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肯贝·穆托姆博的76人时代
在很多球迷的心目中,NBA就是一个集速度与力量、优雅与狂放于一体的篮球世界。不过,即使是在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篮球圣殿里,我们同样可以例举出一两个有些格格不入的特殊人物。迪肯贝·穆托姆博就是其中之一。2.18米的他看上去身子相当单薄,细瘦的胳膊腿儿就仿佛电线杆子一样立在那里,让你不由得不为他捏上一把汗。而每一个看到他一瘸一拐地挪动着右脚的人们都仿佛听到一丝细弱的呻吟声从那里传来:“我快不行了!”要知道,他右脚上的大趾内侧炎肿可是他一直心悸的老毛病了。
在进行完两个小时的强度训练之后,满身大汗的穆托姆博已经不由自主地瘫倒在地板上了。看他那副筋疲力竭的样子,你不由得不赞叹这位不知道年龄德老将在训练中全力以赴的敬业精神。难道他就不想好好休息一下吗?“谁不想过一下清闲的日子呢。”他仍然慢条斯理地用他那招牌式的经典男低音声调说着,不过从其略显拖沓的口吻里我们不难感受到他的倦怠与疲惫。“可是在联盟竞争这么激烈的环境下,你不刻苦练习就意味着在新赛季里你就会被无情地淘汰掉。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办法,为了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站稳脚跟,除了继续前进,我别无选择。”一边说着,穆托姆博已经手脚麻利地穿好了衣服,脚步略有些颠簸地走出了健身房。“我们什么时候再约时间呢?”我手里还有一篇他的专访文章要交呢。“明天早上等我电话。”他斩钉截铁地说着,他说话一向都很算数。
他干吗去了呢?当然是去看望与他一同训练的老朋友了。此时此刻,马特·哈普林(Matt Harpring)和阿伦佐·莫宁(Alonzo Mourning)并肩坐在铺着蓝色天鹅绒地毯的大厅上,哈普林似乎在向莫宁讲述着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看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相当开心。而莫宁呢,他可就好不到哪儿去了。由于肾病的缘故,他现在的身体相当虚弱,尤其是在这样剧烈的运动过后,现在的莫宁看上去相当疲惫不堪。他的两条腿全都浸泡在盛满冰水的一个大木桶中,每个膝盖上则结结实实地捆绑着四块大冰块用以缓解膝部在剧烈运动后肿胀酸涩的感觉。他那深褐色的双眸中此时此刻早已没有了昔日那种招牌式的烈焰眼神,就连说话的语调也仿佛是老年版的阿伦佐,低沉沙哑但不乏冷静理智。一看到老伙计穆托姆博走入门来,他的眼睛马上放出了光辉,语调也顿时提高了许多。“嗨,你小子,早已穿戴好了,快过来坐下一会儿吧。”他热情地招呼着这位乔治城大学队友,对这位师兄总是怀着一份格外的敬意。“迪肯贝的场上功夫真是好的没话说,他那种良好的防守天赋相当少有,无论你走到哪里,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跟在你的身边,给你的投篮造成一定的麻烦。每次同这家伙在赛场上碰面时,我总是格外头疼,被他寸步不离地贴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自从穆托姆博于1991年正式踏入联盟以来,穆托姆博在11个赛季里参加常规赛事的比赛场数从来不曾在一个赛季里少于71场。当其他球员们还因饱受着伤病困扰而在赛场边的替补席上抱怨不已时,只有他——穆托姆博还在赛场上昂首站立着,经受着一场又一场比赛的考验。“人们大概总是意识不到,穆托姆博不是1米78,也不是1米93,他的个头足有2.18米啊。”76人队后卫阿隆·麦基(Aaron McKie)说,“这样高的大个子很容易在赛场上受到意外的伤害,而他还能够坚强地屹立在赛场上,这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看看2001-02赛季里的76人阵营吧,阿伦·艾弗森、埃里克·斯诺(Eric Snow)、德里克·科尔曼(Derrick Coleman)和麦基先后受到了各种各样的伤病袭击,扭伤,骨折,拉伤,病毒性感冒,等等。只有看上去又瘦弱又单薄的穆托姆博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就是我们最需要的那种类型的球员,”76人队教练拉里·布朗(Larry Brown)说,“每天晚上他都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赛场上,你很难遇到他在某场比赛中缺席的场面。而这也正是我们最需要他的原因了。”
