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时期的夜市风情

江馆

王 建

水面细风生，菱歌慢慢声。

客亭临小市，灯火夜妆明。

【赏析】

王建（766—830）字仲初，颍川（今河南许昌）人。唐代宗大历年间的进士，后出任陕州司马，晚年孤独一人，生活清苦。王建一生仕途坎坷，了解民间疾苦，写了不少反映当时社会真实情况的诗篇，著有《王司马集》。

唐代商业繁荣，不但大都市有繁华的商业区和笙歌彻晓的夜市，连一般州县也设有商市，甚至在州县城以外的交通便利地点也有形形色色的草市、小市。这首诗中所描绘的“小市”就是这类临江市镇上的商市。所谓“江馆”则是市镇上一所临江的旅馆。诗里写的便是诗人夜宿江馆所见江边夜市的景色，描绘了一幅清新的江馆夜市的素描。

夜宿临江，所以开头先点出环境特点。“水面细风生”写的是清风徐来、水波微兴的景象。因为是在朦胧的暗夜，主要是凭触觉去感知。“生”字朴素而真切地写出微风新起的动态，透露出在这以前江面的平静，也透露出诗人在静默中观察、感受这江馆夜景的情态。因为只有在静默状态中，才能敏锐地感受到微风悄然兴起于水面时所带来的凉意和快感。这个开头为江边夜市布置了一个安恬美好的环境，为全诗定下一个轻柔的基调。

第二句“菱歌慢慢声”从听觉角度来写。菱歌，指夜市中歌女的清唱，大概是江南水乡采菱采莲一类的民歌小调。在这朦胧的夜色里，这菱歌清唱的婉转之声，曼妙柔美，舒缓悠扬，随着阵阵清风的吹送，显得格外清扬悦耳，动人遐想。这一句露出了江边夜市温馨旖旎的面影，显示了它特有的风情。

“客亭临小市”交代诗人的所在和他所要描绘的对象，在全篇中起着点题的作用。客亭，就是诗人夜宿的江馆中的水亭，它紧靠着“小市”，这才能听到菱歌清唱，看到灯火夜妆，领略水乡夜市的风情。

末句“灯火夜妆明”转从视觉角度来写，描绘了夜市最动人的一幕。透过朦胧的夜色，可以看到不远处有明亮的灯光，灯光下，正活动着盛妆女子婉约的身影。“明”字写灯光，也写出在明亮灯光照映下鲜丽的服饰和容颜。夜市终于展示出它的明丽容颜即“灯火夜妆明”时，景象分外引人注目，而夜市的风姿也就以鲜明的画面美和浓郁的诗意美呈现在面前了。

旅馆夜宿的题材，往往渗透着凄清孤寂的乡愁羁思。王建这首旅宿诗，却怀着悠闲欣喜的感情，领略江边夜市的诗意风情。这里面透露出由于商业经济的繁荣，出现了新的生活场景。这正反映出时代生活的变化，和由这种变化引起的诗人视野的扩大，以及审美感情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