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庵上石牌坊的雕刻艺术

李福国

庵上石牌坊位于山东省安丘市西南30公里处。因石牌坊位于石埠子镇庵上村而得名，以其优美的艺术造型，精湛的雕刻技艺，闻名遐迩，驰名中外。素有“山东无二坊，除了兖州是庵上”之美誉，因兖州石坊已毁，故称“山东第一坊”。20世纪50年代著名诗人安丘籍马萧萧的长篇叙事诗《石牌坊的传说》，使石牌坊家喻户晓。1992年6月庵上石牌坊被山东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庵上石牌坊建于清道光九年（1829年），是庵上村马若拙为其嫂王氏所建的节孝坊。据《安丘寨庄马氏支谱》记载，马若拙（1788-1849年），字子朴，号慧斋，为太学生，例授修职郎、候补县丞，是当时拥有二千五百亩土地的大户。其兄马若愚（1784-1804年），字智斋，例赠登仕郎，候选州吏目。马若愚娶莒县北杏村王氏之女为妻（世传娶诸城大北杏翰林之女王氏为妻之说），婚后不久病故。王氏“奉亲守志，节孝两全”，因过分悲痛抑郁，29岁时得病而死。王家遂将王氏事迹奏报道光皇帝，受到了朝廷旌表，得到了建坊的御批，于是马家“奉旨建坊，旌表节烈”。民国《续安丘新志》烈女传中有记载。关于庵上石牌坊的修建工匠有两种说法。相传石牌坊由江苏扬州艺人李克勤、李克俭兄弟及八名弟子修建，历经十四年告竣。又有安丘峰山里辉渠镇李家沟村李克俭率众弟子修建，历时三年而竣工之说。

石牌坊建筑形式为四柱三楼式，坐东朝西，通高9.13米，南北宽9.25米，东西最宽处为1.60米。正问面阔2-85米，次问面阔1.13米。除正问上下额枋以下与两次问小额枋下各加一铁梁，部分石构件之间垫以少量铁片外，均由大小不一的石块雕刻构筑，共用石材171块，主要为泥质石灰岩石。坊座由四块条状基石和四组圆雕石狮组成的须弥座，须弥座东西长2.54米，南北宽0.89米，高1.07米。坊身由四根立于须弥座上的石柱，组成了正门和两个边门。两中柱东西两侧在须弥座上置方形石座，类似夹杆石，起支撑加固作用。座上圆雕的狮子与方座由同一石材刻成，底部插入须弥座中，外露部分通高1.97米。中柱顶.端插入雕龙额枋内，下部插入须弥座中，外露部分高3.04米。两柱问横置铁梁，铁梁上安置雕龙额枋，上下额枋之间为正楼匾，匾纵0.9米，横2.76米。边柱东西两侧置抱鼓石，高1.46米，亦起夹杆石作用，下部亦插入须弥座中，外露部分高2.87米。柱顶横置大额枋，中部以小额枋相连，小额枋下亦有铁梁。大小额枋间为次楼匾，纵0.54米，横1.13米。正问雕龙上额枋上置六个方形坐斗，中间立一牌匾，又称龙凤牌。龙凤牌是用一块石头雕成，东西两面都刻有“圣旨”二字。每个坐斗上并列两短方柱，高0.66米，方柱上刻有龙形图案，方柱外连垂柱。垂柱柱头为覆莲，各垂柱问以骑马雀替相连，雀替上部刻透雕交叉双菱形纹，下刻变形龙纹。雀替不仅能增加梁枋的抗剪能力，还有很强的装饰造型意义。坐斗的东西两侧分别刻有花纹和飞马形象，垂柱之上为正楼顶。顶部为歇山顶，正脊有亚字形镂孔，四坡刻出瓦垄、勾斗、滴水、飞椽、虎头、望板等，椽头刻有“卍”字图案，滴水上刻花纹装饰。正脊长4米，中间立圆雕雄狮，背负宝珠，雄狮头面北偏西。两侧均刻吻兽，四垂脊上分别刻有戗兽、走兽和套兽，四个套兽只有东北方向的张口，其余三套兽皆闭口。套兽口衔挂铁铃的铁环，四个角梁上各有一斜出45。的龙形雀替。石坊居中牌匾东西两侧分别镌刻“圣旨”二字；正面中部正楼匾刻“贞顺留芳”四字，题跋为“旌表儒童马若愚妻王氏节孝坊”；次楼匾正背两面分别刻“大清道光”“己丑岁建”八字。背面正楼匾为“节动天褒”四字，题跋与正面匾额相同。

