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迪
前不久,有学者在微博上提出了“结婚证设七年有效期”的观点,刚一出现就惹得骂声一片,最后这个学者不得不删除了微博。尽管这观点如此离谱,本文主人公却在两年前就率先尝试,然而,这样的“七年之约”却让她失去了真正爱她的那个人,也失去再爱下去的能力。
我给婚姻设了个魔咒
2013年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山东济南打拼。经过激烈的竞争,我成功应聘到了济南最大的天成房地产公司,从最基层的售楼小姐做起。
2014年年初,通过内部消息,我获悉石化集团要一次性入手10套房子作为员工宿舍,而许刚是负责人,他32岁,刚结束一段婚姻。得到这个消息后,我通过朋友主动约许刚吃饭,对于我的邀约,许刚显得兴致勃勃。几次酒场后,我就跟许刚像老朋友般熟悉了。瞅准机会,我跟许刚说:“如果你把员工宿舍这笔订单交给我来做,我可以拿出一部分提成作为酬谢。”许刚没有立刻回复我,而是以需要向上级领导请示岔开了这个话题。但这笔订单,我势在必得,这对我晋升销售经理有直接的关系。
糖衣这颗炮弹不行,我决定从感情找到突破口。我化身高级管家强行入驻了许刚的生活,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离婚后的许刚显然很享受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女主人的日子,他没有拒绝我的热情。
在许刚32岁生日那天,我用微信给他发了一个“520”的红包,虽然目的明确,但我的示爱已经很明显。大约一分钟后,我却收到了一个“1314”的红包,等我拆开,许刚才问:“我离过婚,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你确定想好了?”我实在不想违背心意跟许刚谈情说爱,毕竟我们才认识不过两个月,于是我只好说:“红包代表我的心。”
第二天,许刚亲自带着财务经理跟我签合同,并一次性支付了全款。本来在公司不起眼的我,一下成了老板眼中的红人,他许诺只要我保持目前的成绩,销售经理的位子非我莫属。有了老板的暗许,我对许刚更有热情了。
为了感谢许刚,我请他吃饭。那天,送我回家的路上,许刚说:“婷婷,我们之间不应该只是合作的关系,请相信我会让你爱上我。”许刚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真挚,但爱不爱他那是以后的事情,跟他交往却能给我带来现实的好处。
人脉就是金钱,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有了许刚的帮助,我的交际范围一下扩大了很多,经过我手卖出的房子几乎等同于整个部门业绩的总和。我像一株凌霄花,紧紧地攀附在许刚身上。对于他时不时提出的结婚要求,我说希望得到职位和爱情的双重收获,我当上经理的那天就是我答应他求婚的日子。
许刚看穿了我的心思,他不再要求结婚,只是更加卖力地帮我拉拢客户。年底,我如愿坐到了销售经理的位置,也兑现承诺跟许刚结了婚。婚后,搬到许刚大房子的第一天,我决定跟他谈一谈。从认识到结婚,我走的每一步都跟利益有关,这些许刚都看在眼里,所以我直截了当地问:“在你看来我一定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吧?所以,婚姻才被我当作了偿还人情债的手段。”我故意用了人情而不是爱情。
我的自问自答,每一个字都透着嚣张的冷漠,但许刚并没有生气,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婷婷,我还是那句话,我会让你爱上我。”年轻的我当然不相信,所以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我跟许刚说:“爱情有保质期,婚姻也有七年之痒,我们也给婚姻定个期限,七年内如果我还没有爱上你,那我们就离婚,谁都不许纠缠。”稍微的沉默之后,许刚郑重点头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用七年之痒,掩饰了我并不爱许刚的理由。我相信七年一定是个魔咒,我跟许刚都没有解咒秘方,我期待这场不爱的婚姻尽快收场。
他的爱在婚姻中磨损
在济南打拼的这几年,我总觉得自己像一株飘摇的浮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跟许刚结婚后,虽然有了名义上的住处,但我心里仍然不踏实,我不能等到婚姻崩塌的那一天,像蝼蚁一样地搬家。买房子,成了我工作的信念。
而我为了得到更多的客户,每天都在应酬形形色色的人,喝酒成了我的日常。看着我因为喝酒过度而苍白的脸,许刚终于忍不住跟我大吵一架,他一定是想起了怎么跟我認识的。
沉默,是最好的回击方式。可面对懒得解释的我,许刚却跟我说了很多。处处碰壁,四面冰冷是他对这个城市的最初印象,他咬着牙留了下来,才有了今天的成就。第一次看见我,让他一下回忆起了那段辛酸经历,也迸发了想去呵护我的冲动。说完,许刚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把一把钥匙放在了我手里,打开的房产证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许刚说:“房子是你的,贷款是我的。我要你快乐,而不是在如花的年纪疲于奔命。”有那么一瞬,我内心被生活所迫而构筑的坚硬防线差点就崩溃了,但我咬咬牙扭过了头。
我对许刚的拒绝是有原因的。售楼中心就像个小型的消息集散地,来看房的不乏一些高层人物,在跟他们的接触中,我事先知道了因为油价下跌,集团已经做出了减薪、裁员、轮岗的消息。许刚虽不至于被裁员,但却免不了轮岗减薪的命运。想起许刚供的房子,每个月5000的房贷他根本没有能力负担,我必须要为自己找到新的出路。
