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秋
楔子
张伟杰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时,办公室的李秘书正好推门进来。
“中俄输油管线中国贮油站喷淋装置的合同打完了吗?”
李秘书点点头:“我正要和你说,我早就给你放到办公桌上了。”
张伟杰这才从办公桌前坐下,找出合同翻了翻,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他眼里忽然变成跳跃的音符,妙极了!他非常满意,非常开心,读着它们就像喝了一瓶泡沫洁白细腻、丰富自然、挂杯持久的优质啤酒一样痛快、舒服。
一段调皮的音乐响了起来,张伟杰一边翻合同,一边去拿电话筒。
“伟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点低沉、沙哑,张伟杰感到脖子后面有点发凉,一阵恐惧从脚下油然而生,心怦怦地跳得愈加激烈。
“出什么事了,田春兄?”
田春的回答让伟杰差一点滑倒在地上,像是当头给他来了一闷棍,实在是难以接受,“魏君花自杀了!”
“什么?”合同从张伟杰的手中一张又一张的滑落在办公桌上和地上。
嘴像忽然让人粘了封条,胸口重重地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想说话,却又不知从哪儿说起。
张伟杰倒在椅子里,顿时整个房间旋转起来,他闭上眼睛,“魏君花!”他用手抽了自己两下:“为什么?田春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夜里。”田春回答道,“她在浴缸里切断了自己的动脉。”
张伟杰顿了顿,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为什么?为什么她非走这条路,难道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吗?”
田春沉默着。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所留恋的东西?”张伟杰自言自语。
“说的是,我以为她自从组建了红衣天使白血病帮扶中心之后,重新获得了生活的勇气和意义呢。”
张伟杰眉头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张老弟,她非常喜欢你,你成为了她的偶像,她是你的铁杆粉丝,她每每提到你,就像基督徒提到耶稣一样,脸红得像是恋爱中的姑娘,她常和你嫂子说,你如何如何的好。”
田春的话像把尖刀刺在张伟杰的心上,他感到痛苦不堪,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张伟杰闭上眼睛,人在做,天在看,即使魏君花的灵魂能放过我,我的良心能安宁吗?“什么时候入葬,有人给开追悼会吗?”
“三天后,我和你嫂子,还有她的许多朋友都为她的后事张罗着呢。”田春停了一会儿又道:“她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墓地,就在她老公和女儿边上,他们葬在了一起。”
“我一定去。对了,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我的地方吗?”
“不用,伟杰,也不要太伤感了,能做的事我们都想到了。”
张伟杰放下话筒,看着那碰落在地上的合同纸,方才还视为宝贝的中俄输油管线中国贮油站喷淋装置的合同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堆废纸。他打开窗子,一阵冷风吹进来,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远处的大厦林立,高低不一,像一座巨大的魔方块儿,演绎着财富聚集和分离的诡异戏法,而这戏法的残忍从来都是以鲜血和生命作为代价的。她死了,张伟杰无法接受这一切,却又不能不接受这个事实,她温软的红唇似乎还慰藉着他枯竭的心灵,他的耳畔还回响着她那动人的声音:“伟杰,你……不能……离开我,因为,你已经成为了我的世界。”
是的,她的世界是我,而我的世界又是什么?张伟杰扪心自问……
1
张伟杰早晨起床有个习惯,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清理一下自己脸上的垃圾”。男性特征在张伟杰这张脸上反映得异常突出;络腮胡须,从两鬓一直延伸到宽阔的下巴底下,然后,又从下巴底下向前进发到下唇后,兵分两路从左右嘴角向上在鼻子底下会师。虽然张伟杰刚进入不惑之年,但这项工作却干了三十多年了,记得当年还是上中学一年级的时候,就有老眼昏花者问,小伙子,有几个孩子了?三个。噢,三个孩子的父亲长得可够年轻的!年少的张伟杰差点把鼻子气歪了。但生气归生气,胡须不因为你对它的气愤而停止生长,没办法,十四岁那年就学会了“清理脸上的垃圾”。这下不要紧,原来用剪刀剪的时候,胡子长得就不慢,这回用刀片一刮,更他妈快了。新的胡须像割掉头茬的韭菜一样又粗又壮、又黑又亮,而且随着刮脸次数的增加,又先后出现了灰的、黄的,以至后来白的胡楂。
