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达达

2016-08-10 20:34邓小芳
艺术与设计 2016年5期
关键词:查拉苏黎世霍克

邓小芳

“为什么?谁在意?谁不在意?

达达死了,还是达达仍活着。

我们不能唤醒一些或者的东西就像我们不能唤醒那些死了的一样。

达达死了吗?

达达还活着?

达达就是达达主义。”

这是曼雷写给达达主义的书信,信中满满地表达了自己对达达主义艺术精神的支持。不知不觉之间,从1916年达达主义出现至今,已经过了整整一百年。虽然这个艺术运动存在的时间不长,有人认为1921年巴黎一些大学生将象征达达的纸人扔进塞纳河“淹死”泄愤便是宣告达达主义运动的结束,也有人以1923年达达主义成员举行最后一次聚会作为终点,但达达主义提出来的艺术精神的确深深地震撼了艺术界,有艺术史家说“当达达发生时,是对于那个时代的一种反抗学。”今天,我们就趁着这个百年之际,就来看看这场先锋运动中的一些重要人物。

达达主义的发源地瑞士苏黎世——这是唯一一场从瑞士发起并在全世界引起震撼的文艺运动——安排了一场由多个机构共同组成的大型系列纪念活动,而其中,苏黎世美术馆(KunsthausZürich)举行的展览“达达作品全集”(DadaglobeReconstructed)就带领我们回顾了一百年前一批艺术先锋们的精彩作品。《达达作品全集》是一个图书项目,由特里斯唐·查拉(Tristan Tzara)向全欧洲的达达从业者发出提交邀请。从查拉、让阿尔普(Jean Arp)、安德列布列东(AndréBreton)、汉娜霍克(Hannah Hoch)到马克思恩斯特(Max Ernst)等等,展览中展出的都是这场开创性风潮活动中不可忽视的成员。

达达在苏黎世

查拉、让·阿尔普、马塞尔扬科等是达达主义诞生期的重要成员。达达主义,这个艺术史上唯一一个由艺术家自己而非评论家命名的艺术流派因战争而诞生。为躲避一战的战火,一批文艺青年流亡来到瑞士的苏黎世,先是德国诗人及理论家雨果巴尔(Hugo Ball)和他的女友艾米·亨宁斯(EmmyHennings)在老城里开了一家小酒馆,这家名叫伏尔泰的小酒馆成为文艺青年们的落脚之处。这群厌恶战争,并希望寻找一种新的秩序,推动新的运动的年轻人组成了一个名为“达达”的小团体,在他们推出的国际性刊物《伏尔泰夜总会》上,他们第一次用了“达达”这个由查拉在词典中随意选出的单词。”

达达主义者举办晚会,举办一系列的展览,当初的杂志更在1917年重新命名为《达达》并发行,达达的虚无主义态度和无政府主义思想吸引了许多艺术家加入到这场锐利的风潮之中。1918年,皮卡比亚的加入可以说是一剂强心针,他在杂志上发表达达观点、创办杂志、发表作品,他常常支持一个事业,又为了反对它而建立另一个事业,再摒弃掉。他创作的《查拉肖像》上并没有人像,都是一些圆圈和线条加上毫无关联的字句,然后写上查拉的名字便成为一幅“肖像”作品。这便是达达主义“反艺术”的表现,与现行的艺术标准针锋相对,甚至连美学都抛弃。

查拉在《达达》第三期中大赞皮卡比亚“传统美的彻底毁灭”的理念,随后查拉更发表了充满攻击性和虚无主义的《1918年达达宣言》,这标志着达达主义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1919年查拉组织了一个达达之夜,将这场运动掀至高潮,同年出版《才尔特路》,之后,苏黎世的达达主义者就各奔东西,把达达主义传播到世界各地。

达达与拼贴

苏黎世达达主义者中有位重要的成员:让阿尔普,他曾说:“出于对1914年世界战争无谓杀戮的厌恶,我们在苏黎世献身于艺术。当枪声在远方发出持续而低沉的隆隆声时,我们竭尽全力唱歌、绘画、拼图、写诗。我们在寻求一种基于基本原则的艺术来治疗时代的疯狂,寻找一种可以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恢复平衡的事物的新秩序。”拼贴,是让阿尔普在这个时期常用的一种表现手段,在作品《躯干肚脐》(1920)和《榔头花》(1916)中他随意涂抹,任意撒落,产生“偶发”的即兴,从而通过有机的抽象形体创造出一个幻想的世界,这种创作他一直延续到50年代。