2015年底,在新楼盘的推介会上,一个叫王鑫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大手笔地预定了两套独栋别墅之后,我直接把他请进了经理室。一番寒暄客套之后,我弄清楚了王鑫的家族在浙江有一个规模很大的服装加工厂,光直营店就在济南开了十几家,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我以他是公司的大客户为由请他吃饭作为答谢,当然最后付账的时候根本不用我掏腰包。
以看房为由,我跟王鑫开始了私下联系。每次坐在他的雷克萨斯上跟他一起去西餐厅,我心里都洋溢着一股冲动,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跟王鑫交往一段时间后,他提出了跟我上床的要求。张爱玲说过一句话,不要轻易对男人交付自己的身体,因为女人一旦失去了自己的身体,也就会任人侮辱,由此低到尘埃里。
我故作清高,拒绝了王鑫的要求,并做出一副悲切的表情说:“我现在还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跟他没有感情,跟他结婚完全是为了当初的承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提前结束这段婚姻。”我的话一下让空气变得紧张了,王鑫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离婚?你为什么要离婚?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在跟王鑫之间经过这么一段对话后,我明显感觉他对我的态度冷淡了,甚至在来公司签合同时也刻意避开我,对我主动打去的电话也表现得漫不经心,我体味到了他的敷衍。在别墅交工之后,他便彻底淡出了我的生活。
因为王鑫的出现,在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许刚连敷衍都失去了热情,他当然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几次暗示我不要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但我根本没放在心里,还有点不屑,一段根本没有未来的婚姻,何苦这么较真?
错过他是我最大的过错
顶着“早晚会离婚”的外衣,我孜孜不倦地周旋在各色男人中间,对外我的一致说辞是,我是一桩被承诺绑架的婚姻的受害者,曾有人取笑我是“情债肉偿”,话说得不好听,但仔细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
与我的收入成正比的是各种关于我的传言,我能明显感觉到公司其他女同事对我的疏远,我觉得这根本就是嫉妒,所以在给部门员工开会时,我说:“暧昧,是一场胜仗的杀手锏,你不但值得拥有,还必须发挥得炉火纯青。”我的职场宣言,马上引起了一片窃笑声,甚至有人当众问我:“你这么豪放,老公知道吗?”我嘴一撇,说:“我只是参与了一场约定的契约婚姻而已。”
我不知道这话有没有传到许刚耳中,但那天我回家后,迎接我的是许刚一记响亮的耳光。我有点蒙,他竟然敢打我?我疯狂地撕扯许刚,他厌恶地推开我摔门准备出去,临走前,他指着我说:“你根本就是在恶意透支我对你的爱!”
婚姻果然是一件诡异的事情,只不过过去一年,许刚就敢跟我动手了。这一记耳光打掉了我对他残存的一丝愧疚。我给许刚打电话,拒接,只好发短信给他:“我们离婚吧!虽然约定还不到期,但我已经无法忍受跟你生活在一起。”依照许刚之前对我的好,我想他一定会请求我的原谅,但许刚只给我回了一个字:好。许刚这么痛快地答应,让我心里浮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第二天我就接到了许刚聘请的律师电话,许刚要求我马上搬出他的房子,并追回赠予我的房产。我可以离婚,但我坚决不同意许刚收回房子,这套房子目前的市场价早已不是之前购买时的价钱。
我的坚决反对,许刚丝毫不为所动,很快向法院出具了买房时的所有手续,房子虽然在我名下,但属于婚内赠予财产,考虑到我在婚姻存续期间的“劣迹斑斑”,他要求收回房子。跟购买手续一起出现在法官面前的,还有大量我跟不同男人在一起的照片。
法院例行调解,希望我们给对方一个机会,但许刚却说:“结婚的第一天,她就跟我有過约定,七年之内她没有爱上我,随时可以离婚。对不起,我从没有感觉她爱过我一天。”说这些话的时候,许刚连一眼都没有看我。
从我主动介入许刚的生活,一直到结婚,许刚的态度都是积极热烈的,他给我怀抱,给我爱,让我在这个冰冷的城市获得温暖,直到现在他强烈要求离婚,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剧情的大反转,我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我的离婚风波闹得沸沸扬扬,舆论的矛头直接指向我,在他们眼里我成了一个肆意挥霍生活,不懂得珍惜感情和婚姻的女人。
我已经无法在公司立足,我辞了职,住在一个租来的小房子里,活成一条暗日里冬眠的蛇。在我觉得几乎活不下去的时候,我的手机银行提示卡里存进了一笔钱,是许刚存的,我算了一下,正好是我提前还完的房贷总额。
拿着手机,我哭得不可遏制。这让我相信,许刚一定是爱我的。而我却可笑地提出了约定婚姻,这让我丧失了忠诚和信任这条最基本的婚姻法则,我肆无忌惮挥霍的不止是爱情,还有我的青春,在应该靓丽的年纪,我却已然人生黯淡。不管是婚姻和爱情,都是神圣的,不容任何人亵渎。爱没有止境,婚姻更不会有期限,原本我可以得到最好的爱情,却亲手给自己戴上了一副枷锁。
编辑/贺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