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怒龙“升天”祈雨300年

本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孙秀萍

日本各地都流传着很多独特的传统仪式，8月7日，在日本鹤之岛市的一方水塘，《环球时报》记者观看了一场四年一见的“祈雨”仪式：一条“巨龙”“被激怒而升天”，为惩罚人类就会下大雨，水稻就会大丰收。

神社门前一条巨龙张着血盆大口，银色的獠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完全用稻秆和竹子制作，长36米，重达3吨，龙鳞就是片片竹叶。两条龙须的前面，是用稻草编织的巨大耳朵，这就是“祈雨”仪式的主角龙神。按照“祈雨”仪式的规定，首先要为龙神注入灵魂。在龙神巨顶的中心部，有个金色的圆壶形状的东西，叫做宝珠，据说那里就是装龙神灵魂的地方。在龙神正脸的前面，还有一支特殊的队伍，大约六七个人高举着白色的幡，上面写着“雷雨大神”等，他们后面站着一位神职人员，高举这飘着白纸穗的“榊”枝。那位神职人员说，日本人认为“榊”树上栖居着神灵，因此具有辟邪驱鬼，净身的作用。这也是安倍每年都要掏腰包为神社奉纳“真榊”树的原因之一。神职人员的旁边还站着一个手持小竹篮子的大叔，里面装满雪白的盐。在神道中，盐也具有净身驱邪的作用。小队伍的后面，是扛龙的男性。如此制作的草龙，只有在被注入灵魂之后，才成为龙神，伴随着神社神职人员的祈祷，宣布入魂。只见震天的鼓声响起，龙神缓缓而起，龙神要被300大汉扛着转街，有为周边居民净灵之意。《环球时报》记者发现，龙神的尾部，还有一个大汉，捧着一柄木剑。剑体宽大，很是威武，意为守护。天气炎热，扛龙的队伍大约20分钟就要休息一次。街道边的大妈们备好冷茶和梅干，为队员们加油。龙神走街，转弯处最难，稍有不协调，龙神可能就身首异处，七零八落，扛龙转弯属于真正的技术活。队员中有30名属于网站募集并抽签选中的新手。

龙神终于出现在“雷电池”中（如图）。所谓的“雷电池”就是当年农民祈祷时使用的水池，现在被改成公园，对外开放。为了迎接龙神的到来，大路附近还修建了斜坡式的楼梯，正好让龙神入水的姿态优美。在龙神入水之前，先要举行入水仪式。就是把前一天从群马县板仓雷电神社取来的清泉神水，注入鹤之岛的雷电池中。神水必须是清澈的泉水，而且要由神官亲手注入竹筒。在运送神水的过程中，也不能洒出一滴，更不能随便让外人触摸观看。当日，才能由专人在同样严密保护下，运到鹤之岛的雷电池。7日下午3时左右，神社的宫司和当地善能寺的住持，共同把取来的神水注入雷电池，意味着龙神入水的开始。只见300大汉随着号令，缓缓而起，扛着龙神，穿着衣服步入水中。龙神开始在水中游弋，同时岸上响起祈雨歌。歌词大意为“快下雨吧，黑云请过来”，两位老者领唱，抑扬顿挫。歌声大约持续20多分钟，开始进入祈雨仪式的最高潮。

龙神入水后，人们竞相爬上龙神的头和躯体，争抢宝珠、龙珠、龙牙、龙耳等。同时还有人在用力拆散龙神。日本人相信，龙神身上的东西具有驱邪避灾的作用，为此会把龙神身上的稻秆也拿回家挂起来。宝珠、龙珠、龙牙、龙耳还是勇武的象征，因此抢到的人不仅要高高举起示众，还要拿回家供奉起来。很快，龙神就看不出形状了，人们相信，这样龙神的灵魂才能升天唤雨，只有通过拆毁龙神，让雷电池的水变脏，激怒众神，才会下雨。日本祈雨和中国祈雨完全不同，中国人要敬奉神灵，日本人却要激怒他们。

鹤之岛市曾主要种植水稻。8月如果缺雨就会影响水稻抽穗，因此祈雨对农民来说十分重要。鹤之岛祈雨仪式的正式名称为“脚折雨祈”。“脚折”日语中是腿都累折了的意思。据说因为当地坡很多，也很陡。祈雨仪式早在江户时代就有了，18世纪已有具体文献记载。1964年前几乎每年都要举行，但是伴随着农村的都市化，“脚折雨祈”曾经停止，直到1976年才恢复，但现在每4年才举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