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芹
45岁的语文老师丽君忍受不了前夫的恶劣:两次嫖娼被公安部门拘留、罚款……儿子中考的时候,作为父亲的他说是开会,实际上是混在赌场上!她义无反顾,坚决离婚。如今,儿子上大学走了,家中空无一人,时间久了,丽君也颇感寂寥。亲朋好友先是劝她复婚,见无效,也有人为她介绍。前不久,她遇到一个温文尔雅的59岁的副总,相处不久,竟陷入了极度的困惑和烦闷之中,以下是她的自述。
中年失婚,也算是人生的一大不幸。热心的朋友为我考虑,陆续给介绍了几位单身男士,可就是找不到感觉。这次,同事让我去见工商局的一位处长。这似乎是一位成功男士,开着白色奥迪,西服革履。见面介绍、寒暄,然后上车、晚餐。男士姓高,个头也不矮,见多识广,似乎也常见女友,谈吐套话居多。我感觉有点隔膜。
同事见状解释:高处长内退以后在一家民营企业担任副总,工作很忙很忙。我有点释然。饭后,相约电话联系。日子过得很快,好几天过去了,没有那位高处长或曰高副总的电话,我以为这事儿告一段落,或结束了。
这天,刚吃完晚饭,手机铃声清脆地响起,话筒里传来一个有磁性的男子的声音,话语不紧不慢。他像一个老朋友似的,风趣、自嘲似的自我介绍:我是高世炎,两个火的炎,火是不是多了一点?没关系,大火不烧自家人,就是对人火热,以后可能日子红火。你该休息了吗?那我可要打扰你一会了。你先加件衣服好嘛,别着凉了……在他体贴而舒缓的话语中,我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大孩子,乖乖地披上外衣,侧卧在床头。一边听他娓娓地诉说,一边不自觉地应和着他的话语。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被一种东西吸引着,心里似乎也有了一点渴望。
他讲自己带儿子的甜酸苦辣,讲创业的艰难;讲他的前妻,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说是长相很像照片上的我;讲妻子患病时的相守;讲他至今仍然照顾的岳父岳母……这个人很会说话,说到工作,他就问我工作是否开心?累不累?说到父母,就问我的父母身体好不好?谈到儿子,他就说我是他儿子的阿姨。就这样,我拿着手机,整整一个小时过了还浑然不觉。说再见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决定走进他的生活,尽管他年长我十几岁。
这以后,接连几天中午,他经常来个简单的电话,问累不累、吃得舒服不舒服,然后告诉我午休一下,最好是小睡一会儿。他并没有提出见面,尽管我们心中都渴望见面。这个人非常有抑制力,不像有些人猴急得要见面,这一点也让人佩服。
又一次晚上长时间通话以后,他终于说要来看我,说,但我不是一个英俊的男子,而且比你大得多啊!我嘴上说,我也不漂亮;心里说,你英俊不英俊对我已经不重要了。他有点激动地开玩笑:你不是给我壮胆吧?说这些话时,我们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终于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那种羞涩、忐忑的心情忽然平静了许多。仔细看他,确实不英俊,面目比我想象的还要苍老,这让我迅速的自信起来。但是,瞬间的陌生和隔膜,被他几句话就吹得风飘云散了。还是那种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加上他良好的职业和教育背景,使他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魅力,让我完全忽略了他的年龄和外表。我顺从地听了他的安排,一起去吃晚饭,然后在街头散步,一如感情深厚的恋人。
他送我回家,进了门就像回到家一样,换上拖鞋、脱下外衣,说要方便一下,卫生间里传来男人“哗哗哗”的声响。他洗手以后微笑着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把我揽入怀中,轻轻地吻着我。我没有想拒绝,他身上那种男人的气息,唤醒了我内心里一种久违的感觉。他的拥抱有力而温情,我被她男人的力量激动着,任他抱我,任他抚摸,任他吻遍我的全身。我们情绪高涨,有了进入一种巅峰的感觉。直到他大汗淋漓的倒在我身边时,我感觉幸福似乎离我不远了。
男女一旦有了那种关系,就会十分在意对方的一切。我觉得应该关心那个失去妈妈的儿子,在一次亲热之后,我问什么时候见见孩子?他笑着说,他上大学呢,学业忙,你先不用管他。
随后的日子,他的电话越来越少。问他,他总是说最近工作十分繁忙,让你说不出什么来。有时候,他一连几天没电话,我忍不住打电话找他。他倒是无论工作多忙,从没有过不耐烦,依然关切地问这问那。偶尔来看看我,亲热一番。我不无疑惑地想:难道这就是成年人的恋爱?
几个月过去了,我们的感情由当初的热烈而逐渐走向淡漠,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我觉得有点不对:是他把我带入热恋的状态,也是他逐渐把我疏远,难道这里有了什么问题?难道是他不年轻的缘故?抑或是他身份所限?
有一天,遇到我年轻时的朋友宇虹,已经身家千万的宇虹如今也是单身,聊了一会熟稔的情况以后,宇虹很是幸福地告诉我:最近见了一个单身白领,是市工商局的副处,内退了在别处任副总,应该算是金牌王老五,是一个朋友介绍的。宇虹抑制不住兴奋,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听着听着,我觉得这个人和我认识的高世炎很相似,心里暗自怀疑,忍不住问叫什么名字?宇虹说他的名字有点趋炎附势的意思,叫高世炎……
我心里一震,果然如此!我强忍住喘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宇虹。回家以后,忍不住打电话找高世炎,问他有没有这回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他哈哈一笑,坦然承认:是见过一个女的,这么巧啊,是你的朋友?那是我拗不过一个热心人才去……
独自难过了几天,我找到宇虹,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宇虹在震惊之后,同样感觉到了痛苦,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她要我一起去见那个介绍人。那个人看了我半天,似乎有点不相信。他说,高世炎要求对方的条件一定要好,经济上一定要宽裕,因为他自己开销很大,加上扶养儿子,还要养双方的四个老人——这是真的!他已经年近六旬,再有一两年,就正式退休了,不想再拼搏了,也没什么拼头了,没想到他会跟宇虹相处,他看中宇虹不是别的,是她有千万身家。我忍不住问:那他为什么要和我相处呢?介绍人犹豫半晌,看了我半天,冒出一句话:因为你除了没有太多的钱,其它什么都有!
这句冷酷的话语震得我头皮发炸,我跌跌撞撞逃离了那里。忍不住打电话质问高世炎,他依然是那么不紧不慢,耐着性子陈述理由。我的一个又一个的追问被他一一轻轻发落。
几个月的精神心理折磨,让我心力憔悴,我胸闷气短的毛病犯了,上课无精打采,只好求助于医生……仔细一想,认识他几个月来,他的确不曾说过爱我,从未说过我是他的什么人,我凭什么要求他忠实呢?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对我远近冷暖分寸把握得如此准确?这样的人太高深莫测了!带着这么多的疑虑,我绝对无法和他相处。于是,我断然决定放弃。但是,做出决定以后,我却始终没有那种解脱的轻松,心里还是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