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琰宁
那马车越走越远了,扬起一阵阵灰尘,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兰姨娘与德先叔同进了马车,隔着窗子向“我们”招手,就慢慢渐行渐远了……
兰姨娘走了。其实我并不想去过多妄自揣测什么,因为是她自己,选择了她自己的生活,无论结局是悲是喜,我们都应该祝福她,甚至赞颂她。
兰姨娘三岁被卖给人家,十四岁被带进北京,二十岁嫁给六十八岁的老头。她在这个家庭受尽欺辱后来逃离那里,来到英子家。新青年闹革命时期,一个叫德先的人到英子家躲藏期间遇到兰姨娘并产生了爱情。后北京形势吃紧,,他们逃去了天津和上海。
有人说张爱玲是乱世佳人,但若是没有那个乱世,哪来的佳人呢。所以说是时势造英雄。兰姨娘也是如此,在这样大的历史背景下,她的命运显得如此惨烈与无奈。这些悲惨生命的个体,细观细品之后,尤为动人与深刻。
茶喝三道,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如轻风。或许兰姨娘今后的生活像第二,第三道茶一样,她的过去,奉献了她的青春,也许她的青春没有资格去演绎华丽,只能用低调卑微的字眼来描绘,悉数这记忆的流沙,那些过往的青春,洗尽了沙尘,她所错过的年华,没有开出斑斓的花,只有数次轮回了荒芜的春夏。但过去只是倒在掌心的水,无论摊开还是握紧,终究还是会从指缝间一滴一滴流淌干净,而兰姨娘选择了前者,她摊开手掌,选择了快乐的生活,她明白人本来就可以快乐的生活,只是自己偏偏选择了复杂,选择了叹息,她执着的信念,即使在颠沛流离的背景中又何曾彷徨。她与德先叔无谓天长等世事,化云烟;地久待沧海,变桑田。流年中,谁等谁相濡以沫;华灯初上,谁许谁天荒地老。木心说过,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兰姨娘,记住了该记住的,忘记了该忘记的,改变了能改变的,接受了能接受的。
或许,兰姨娘的生活,绕了一大圈,却又回到了起点。她无力反抗,只怪岁月猖狂。她或许后悔,什么天荒地老,什么至死不渝,都只是锦上添花的借口。或许,她华丽地转身,只为了安置那些落下的眼泪。或许,她最终会与德先叔以悲结束,不难猜想,如果德先叔有愧与她,敢爱敢恨的兰姨娘一定会恨他,用尽全力、毫不犹豫地恨他。她也许又会明白,执着是一种负担,更是一种伤害,放弃是一种美丽。凉风乍起,年华飞逝,谁又用流年乱了浮生?也许,她和德先叔分别的那天,她决定不掉泪,迎风撑着眼帘,用力不眨眼,而过后她逞强的泪水,划过苍白的脸庞,我担心她有是否能接在掌心,开出坚强的花?但假如结局正如此,我想,可能会让兰姨娘更加成熟,让她更学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还能微笑的感觉。
不管结果如何,我总希望兰姨娘依然能快乐,也许快乐要有悲伤作伴,雨过就应该有天晴。如果雨后还是雨,忧伤后还是落寞,那就让她从容面对之后的离别,微笑地去寻找一个不可能出现的自己。
冬日的夜晚仍然那么凄美,没有一丝绝美。续写繁华的蜡笔交予她手,是幸福是悲哀任她自己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