一个人能够积极互动和学习他人的第一步。这个过程体现跨文化学习的本质”。劳伦斯(Lawrence)声称,要使反种族主义的多元文化教育不只是停留在表面上,就必须解决学校的课程、政策和结构缺乏多元文化成分的问题,以及学校工作人员,特别是教师如何与学生进行互动及彼此互动的问题。当教育者说我们需要文化能力或者需要更全面了解文化适应性教学时,他们未必进行了自我反思,而只是从种族主义的批评中保护自己。
笔者认为,多元文化教育的实现在于理解个体间的关系而非在教育系统中实施政策实践或是教育改革。如果教育系统没有意识到现存的问题和挑战,而仅停留在浅层的认识和应对层面上,那么最终一定会失败。
但应当指出的是,跨文化交际和这些研究还存在问题,因为文化群体的成员可能没有看到自己文化的重要方面。这也是一种教育体制的局限,在这个体制中,教育工作者“代表在各层面人类成就的不同种族的个体和群体,而不是仅作出有限贡献的、依赖他人的、无助的受害者角色”。
三、讨论
我们如何看待差异决定了我们与其他文化交往的规模和限制?帕克(Park)认为,白人、黑人或其他种族之间的差别并非是人种的原因,而是社会环境造成的。斯通奎斯特(Stonequist)也认为,个人的自我认知主要来自于从多种视角审视自己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跨文化交际能力是向建立一个文化敏感(culturally sensitive)的教育体系迈出的第一大步。“探索文化差异的构建是了解其他文化的根本”,我们需要开始密切关注我们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我们是发自内心地理解其他文化,还是我们只是被“对学生来说什么是正确的呢”这种想法蒙蔽自我?
我们还应该注意,要了解用“白”作为失败借口背后的原因,必须从更深的层面看待社会。争论背后的原因可能在于自我设限(self-handicapping),即为表现不佳找借口,自我设限使人们在失败的情况下感觉不会那么糟。如果经常这样做,就会导致调整不佳和低自尊。而且,因为非洲裔美国儿童未能适应美国学校,自我设限成为非裔美国人和欧裔美国人当前的趋势。
虽然学校提供的信息未必能提高我们的跨文化交际能力,但是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什么做,做什么”。古迪昆斯特(Gudykunst)解释说,跨文化交际能力不仅包括文化和语言知识,而且包括情感和行为能力,如同情、人性的温暖、魅力,以及控制焦虑的能力。毫无疑问,种族主义是一个大问题并且控制着主流文化,对任何教育制度都是真正的威胁。
从教育学的观点来看,文化敏感性提供了一条通往教育多元化的道路。从政治角度来看,学校运用“分而治之”(divide and rule)的管理风格,通过找出差异(独有的特点),创建文化上不同的群体。通过这些分离的政策,一个问题更加凸显,即政治敏感性(political sensitivity)成为一个障碍。学校管理的重点是保持表面上平等的教育,而不是关注教育系统中拥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的学习结果。为了有更好的了解,我们需要密切关注政策,了解教育思想如何转变为程序和相关应用,以及这些程序是如何付诸实践的。
解决方法并不是简单地创造文化适应性教学法,课程设计应考虑有色儿童(children of color),并把郊区年轻的白人女教师转变为具有文化竞争力和适应性的教育工作者。需要指出的是,虽然这些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但理解“我是谁”以及“为什么我做这些事情”,是“变化”的开始。
四、结语
为实现教育中的多元文化主义,需要一个明确的定义,我们从“多元文化教育”中了解到什么。通过明确的定义,我们可在政策上做出必要的改变;对政策做出必要的改变之后,我们需要拥有较强跨文化沟通能力的领导者,表达多元文化教育的理念。理解并尊重其他文化的观点和行为对促进跨文化理解至关重要。然而,在我们开始改变这个世界之前,需要理解“为什么我做这些工作”。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想要实现什么,这一切都始于对“自我”的理解:“对自我假设、偏见和成见的认识是进行积极互动和学习他人的第一步。这个过程就是跨文化学习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