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福君
寻访苏武持节牧羊之地
□ 赵福君
“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穷愁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我小时候,就听民间艺人唱过《苏武牧羊》、讲过苏武的故事。我童稚的心灵被打动了,小小灵府耸立起坚贞不屈、忠诚爱国的英雄形象。那时曾想什么时候能到苏武持节牧羊的北海看看呢。一晃儿几十年过去了,机会突然降临,我们作家代表团去俄罗斯考察采风,心有共鸣,一致把寻访苏武牧羊的北海定为必去之处。
飞机从沈阳桃仙升空向北飞行,深夜到达位于俄罗斯中部南境的伊尔库茨克——我们称为北海的贝加尔湖之畔的城市。第二天,我们就开始寻访苏武牧羊之地。我们询问俄中友好协会人员,向所住安卡拉宾馆的招待和“地陪”翻译打听,可是他们都对苏武牧羊之事一无所知,连苏武的名字都不知道。可也不足为怪,二千多年前的匈奴单于将汉朝的一个使臣扣押,流放到荒蛮寒冷的北海放牧一群羝羊(公羊),说是只有生出羊羔来才能放他,匈奴老百姓怎么能知道呢,就是匈奴王庭的人也未必有多少人知道。后来单于又多次派汉朝降臣卫律、李陵去劝降,均遭拒绝,这也不能有几个人知晓。如今二千多年过去,当年占据这里的匈奴已不知去向哪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都是斯拉夫人的后裔,他们茫无所知也合情理。但是我们仍不甘心,在翻译的引领下驱车120余里到了北海之滨,走在了苏武当年放牧羊群的地方。
我们沿着海边寻访,走进全是用松木方子搭建的一座座小木屋。我想,说不定当年苏武也曾在这样的小木屋里住过,可是想起史书和电视中的“毡帐”,又否定了原来的推想。在一个小木屋里,放着一辆小平板车,却是四个轱辘,轱辘跟我小时在农村看到的花轱辘车的一样。我想起在昭君墓园中的大花轱辘车,那是呼韩邪单于与王昭君乘坐的仿制品,也只有两个轱辘,与这里的不同。省作协高海涛主任会俄语,问屋里的俄人这是什么时候使用的车,她笑着摇头,又问她知不知道苏武在这里牧羊的事,她眨着美丽的碧眼露出茫然的神情。
在北海边一块林间草地上,四五十俄人坐在几排长条桌两边聚餐,录音机放着优美的音乐。我们走近前去,想再打听一下。他们呼啦一下走出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端着酒杯和肉片碟子迎上来,欢笑着让我们吃。我们高兴地接过酒杯举起致谢,她们乐得直拍手欢呼,还拉我们与她们跳舞。翻译和高主任向她们表达了谢意,同时问她们苏武牧羊之事,她们也都茫无所知。我们稍吃了一点便道谢告辞起身,她们热情地送出好远。
我们又坐上船在北海上逡巡。我神思着,当年苏武的踪迹一定到了这里,夏天在水边,冬天在冰面,手持那磨掉了旄的汉家符节,赶着一群没有兴致的公羊。在一处陡峭的石岸底部,有一个三角型的深洞,洞口旁的小树枝上挂着一件绿色的旧衣裳,下边爬着一只大狗。我不由想到,当年苏武说不定也曾在这岩洞里躲避雨雪风霜,他身边有没有也跟着一只牧羊犬,却不得而知了。
我们边走边看边寻访,那连绵的山岭,美丽的白桦树,亭亭玉立的美人松,青草连天的原野,古朴别致的小木屋,陡岸岩洞,波光粼粼的海面……应该依旧与二千多年前一样,而二千多年前的牧羊老人、忠贞爱国的英雄却无影无踪了,连一座碑、一块石、一件遗物也没有。但是他却令我们寻访、缅怀,并且会永远在一代一代华夏子孙的心中鲜活着,口中传颂着,笔下书写着、绘画着……
(摘自《当代应用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