不能忽视的是,拼贴,的确是达达主义者所喜爱的一种表现形式。他们“通过堆积和组合一些只表现物质的基本物质属性的材料元素”来进行创作,将各种日常生活中拿到的最为普遍的东西随意地拼贴在一起,报章刊物、摄影海报上的文字图像也剪辑拼贴,这些重新组合在一起的东西便成了新的艺术作品。特里斯坦查拉就曾拼贴出一首诗作为一个作品:《作一首达达主义的诗》(To Make ADadist Poem)。当然,拼贴艺术并不是达达发明的,早就有人开始使用这种方式进行创作,其中最为著名的应该是毕加索、波洛克等人,但立体派的拼贴艺术是重建一种通过主观分析、取舍、综合而成多视点的艺术形式。与此相反的是,达达主义不但颠覆了传统意义上的主观创造,好不在乎地抛弃创造的自律,而且,他们的拼贴还是对立体派、波普艺术的一种讥讽与反对。

达达的女性

艺术界对女性是带有偏见的,即使是先锋的、愤世嫉俗的达达也会这样。如果一定要提起达达的女性的话,首先被提起的应该是汉娜·霍克——柏林达达主义唯一的女性成员。妮可·鲁德尼克(NicoleRudnick)曾这么评价过霍克:“拒绝成人世界的顺从而选择如孩童般呓语,使她得以避开那些严苛又古板的规则,也使思想、语言及意义免受干涉。”在霍克的代表作品《达达用餐刀切除德国最后的魏玛啤酒肚文化纪元》中,她展示了图片蒙太奇技术,一层层选择性的拼贴图片与文字混合地以一种类似偶发的方式排列在一起。分裂、碎解,就像魏玛政府的社会断层般,霍克在作品中展现了女权主义的达达先锋姿态,她认为妇女与达达都必须撼动社会。

实际上,当时为达达主义作出贡献的女性还有一些,只是历史开始遗忘,但当年她们的艺术创作也是麻辣、激进的:出生于德国的弗赖塔格洛林齐霍芬男爵夫人被誉为是“唯一一个无论在任何地方生活,都着装达达主义,热爱达达,生活达达主义的人”:托伊伯·阿尔普(让阿尔普的妻子)的纺织艺术通过玩转形状与形式之间的关系创作出极致简约的作品;贝翠丝·伍德与人合作创办了《盲人》达达主义杂志,并在杜尚的作品《泉》受到否定和批评时挺身而出,为他辩护:“美国艺术作品中,这是她唯一的水暖和桥梁。”;芙罗琳·史提海莫的作品在建立坎普趣味的同时还体现出受柏格森主义影响的意味……

达达在柏林

自达达的革命思想在欧洲传开,各地都掀起了艺术解放的浪潮,其中笼罩在残酷社会现实之下的德国柏林活跃着的一批达达主义者,他们反对残酷的战争,反对现有社会的规矩、准则,在特殊的政治环境中,柏林达达带上了强烈的政治色彩。以奥斯曼、汉纳奥克、约翰赫尔弗尔德等人为主的艺术家们批判魏玛政府是“野蛮教条”的复兴,约翰赫尔弗尔德还创作了《格林:第三帝国的行政管理》来讽刺法西斯纳粹的头目格林。然而,柏林这种新型的政治达达艺术家们所拥有的激情与理想只是概念,无论他们在政治上还是在艺术创作上的实践,都与理想相距甚远。在1920年柏林达达举办了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国际展览会后,这个流派便分离了。随后,达达主义这个昙花一现的艺术运动也慢慢分崩离析。

也许达达主义带给你的感觉是疯狂与无稽,但艺术理论家们一致认为:如果没有达达主义,今天的一些艺术形式根本就不会存在。所以这次百年庆祝活动,肯定不仅仅在瑞士举行。从起源地伏尔泰酒馆持续165天的“痴迷达达”,瑞士国家博物馆的“全世界的达达”,到保罗克利艺术中心与伯尔尼艺术博物馆的《中国私语》,再到疯狂机械的让丁格利艺术馆,百年达达,谁在意了?谁不在意呢?

反对一切、否定一切是达达主义最初表现出来的特性,虽然后来因苦闷的心理和空虚的精神状态而结束了这短暂的运动,但达达主义的先锋精神却如此强大,以至于每当艺术陷入僵化之时,达达主义就会跳出来鞭策着:摆脱!解放!达达!

(编辑: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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