尽管这是穆托姆博在联盟中效力的第12个赛季,但在联盟的官方登记表上他的年龄已经接近36岁了。而且在NBA还盛行这样的谣言说,穆托姆博的实际年龄恐怕比36还要大上2岁,3岁甚至4岁。也许惟一判定他年龄的正确方法就是像美洲杉那样将其拦腰截开,一圈一圈地数数他的年轮了。当然,不管穆托姆博究竟是多大岁数,一个不容我们忽视的事实就是他仍是联盟中最具威胁性的大牌球员,无论是在场上还是在场下,他都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大个子。以他目前的竞技状态,他完全可以在联盟中再打上三到四个赛季。也许他将如愿以偿地得到一枚总冠军钻戒,他将以联盟历史上最有成就感的最佳防守队员的身份离开赛场,留在球迷心目中的仍是他那摇晃手指招牌动作的鲜活记忆,他将是后辈眼中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他的职业篮球生涯也将至此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他的美好生活也将会从此慢慢拉开新的序幕。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2000年的夏天在祖国刚果斥资300万美元建造了一座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医院的原因了。在此之前,这位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已经在非洲其他地区做过类似这样的多件好事了。崇尚因果循环的他始终认为自己正是在上帝的保佑庇护下才能够拥有这份人人羡慕的工作,挣着别人望尘莫及的巨额薪水。因此,惟有将这份财富有的放矢地用在对社会有益的其他方面,他才觉得心安理得。
“篮球确实在我的生命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但他并不足以占据我生命的全部。我想,就算是上帝,他也不希望我这一辈子仅仅将自己献身篮球。”迪肯贝说,“我今后的人生目标就是在自己的家乡多修建一些诸如医院这样对社会有益的服务行业。我希望自己除了篮球之外,还能够在其他行业中表现出自己更具竞争力的一面。”
对于穆托姆博来说,这个赛季是与众不同的。像往常一样,迪肯贝仍然一如既往地屹立在赛场之上。但坦白来讲,本赛季中的他远远没有达到上赛季中那种神勇无敌的竞技状态。他的投篮命中率比上个赛季略有下降,而他一直独步联盟的防守绝技也由于新规则的实施在一定程度上遭到了破坏,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赛季对他来说确实是相当艰难。
“由于规则的变化,我不得不在比赛中试着尽快调整自己的节奏。”他无奈地说,“这对我来说确实是有很大的负面影响。说老实话,我并不喜欢改变后的新规则,尤其是那条该死的防守三秒违例规则。他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的盖帽能力。”
“作为一名盖帽高手,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封掉那些企图在你们内线轻松上篮得分的对方球员手中的球,而不应该仅仅将防守范围局限在你自己防守的那一名球员身上。”他接着说,“你必须在判断好对方的投篮路线之后随时做好起跳封盖的准备。但在新规则实施之后,我却遇到了一定的麻烦。因为我在注意空中的同时,还要注意自己脚下的位置,时刻提醒自己在禁区之内不要触犯了三秒违例,这样就使得我在防守中不能够集中全部精力来阻止对手,想起来就让人头疼不已。”
穆托姆博身上的问题还不仅仅局限在防守上。作为一名主要的篮下低位进攻球员,他在本赛季中并没有像去年季后赛期间那样很好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反而在进攻上表现得相当乏力。由于穆托姆博并不属于那种可以为自己创造得分机会的球员,所以一旦皮球不能够准确地送入他的手中时,迪肯贝就会在投篮时表现的不够准确镇定,漏洞百出。不过,对于自己在进攻上的缺陷,迪肯贝倒是表现得相当乐观。
“我从来就不曾为自己的进攻能力感到担心过。”他说,“我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水平,所以我从来不会刻意要求过自己。我们队中已经拥有一位像艾弗森这样的超级得分高手,所以我就没有什么必要从他手中再争夺所谓的投篮权了。我所要做的就是尽全力为球队争抢篮板,无论是前场篮板还是后场篮板,我都要奋力争取。”
