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老余

★文/（浙江）陈国凡

同学老余

★文/（浙江）陈国凡

老余是我的高中同学。老余这人，富有个性，与众不同。

其实，高中时，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倒比一般同学还用功些，成绩排班级上游，不迟到、不早退、不抽烟、不打牌，话也不多。现在回想，印象最深的是他常穿的一身牛仔装，把他高高瘦瘦的身材衬托得一览无余，那紧绷的双腿显得特别修长，很是引人注目。其他班级的同学打听他，不说他名字，而是说“你班那个一身牛仔装的男生”。

老余的转变是在高复班。1990年代初，大学录取率很低，老余应届没考上，决定复读。断续听到老余的消息，却无一条是有关学习的。说他学会抽烟喝酒了，还谈上了恋爱，高复班边上的出租房就是他们的爱巢。这在当年绝对是惊世骇俗的劲爆新闻。这哪是我们熟悉的那个老余同学啊。这哪是复读考大学的节奏啊。老余此生，怕是要毁了，大家都替他惋惜。8月，却传来了老余被浙师大录取的消息。众人很是诧异。这样吊儿郎当，也能考上大学？要知道，很多人非常刻苦地复读了一年，仍没考上哩。后来，还是老余自己给出了答案，那是爱情的力量。众人恍然大悟，敢情这一年他是恋爱读书两不误啊。我们满满的都是羡慕嫉妒恨。

如今，大家都已工作多年，也都有了家庭，聚会或闲聊时，无一例外，都会说起老余同学。特别是他的大学经历，更是令人津津乐道，百谈不厌。

大学四年，老余没怎么读过书。这是真事，我亲眼见识过。我和老余关系一直不错，大学期间，去过他那里好几次。有次，是期末考试期间。玩了一天，累坏了，老余躺在床上，看室友们个个埋头苦读，潜心备考，老余也拿起了教材。我一看，那书像刚新发的，除了封面上写了他的大名外，里面簇新，画线、摘记，啥都没有，一片雪白。装模作样地随便翻了几页，老余说：不看了，看个屁。遂把书一扔，倒头便睡。我很替他担心，同学说：甭担心，他能过。能过？凭啥过？他们却笑而不答。记得有次，我去找他，寝室没人，问室友，都说不知道，他都一个多月没睡寝室了。教室里，也一个多月没来了。有室友补充道。我目瞪口呆。这样一个人，怎么能通过考试呢？结果呢，门门及格，全过了。当时的我，老实单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知道，他是讨好任课老师，走后门。玩了四年，老余顺利地拿到本科文凭，还有学士学位。班上同学，尤其是那几个没能当年毕业的，挺不服气老余，其实，心里服得很。

更奇葩的是老余的恋爱故事。

这个故事一直疯传至今。老余家境不好，父母多病，他要抽烟喝酒，又谈恋爱，日子就过

得有些局促。但老余有办法。不知何时，老余练就了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甜言蜜语花言巧语，他张口即来。这个连我父母都领教过。他念大学的一年春节，当了回不速之客，第一次来我家，我凑巧不在（那时，还没手机）。他倒不嫌生疏，居然在我家睡了一晚，整晚上，嘴巴一刻不停，说他自己，说他的家乡，说他的家人，说和我的情谊……母亲后来和我说，她从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人，你还很听得住，一点不嫌他烦。父亲说，那嘴啊，水鬼都要被骗上岸，你这同学了不得啊。还真被我爸说中了，后来老余真发达了，这是后话。咱回头说他的大学恋爱故事。

谈恋爱，一般总是男方花钱，要讨女孩子欢心嘛。老余不，他是女的花钱。老余高挑个子，发型不是刘德华，就是郭富城，穿着大方合体，帅气十足，关键是嘴巴厉害，能说能哄，还能玩，尤其是流行的跳舞，交谊舞、霹雳舞、迪斯科等，都会，什么慢三快四，没有他不擅长的。你说，这样一个一表人才、阳光帅气的男孩，哪个姑娘不喜欢？哪还舍得让他花钱？老余那常换常新的时髦发型，就是大学街上女理发师们免费给弄的。用现在的话讲，老余就是一巨男神。据说，最多时，同时爱上老余的女生有四五个。老余呢，居然一一笑纳，同时交往。他的生活费因此很是充足。大学后三年，他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知晓实情后，那几位女生先后离他而去。老余失恋了，却毫不悲伤。老余悲伤的是突然斩断的生活费，日子还得过啊。有次，中午，他请我吃面条。快吃完时，老余说：真不好意思，我没钱了。我只好买单。晚饭，我准备掏钱付账，老余阻止了，老余对老板说：先记着吧，下次一块付。老板不悦道：这话你都说好几遍了。却也只能如此。也有让老余白吃，不要他钱的老板。多年以后，这位老板把面馆开到了老余担任镇长的镇上，地段极佳，生意很好。都说是老余罩着的缘故。

下面这故事是他室友们亲口告诉我的。

室友们和老余打赌，物理系有个冷美人，哪个男生都不搭理，如果三天内能成功约她看电影，室友每人奖赏老余10块钱。70块哪，在当时，这可是好大一笔钱了。老余立马行动。不知他用的啥招，反正第三天晚上，那冷美人挽着老余的手，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大学电影院。有人亲眼看见，观影期间，冷美人一直靠着老余的肩膀，微笑着，一副美美的表情。老余呢，借故溜出了影院，再没返回。可怜那冷美人，一生中的初恋刚刚开始，就莫名其妙地被老余无情地结束了——那以后，老余装作不认识，再没理过那冷美人。此事轰动一时，老余真成了学校名人。自然，老余形象也毁了，女生骂他爱情骗子、陈世美，男生们，却对他顶礼膜拜。老余的恋爱史也就此结束。我想，老余是个生命中不能没有爱情的主，想必他另找社会女青年，当他女朋友了吧？那次，老余来我念大学的杭州玩，回去时带了件夹克，120元，说是朋友让带的。对我，他直言不讳，他说他打算向那朋友要200元。我一时无语。后来听说，老余向我们这些高中同学借过钱，不知最后有没还上。

这个老余啊。

编辑/刘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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