石牌坊的建筑设计和雕刻艺术具有以下特点：设计完美，结构合理；繁简得当，主次分明；构思巧妙，寓意深远；技艺精湛，巧夺天工。石牌坊的雕刻采用了浅浮雕、高浮雕、透雕、圆雕等多种技法。雕刻内容丰富多彩，画面精美绝伦，既有神话传说中的仙人异兽，又有体现社会风土人情的画面，在不同部位刻有车马人物、飞禽走兽、花鸟虫鱼、风云水月等数十种景物。在两根中柱的东西两面刻有飘然潇洒、眉目传情、呼之欲出的八仙，两仙为一组：东面北柱刻张果老、吕洞宾，南柱刻荷仙姑、篮采和；在西面南柱刻韩湘子、汉钟离，北柱刻铁拐李、曹国舅。分别借助于拐杖、渔鼓、笛子、荷花等道具表现了八仙的身份，而且以不同的表情神态将吕洞宾的豁达、铁拐李的豪爽、曹国舅的深沉、荷仙姑的妩媚等各自的性格特点刻画得生动逼真、淋漓尽致。中柱底座两侧雕刻有反映耕、读、渔、樵风俗的画面，画面上有午间小憩的耕田者，有暮归的打柴人，有奔读的学童，有月夜对饮的渔夫，人物形象生动，生活情趣浓厚。“樵夫暮归”一图简直将樵夫刻活了，在回家的路上，遇一小溪，忽觉脚上有刺，便放下柴担，坐脱鞋袜，一手搬脚，一手小心翼翼地拔去脚上的细刺。“渔人夜饮”刻画了两位劳累一天的渔夫，将小船停于岸边，鱼网晾在房前，月下河滩上，桌前举杯对饮小酌，娓娓而谈，以泄忧解乏。画面观之，余味无穷，耐人寻味。中柱内侧的门神武士，刻工细腻传神，将秦、宇二将刻画得威风凛凛，门神上刻蝙蝠和承托铁梁的荷叶。坊上走兽种类繁多，主要有青龙、雄狮、麒麟、牛、马、鹿、猴、象等十几种，以龙为多，以狮的面积为最大。坊的三个歇山顶上有十二条垂脊，每条垂脊的上中下部都有一只尾巴上翘的龙，口衔正脊，做升腾状，正楼和次楼内嵌“卍”字型图案，“圣旨”二字四周刻出了无数条腾飞于云间的青龙，正楼匾四周刻有群龙戏珠图案，东西两侧图案相同，玲珑剔透，祥云衬托，使雕刻紧凑，和谐统一，增加了石坊的动感。坊顶正中位置，雕刻一只背负宝珠的麒麟，神态安详，使整个石坊具有稳定感。两中柱的东西两面，各有一只圆雕的雄狮，高踞于底座固石上，雄雌特征鲜明，背上有数只幼狮嬉戏，有的张口弄舌，有的足按绣球，有的口含石珠，形态各异，绣球雕刻精致逼真，石珠在幼狮口内可用手拨动而不能取出，雕技高超，令人叹为观止。次楼匾的下方刻有谐音寓意画，如“六（鹿）合（鹤）同春”“太师（狮）少师”“挂印（音）封侯（猴）”“父子拜相（象）”等，画面中的兽类刻画得惟妙惟肖，生动传神。其中“挂印封侯”一图，最为精彩，一只猿猴攀援山岩，昂首举杆，捅向蜂窝，受惊的黄蜂绕巢乱飞，几只小猴在躲避黄蜂，藏于山石林木之间，大树枝头上挂一鸟笼，笼中画眉似迎风呜叫。坊上雕刻的花鸟有明显的季节、气候特点，次楼的匾额上方，东西两面刻有表现春夏秋冬的四季花鸟图，即春牡丹、夏荷花、秋菊花、冬梅花，栖落在花中的几只小鸟或动或静，各具神态，羽角细微毕现。两边柱东西两面刻有牡丹、玉兰、芭蕉、绣球等花卉；两边柱的外侧南面和北面分别雕刻出表现气候特点的风竹、雨竹；坊座基石上四个抱鼓石外侧分别雕刻有梅花、菊花、兰花、牡丹、松鹤、怪石等组成的画面；坊座基石四周刻出含有寓意的变形的莲花、牡丹、蝙蝠等。这些画面结构严谨，富有诗意，观之如闻其声，如临其境，真可谓是鬼斧神工，神人之作。

石牌坊既是一座高大雄伟具有传统民族风格的建筑，又是集多种石雕技法于一体的艺术精品，将古老的华夏文明和灿烂的文化融于石牌坊中，为我们研究清代的美术、神话、民俗、封建礼制、牌楼、石雕等提供了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