说老实话,无论穆托拇博走到哪里,防守胜于进攻能力的他都没有在球队中充当过第一或第二得分手的角色,即使是在乔治城大学时代也同样如此。当丹佛掘金队在1991年的选秀大会上以首轮第四顺位将穆托姆博招入队中时,他们就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迪肯贝只是一个防守高手,指望着他来成为球队的头号得分领袖实在是痴心妄想。果不其然,自从穆托姆博以平均每场16.6分的优异战绩结束了他的处子赛季之后,以后的他逐渐又恢复了昔日的本色,转而重新投入到了他的老本行——防守之中去。对于他来说,尽情地盖帽,尽情地抓取篮板远比得分要快乐有趣的多。
穆托姆博的到来为曾经是一潭死水的掘金队注入了无限的活力。对于迪肯贝和他的掘金队来说,最特别的记忆应该是1994年,在那年的季后赛中,他们有幸地成为联盟历史上第一支以八号种子身份掀翻一号种子的球队。相信那些常常翻阅NBA杂志的球迷们一定不会忘记这样一幅经典照片:穆托姆博仰面躺倒在西雅图球馆的地板上,双手紧紧抓住一只篮球,面部由于过度兴奋而笑出了一圈圈的褶痕。“现在回想起这段辉煌的经历就像是过去了好多年似的。”他微笑地说着。说得没错,尽管屈指算来也仅仅是过去了八个赛季,但对于他来说,其中的辗转艰辛也惟有自己最清楚。在那次创造辉煌的两年之后,迪肯贝来到了亚特兰大。有了穆托姆博的加盟,老鹰队的实力陡然增加了不少,他们曾两次在常规赛季中取得中部赛区亚军的成绩,并赢得了一系列的季后赛,但他们却始终不是当时的那些传统强队——公牛队,尼克斯队或黄蜂队的对手。在迁入新的菲利普斯体育馆之后,老鹰队仅仅取得了28胜54负的差强人意的战绩。失望的球队高层决定对球队进行大刀阔斧的重新组阁,首当其冲地就是将去意已决的穆托姆博送到了费城76人队。尽管已不在亚特兰大打球,但穆托姆博还是对当地良好的居住环境心宜不已。至今他和他的妻子罗斯在当地的郊区地段仍然拥有一套依山傍水的豪华别墅,并准备在迪肯贝退役之后仍然回到那里居住。“我喜欢南部城市那种温暖湿润的气候,当地的居民也很淳朴善良,所以尽管现在我在费城打球,但我仍然会将自己将来的家安置在那里。”他动情地说着。
穆托姆博是幸运的。刚一来到费城,就同他的76人队友们共同迎来了梦幻赛季。在西奥·拉特利夫(Theo Ratliff)离队之后,身高2.18米的穆托姆博迅速地弥补了内线禁区地带,同时在布朗教练的防守至上的战术意图下,围绕着该队的头号得分手阿伦·艾弗森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穆托姆博和艾弗森虽然都师出乔治城大学名帅汤普森门下,但他们两个人的赛场技术特点却完全相反。早在穆托姆博刚到76人时的初期阶段,许多人都对他能否与艾弗森形成默契配合报以很大的怀疑态度,而他也凭借着自己在总决赛期间的良好表现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我和他不但分担了进攻和防守的重任,就是在两个人的配上也表现得十分有默契,”穆托姆博说,“在防守过程中,我凭借着自己在内线的盖帽和篮板技术,往往能为球队提供很多反攻机会。而阿伦的技术特点是速度快、突破能力强,因此防守反击常常是我们球队命中率最高的进攻手段。而在进攻过程中,许多人担心我在内线会阻挡阿伦的前进路线。其实每次进攻我们都有完整的部署,真正能在内线威胁阿伦上篮的,往往是我对位防守的大个子。当阿伦准备突破时,我会往外线走,把防守队员带出内线。阿伦要是在突破后决定分球,那我苦练了这么久的中投就能发挥作用了。”76人队之所以能够在2000-01赛季杀进NBA总决赛,迪肯贝的作用功不可没。尽管在那一年的总决赛上,湖人队的巨无霸中锋奥尼尔确实是让他吃尽了苦头,不过迪肯贝也坦然承认这样的总决赛经验让他从中获益匪浅。“这真得很让人兴奋。”他说,“我为自己能够在赛场上较好地完成教练的意图感到由衷的自豪。”
在刚刚结束的这个赛季里,76人队是令人失望的。全队上下接连不断的伤势外加布朗教练盲目引进新人收效甚微,这些不利的因素直接导致了76人队在本赛季中的停滞不前,就连一向表现稳健的穆托姆博也没有逃脱低迷状态的不利影响。不过,在他的心中除了篮球,还有其他许多对他来说同样等着他去做。这不,休赛的日子刚刚来临,他就已经忙里偷闲地回到祖国,重新投入到了他的医院管理人的另一角色中去,他要向大家证明一下,他的乔治城大学文凭决不是废纸一张。
“很高兴能够从事篮球这一神圣的职业,但是篮球不可能占据我生命中的全部,”迪肯贝说,“你必须在享受现在生活的同时,好好地问一下自己,退役之后你打算干些什么。很多当红球员都不想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我不想像他们那样逃避。我的乔治城大学前辈们像约翰·汤普森(John Thompson)和其他师哥们都已经为我做出了一个良好的榜样,因此,我会像他们那样好好地筹划我的后半辈子,不让自己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