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人工呼吸么

★文/（河南）茨　　园

你会人工呼吸么

★文/（河南）茨园

暴风雨的夜晚，我经过离家还有四五里地的一个公交站牌时，忽然发现我们小区的三个人正焦急地等着车。那情景，就像一道测试题的场景安排：捂着胸口的老汪脸上痛苦地扭曲着；多年前曾救过我命的社区医生小陈和我做梦都想娶的漂亮女人九儿正翘首等待。

冥冥中，人生的事儿多有巧合。我遇到了这个情景，也遇到了和测试题同样的问题：我的车只能再坐下一人。那么，我该选择谁先坐我的车走人呢？

有人要说：不对呀，档次再低的私家车，无非是挤一些，应该能同时让他们仨都坐下的嘛！关于这个问题，本来我不好意思回答，既然有人问，我实话实说好了：我的车，是一辆有四块价值各200元蓄电池的电动自行车。

虽然这道题据说是测试人性格的，但当时，我觉得就是在考验我的人品。因为老汪看上去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而小陈大夫曾救过我的命，如果我这时候让他坐上车把他先带回去，下次我再有生命危险了，他还不再救我一次？当然，还是重点来谈谈我的“梦中情人”吧：根据那道测试题的要求，如果我错过了这次机会，就永远不会再遇到这样一个让我这么心动的女人了，但当时，我其实是在想，让九儿坐到我车上，她前胸贴着我后背的，肯定是很美妙的感觉。

据我所知，出这道测试题的科学家共招募了200人，他们中却只有一人答出了理想答案，他说：“把车借给医生，让他带着老人去医院；而我则留下来陪着梦中情人一起等公交！”

事实上，当时我也这么想的。我把雨衣脱给小陈说：“陈大夫，救人要紧，麻烦你把老汪送医院啊。”但是，小陈看了老汪一眼，问我：“为啥你不去送啊？”“我……”本来我是想把“理想答案”原原本本告诉他的，可又一想，我怎样才能解释清楚仅仅为了“泡妞”，就放弃救人一命这种胜造七级浮屠之事呢？而且，就算我解释清楚了，九儿会不会从此对我的人品产生怀疑啊？

好在我聪明睿智，我说：“你是大夫，路上万一……他晕倒了呢？”我话说得吞吐，是因为我知道当着老汪的面，是不能说他“死了”这种不吉利话的。显然，小陈也是聪明人，看看我，看看九儿，说：“这样也行，但你俩得给我作证，万一他……晕倒了呢？总之，你们得证明。”看来，小陈也是聪明睿智之人，他也没说“死了”这词儿。

小陈披上雨衣骑上了车，我和九儿忙把老汪扶了上去。看着他俩远去，我嘿嘿笑着看了九儿一眼。可能是当时我眼神有些直且呆，九儿在和我下意识对视时，下意识离我远了有两米的样子。我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难免“寡女”有所警惕的，所以，我尽量和善地笑着，“妹子，冷不？”“有、有点儿！”她答的结巴。我猜，肯定是她已被冻得有点儿傻了。于是，我二话不说，哗哗脱了上衣，大咧咧往她面前一递，“妹子，披上！”然而，“啊——”一声惊叫，她居然双手捂上了自己的双眼。当时，其实我很奇怪的，像我，虽然因肚子鼓膨而显得有些“壮”，但胸前既没文身，也没可长可卷的胸毛，“你、你不好意思穿也就算了，你、你捂眼啥意思啊？”我莫名其妙。“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她大声叫道。

其实这时候，我已意识到自己脱上衣之前为避免误会应该和她商量一下的。不过事已至此，我只好一边穿衣，一边搭讪：“要不咱运动运动？运动，会让人觉得暖和呢！”“啊！”她又是一声尖叫，声音更颤了，“你、你要干啥？”“我、我没要干啥啊，我就是说咱运动运动，喏，就像这样——”我说着，高抬腿，原地跳起了步。许是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或者说她真的已经冷得受不了了，犹豫了一会儿，就也像我那样在雨中蹦啊跳的。

半小时的样子，公交车还没来。不过，小陈倒是骑着车回来了。“老汪已送急救室了，没啥生命危险。”小陈说着，看看我，看看九儿，对我说：“好人要做就做到底！嗯，女士优先，你再等会儿，我先把她送回去再来接你啊！”我呆愣间，九儿已“好啊好啊”地坐上了车，并“谢谢、谢谢”地连声说着。这时，我好像回过神儿了，忙说：“小陈大夫，你歇会儿，让我去送吧！”然而，刚才还看着我有些怕的九儿粗声大气地说：“你拉倒吧，万一路上我……晕倒了，你会人工呼吸么？”

半年后，老汪受小陈和九儿之托给我送结婚请柬时，我痛彻地领悟了：虽然我知道“理想答案”，但结局对我一点儿也不理想！

编辑/秦远E-mail：xjsj_qinyuan@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