当然,这一脸胡子也不是没有好处,年少时,他张伟杰不算年轻,可到别人开始增加皱纹的时候,他在这一脸胡子的掩盖下,很难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于是,和他这个年龄段里的男人相比较,张伟杰显得年轻了许多,更富有雄性的朝气和中年男人的魅力。再加上高大宽阔的身躯,一双不大的炯目,搭配着又黑又浓的两道眉毛,就更加让许多女人刮目相看了。
“清理完脸上的垃圾”,张伟杰去衣柜拿衣服,撞掉一个挂在衣柜上的旧书包。书包掉了,从包里散落出各种各样的奖状,足有四十多张,张伟杰看见它们,脸变得严肃起来,摸到其中一张,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奖。张伟杰同志被评为本年度优秀青年企业管理工作者,1991年12月5日。那是他在原来单位,一个大型国有企业任企管处长时得的一张奖状。他之所以钟爱这张看似普通的奖状,是因为自己不是凭领导赏识,而是全厂干部、职工无记名投票的结果。除了得这个奖状外,他还得了当年优秀共产党员的奖状。没办法,领导不能搞平衡,选举前,公司总经理在会上承诺的,如果有人当年得两项奖,就可以涨两级工资,所以那一年成为他一生最辉煌的一年。到2000年的时候已经是主管销售副总的他,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国家资金从整个行业退出,公司转卖给个人。张伟杰和公司里有点血性的人都悄悄离开了他们相濡以沫、历经几十年奋斗成长起来的公司,各自走上了创业之路。开始,没有好项目,张伟杰为了生活卖盗版书,被文化局抓过数次后终于改邪归正。改卖青菜,这下更热闹了,有一次他触犯行规,别人卖一元一斤的韭菜,他卖九毛一斤,结果,被卖菜的同行“帮助”了一顿,被打得遍体鳞伤,整个人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都没下地。
终于和朋友开了家广告公司,把下岗的安置费三万元全部投了进去,没过一年赔个精光,只分得一台旧电脑,一套工作服。屡败屡战的张伟杰借钱开了一家建筑材料商店,不到一年,净赚三万块,只是第二年又让一位携款潜逃的开发商黑了四万元货款。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公司李秘书打来的:“方才,你的手机是不是没开?”
张伟杰点了点头:“是的。”
“好,半个小时后,田春先生有事找你。”
“好的。”张伟杰放下手机,把散落在各处的奖状、证书放进了原来的旧书包,他心想,田春找我一定有急事。
身在北京的田春是张伟杰最好的朋友,可以说,没有田春就没有他张伟杰的今天。当初,他被开发商骗去借来的四万元时,真是走投无路了。要面子,维护自己的良好形象,是张伟杰的优点,也是缺点。下岗时,他对父母说,放心吧,干部能下岗,工人能下岗,还没听说过儿子能下岗的,儿子有能力养活你们。可是现在,不但拿不回钱给父母,恐怕还要向父母张嘴求救了。因为他还是父亲、还是丈夫,这两个岗位更是下不得。就在这时,在一家地方报社任总编的田春为他找回了那四万块的货款,而且又为他跑前跑后,人力、财力统统帮忙,建立了现在这家公司。
“田春,你这么帮我,我是真过意不去!”公司成立的那一天,张伟杰非常感激田春。
现在张伟杰每年为贮油企业制作喷淋冷却装置生产额达一千万元之多,毛利近百万。在这条商业街上,这个颂也是一家形象和效益都不错的小企业。有一次,田春问张伟杰:“伟杰,创业成功之后,你想干点什么?”
“啥叫成功?”
“就像现在这样呗。”
“年轻的80后一夜之间能完成亿万资产的神话,我算得了什么?”
田春拍了拍张伟杰的肩膀,点了点头:“《国际歌》里唱得好,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世界,还需要我们自己。好兄弟,往前走吧!不过挣了钱,别忘了适当地拿出一些来,做点公益事业。”田春年长张伟杰两岁,所以,就这样经常兄弟相称。张伟杰几次提出要和田春磕头拜把子,都被田春巧妙地回绝了。他轻轻地摇摇头说:“是真兄弟,不拜把子也不能看热闹,不是兄弟,拜了把子又能怎样?”
张伟杰佩服田春的为人,尊重他的选择。
手机又响了,张伟杰把它贴在脸上,里面传来田春爽朗的笑声:“想曹操曹操就到吧?”张伟杰说:“我真是呼风唤雨,想啥来啥!”
“张伟杰,能不能帮个忙啊?”田春打断张伟杰的话。
“当然行,只要不让我去劫法场,什么事都行。”张伟杰坚定果断地说。
田春在张伟杰心里的位置决定了他为田春办事的力度。
“别整得那么吓人,是这样,你嫂子有个闺密,搞了一个红衣天使白血病帮扶中心,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你嫂子只是托付我给你打个电话,这一半天,有一个姓魏的女士找你面谈这件事情。”
“我向田主编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好。”
“别,你还是向我的领导保证吧,人家是娘家人。”
“你说的是姑娘?”
