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筵上的缺席者

王诤

上半年， 《北京青年》周刊先后报道2016日内瓦高级钟表沙龙与巴塞尔国际钟表珠宝展，在今年香港“钟表与奇迹”亚洲高级钟表展付之阙如的情况下，大中华区的表迷与买家集中观摩钟表精粹，擘画未来个人购买意向的活动可谓暂告段落。在笔者《写在第26届日内瓦高级钟表沙龙的边上》的开篇中，曾这样写道：回望前尘，1991年，著名奢华品牌卡地亚（Cartier）“出走”巴塞尔，南下机动二百五十余公里做纵深转移，于日内瓦“另立门户”，更以门槛高筑、小众独叨的沙龙之姿办展，其创办26年来坚持采用邀请制，不发售门票，不对公众开放。用资深钟表媒体人康威凯先生的话讲，“据说展馆里只有7种人：厨师、服务人员、参展商工作人员（包括品牌老板）、组委会成员（FHH）、受邀媒体、受邀经销商、VVVVVVVIP。”

由此不难发现，“表态”不仅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身份的进阶与标榜。置身局中，即便位置再窘迫，纵然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那也是游戏的参与者，是为与有荣焉。而若置身事外又心心念念庙堂之高，则无疑会怨天尤人、再三嗟叹。君不见，在各大机场的畅销书架上，类似《饭局上的智慧》类的书籍是长销书——我中华乃礼仪之邦，幼儿园的孩子们都明白“排排座，分果果”。看看南唐五代的 《韩熙载夜宴图》 好一派歌舞升平，宾主觥筹交错，大有一醉方休之势。但看完热闹看门道，画中每个人再酒酣耳热，他也要执礼如仪，所谓的规矩套子：“年长男子盘腿席坐，年中男子盘腿侧坐，幼儿跪坐，女子站立。”但因事关大防，断断不可不讲究。

说完封建礼数，翻回头再看日内瓦与巴塞尔双展，虽不好说有样学样，但该有的规制却是一律等级森严。谁都明白，在日内瓦沙龙上最大的场子一定要循着卡地亚的门脸而入，而在巴塞尔表展一号馆更是当今全球钟表市场上独立品牌与集团品牌“江湖地位”交相辉映的现实写照。一进展区，宝格丽、豪雅、宇舶、真力时是LVMH集团的“四大金刚”；往里走百达翡丽与劳力士两大顶级品牌双峰并峙，与劳力士一衣带水的自然是帝舵拱卫京畿；再往里呢，则是体量最为壮硕庞大的斯沃琪集团品牌雁阵；而处在这些大牌之间的，百年灵、萧邦、以及开云集团旗下的古驰、芝柏也各有自己的“独门独院”……

写到这还得宕开一笔。日内瓦表展既言沙龙，自然“小众独叨”，巴塞尔表展则开门办展“民胞物与”，两者间规制虽有不同，但不好讲孰高孰低，不过最新有消息称，开云集团2017年会把芝柏品牌迁往日内瓦沙龙，如此一来，则开云就成为一众奢侈品豪门集团里将篮子内的“金蛋”分放在不同格子里的尝鲜者——走时尚高端线的古驰仍旧留守日均人流量最大的巴塞尔表展，走高级制表技术流的芝柏则拿到日内瓦沙龙，同历峰集团旗下诸如江诗丹顿、万国、积家品牌一较高下。

一众奢华制表品牌不仅撑起了日内瓦、巴塞尔表展的台面，更在台下对媒体、高端客流暗战不已。近些年全球经济走势下行，奢侈品市场整体趋冷，不少品牌的招待费用也开始锱铢必较了起来。类似于当年耐克在奥林匹克会场外打锐步的“伏击式营销”，有些品牌虽然以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进展区，却纷纷在展区外的会所、酒店内安营扎寨，高级销售与公关的手中其实都有一份媒体与VIP客户的list，总想见缝插针搭便车请这些话语场的意见领袖与真金白银能下单的金主们“方便的时候来走走看看。”

讲说这些亦足见两个展会的号召力，而号召力换个测算的标尺就是含金量，就是对未来一整年乃至更久长时段内销售量提升的精估细算。由此，这里也要引出本文的正题，既然展会这么好，既然那么多人以参加展会为荣恨不得削尖脑袋打擦边球，为什么有些我们也耳熟能详的品牌曾经来过却又转身离去，甚至潇洒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呢？这些盛筵上的缺席者，诸如拉夫·劳伦、登喜路、蒂芙尼们，提起这些闪闪放光的名字，毋庸置疑，他们一不缺钱，二更不缺身段，那么预备如何打好手中牌，与整体的宏观考量有哪些，具体到微观自身又是如何设身处地？总之，没有不作为的品牌，只有品牌待人体悟的作为。

千里搭凉棚，人生终有翻台的一天，而只要欲望恒存，名利场就永远不会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