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意味着担当

□沈奇岚

任性意味着担当

□沈奇岚

遇见曹又方时，感觉她像个任性的孩子：“我想吃什么就去吃了，我想到哪里去就去了，我向来自己做主，这一点我很对得起自己。”

年轻时她美得惊人，却从不利用美丽。她努力工作和写作。编辑金融杂志时，日夜无休地工作，常常累得眼冒金星，一度变得非常消瘦。一开始，对于股票证券，她并非在行，于是从头学起，最后成为台湾传媒界薪酬最高的主编。

事业如日中天时，她突然爱上了纽约，于是就选择去了那里。“我在那里上了很多课，心理学、做寿司……”之后她继续工作，任报纸的文艺版编辑。她的作者名单里有唐德刚、董鼎山，还有其他很多遍布全世界的华侨精英。那是她读书最多的一段日子，常常亲自去兰登书屋造访，向中文读者译介博尔赫斯、卡尔维诺。

她再回台湾时，又从零开始做出版，很快销售业绩上亿。她说：“我生命里有个特质，就是一直要和自己闹革命。凡事到了尽头，我就一定想要离开。”她是作品印到100版的作家，是每年演讲100场的演讲家。

后来，她多了一个身份：癌症晚期患者。当时医生对她说，你还剩一年半时间。她接受了这个现实。抗癌同时，她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饮食写成抗癌食谱，畅销不已。她发请柬给好友，让他们来参加自己的生前告别仪式。“那么多赞美的话，我要活着听到。”她说。

她要来一个快乐优美、喜气洋洋的生前告别仪式。

她说小时候看庄子，庄子枕骷髅而睡，面对死亡，拿着面盆，鼓盆而歌，那一情节让她印象深刻。

最后，她比医生的预判多活了10年，精彩的10年。

她给我的启示是：你可以任性，但是你要能付出代价。任性地选择A，意味着不能拥有B。真正的任性意味着用任性满足自己的念想之后，还能牢牢站在大地上，不需要人搀扶；真正的任性意味着勇气和担当，有勇气去放弃，对走那条无人小径有担当，不怕黑，也不怕孤单。

曹又方有过拮据的时候，兜里只有100元，她会请朋友去吃50元一份的客饭。“如果我只剩50元，就请他去吃大饼油条。钱嘛，花光就花光。后来去纽约，过程也蛮坎坷，但我就是不怕。”

她年轻时穷，可她的梦想就是出国。当时皇冠出版社一连给她出了3本小说，她拿到了一笔版税后立马去了日本，看最美的风景，住最好的酒店。她说：“我觉得，一年365天，我做5天富人就好了。我不要每天都做穷人，我也要尝尝当富人的滋味。”她真是个好玩有趣的人。

宠爱自己，就是让自己有任性的自由，也有任性的能力，付得起任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