“看看看,一提姑娘电话里我都能看见你的眼睛放着绿光。”
“没那么严重,大小是个老板,啥女人没见过。”
“哈哈哈!”电话里双方都大笑起来。
2
这天,张伟杰和徐舟在一起研究中俄输油管线中国贮油站喷淋装置的技术方案和商务标的事宜,李秘书敲门进来:“老板,有位大姐来找你。”
“什么大姐?”张伟杰沉醉于商务兴奋之中,头都不肯抬一下。
“她说是和你约好的。”李秘书很有把握地说。
“我啥时候约过大姐?”张伟杰想都没想地回答。
“她说得很肯定,你去见见她吧。”李秘书催促道。
“去去去,别捣乱,我们正忙着呢。”张伟杰不耐烦地拦住了李秘书的话,摆了摆手,继续对徐舟道:“初步预算一个两万立的储罐最少单价58万元,现在有一百台这样的装置,需要我们去做,那是多少?是0.58个亿。”张伟杰这辈子听说过的钱也没这个数大。他鼻尖上冒着汗,两只眼睛放出光芒,仿佛能把周围的一切都点燃。
门又被李秘书推开了,她看看兴奋中的张伟杰,嗫嚅一下,“还是抽时间见见吧,人家大老远从北京来的。”
“我不是没有时间嘛。”张伟杰还是不想见。
“她说,她姓……”
张伟杰又一次阻拦了李秘书的话:“她姓什么和我有关系吗?今天你怎么这么啰唆。”
李秘书还想说什么,被张伟杰一挥手打断了,她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再次走出办公室。
“不过这次,我们的竞争对手是被人称作‘羊角风的老家伙,全名杨彪,是生意场上的冷杀手,和他对阵,全行业几乎没有几个人有胜算的。”徐舟说。
“那是他们。”说到这儿,张伟杰提高了声音,“他是没遇到过我。我是谁,我是杀手里选出来的杀手啊!”
徐舟提到的杨彪,张伟杰从心里也发怵,但他表面上不能有任何胆怯。就在去年,他的一位同行,也是一位他要好的朋友,和杨彪争一个中石油发标的喷淋装置项目,结果就在夺标的第三天,这位朋友的两条腿被人不明不白地打断了三节,而且有人还收买了他身边的销售人员,把公司修改营业执照、注册资金的事给捅了出去。有关部门介入后,将这位朋友的公司以伪造国家文件罪查封了。人受伤了,罚款还要交,公司花大价钱争来的项目做不了了,还要赔偿人家的损失。其实,当下的中国,有多少个小微企业像这位朋友的公司那样,是在逐步地扩大自己,在成长中,逐步完善国家那么多部门对他们提出的合理的、合法的要求,他们需要一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们和拿着国家大笔资金投入运行的企业不一样,这些企业又有多少成立之时就成了他们的灭亡之日,国家对他们的服务体现在哪里?小微企业不被同行吃掉有时也可能会被国家和地方政府的临时政策挤对死,还有各部门的利益,总能让他们有掏不完的小钱儿。
“我们要想在这个行业做大,早晚要和杨彪交手,你不打他,他也会收拾你。后老婆打孩子早晚是一顿,不用怕他,他也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的怪物,他是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是人就有软肋,就有可能犯错误,就有可能让我们抓住,这就看我们有没有本事找到它。”
张伟杰看了看徐舟,把头转向窗外的远处,那是一片海天交织的地方,离那个地方不远是一座古城,城里的东门外有一个小村庄,一律青砖绿瓦,规规整整的四合大院,岁月剥去了一层又一层的墙皮,风化掉它们的岩石,腐朽了圆木铁钉,让它们在风雨中摇动起来。这座村庄沐浴在诡秘的气氛之中,传说它曾是甲申大战李自成丢失财宝的地方。张伟杰每每闲暇下来就会到那边拾一块破旧的砖头或者带有古文字的瓦片,运气好时还可以看到某某团练监造字样的整砖整瓦,他不是专业的考古人员,但他总是能从这些谜一样的故事中捋出一些道理。
“对不起老板,魏女士要走了,一个小时以后她要回北京。”李秘书在门外大声地说道。
张伟杰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田春兄的交代和嘱托:“快快快,让魏女士快点进来吧!”
不一会儿,李秘书一推门,跟着进来一位年轻的少妇,她的出现让张伟杰眼前顿时一亮,像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燃起了一串美丽的烟火。不管是官场上曾经的副总,还是商海之中的老板,可谓所见美女如云,但今天他还是少见多怪了。黑色的长丝浓密如云,两潭泉眼儿般清澈见底的双眸,丰满的脸颊,性感的双唇,挺直的鼻梁,稍长的下巴,两只元宝耳朵上没有挂任何饰品,洁白的牙齿整齐得像串起来的珍珠。
张伟杰一改过去的沉着老练,看乱了套,弄花了眼,先是摸摸下巴,然后又摸摸硬刷刷的胡楂,有些惭愧,有些快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对待眼前这位妇人了。不知不觉他收了收腹,这才发现已经没有效果了,啤酒肚凸出了许多,也是自己近期饮食毫无节制的后果,随之而来的又是懊恼。
“快坐下,这事搞的,我真该死,差点铸成大错了。”此时的张伟杰仿佛刚刚恢复常态。
“你就叫我魏君花吧。”说罢,她把小坤包放在茶几上,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张伟杰。
“田主编让我找你,主要的目的是……”说到这里,魏君花似乎感觉有些唐突,“看来这件事情会给你添乱的。”
“没关系,田春的朋友,就是我张伟杰的朋友,尽管直说。”张伟杰非常爽快,他确实想把对魏君花的帮助作为报答田春多年来对他的关怀。
“我在北京组建了一个红衣天使白血病帮扶中心,主要是想帮助那些染上了白血病的人,让他们从家庭的困境中走出来,我在北京已经吸收了一百多名会员,也募捐了一些资金,但还不够,来到这里,主要是想利用你在这个城市的影响和号召力再尽可能扩大一下这个中心的影响,多吸收一些会员,募捐一些资金。”
张伟杰忽然有点被愚弄的感觉,他很想压住心中的怒火,但是终于又犯了驴脾气,没办法,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粗糠能咽,野菜能吃,就是脾气改不了。“破衣烂衫、灰头土脸、受人摆布的残疾乞讨者我见过;佯装良民受难,实为好逸恶劳的年轻人我也见过;遇难的女大学生,玩三张牌的无赖,搅局的,碰瓷儿的,哪一样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今天这段英雄救美的故事就别往下讲了。”
再看魏君花,气得脸都变了形、走了样,她磕磕巴巴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你是误会我了!”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走。就在她站起来的时候,一张侧角度面孔突然摆在张伟杰面前,咦,这么眼熟啊,张伟杰脑海里闪过一道电花。对,就是这样一个侧面的照片,曾经登在一份中央级的报纸上,那上面说,一个女人三十多岁时,因为白血病,丈夫和女儿先后去世了,这个女人忍受巨大的悲痛,接了死去丈夫的公司,只用三年的时间,将一个资产不过百万的小公司经营成为一个资产超过三千万的大公司,并且在某一天突然将其全部变现,创建了红衣天使白血病帮扶中心,解救了一百三十多个家庭,并吸收了大量志同道合者的资金,使这个中心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于是,张伟杰赶快拦住魏君花……
3
电话铃响了,徐舟接过电话听了一下,对张伟杰说:“是会计把上个月的利润算出来了。”
张伟杰接过话筒,转向魏君花,“对不起,耽误你一会儿。”
魏君花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张伟杰继续接电话。
“你说吧。”张伟杰对着话筒道。“扣除增值税、财务费用,本月盈利11.5万元。”对面会计的话音里不掺杂任何情感,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还可以嘛,一个小微企业,养活几十号人,一个月挣十几万块钱,还是下岗职工。”张伟杰转身对徐舟说道,同时也瞥了一眼魏君花,见魏君花正在看墙上的报表,没什么反应,又补充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小微企业,和人家大企业比不了哦。”
“大国企是拿着国家的政策,挣的是国家钱,不是我们没法和他们比,是他们不敢和我们比。”魏君花言语不多,却很有道理。
张伟杰佩服地点了点头:“是的,就是按大鱼吃小鱼的法则排队,我们这些小微企业也是在序列之外啊。”
魏君花看到张伟杰手中那个中俄输油管线中国贮油站喷淋装置的商务招标书,顺手接了过来,她前后翻了翻,又核实了一遍,看着张伟杰,不紧不慢地道:“我在杨叔叔那儿也见过这个东西。”
“你说是哪个杨叔叔?”张伟杰不解地问。
魏君花笑了:“在你们这行当里,杨彪还不够有名吗?”张伟杰瞪大双眼,眨都不敢眨一下地望着魏君花,“你是说,杨彪是你叔叔?”
“当然,比亲叔叔还亲,难道你不认识他吗?”
“何止是认识,全行业人可以不知道国务院总理是谁,但不能不知道杨彪这个人。”张伟杰警惕地看着魏君花,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叔叔还是很有知名度的人物嘛。”魏君花脸上充满了自豪。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知名度这东西,要是加上味道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