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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秋风起
“呜——!”一声长笛,把刘拉和陈挚从回忆的碎片中拉了回来。
刘拉依然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火车车窗外。
火车像一条红色的长龙,撒着欢一般飞快地奔跑着。忽地驶进大山,又忽地横跨桥梁,在黄土高原上跳跃着,飞舞着。铁路两旁的树木和建筑,急速向你拥抱,又飞快地离去。
这时,刘拉扭过头来悄悄看了陈挚一眼,只见傻小子在望着窗外发呆。她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感激。很快,又化作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她深知,眼前这个英俊聪慧的小伙,并不是她心目中苦苦追求的白马王子。她也不爱他,尽管他是帅哥,也拥有众多粉丝。她拥有他,只是作为对付他父亲陈一民的一个筹码!
尽管,她有时也认为这样过于残忍了,对陈挚也不公平。可是,除此之外,她又能如何呢?
在飞驰的火车上,陈挚一遍又一遍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睛像蔓藤似地缠在她的身上。
他不知道她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想问,又不敢问,心里堵得慌。
女孩的心思呀,真难猜!
她嘲弄这个傻小子对爱情过于痴迷,爱得如此单纯。无论女孩让他做什么,他都能俯首听命,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这样呢?
此时的陈挚总是时不时地偷偷看她一眼。
他总觉得,这个性格乖张的女孩总是反复无常:高兴时对他体贴入微,翻脸时让他猝不及防。
女人的心思,真是不好揣摩。他想。
火车飞奔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名叫高阳的车站停下了。出站口,下车的旅客鱼贯而出。
刘拉和陈挚两人也随着人流下了车,涌出出站口。
陈挚站在车站广场,举目眺望,但见此地群山环抱,扯地连天。让人感到,在巍峨大山的脚下,一切生灵的渺小。
陈挚终于憋不住了,他不知道她带自己到这大山里做什么?很小心地问:“拉拉,咱们去哪里?”
刘拉冷冷地说:“还能去哪里,就到这大山里随便走走吧,散散心好吗?”
陈挚似乎明白了什么,说:“也好!”
时值农历的四月,灿烂的阳光洒落大地,山上山下泛着绿色的光泽。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野花,有的像一分硬币,有的则如黄豆大小,赤橙黄绿青蓝紫,尽管从来没有人欣赏它们的芳容,但是它们还是尽情地绽放,芬芳四溢。
山水之间,绮丽的自然风光,流淌的都是生命的喜悦与美丽。
刘拉和陈挚二人沿着蜿蜒的羊肠小道,呼吸着大自然的气息,踏着松软的绿色草坪,做着绿色的梦。
“哇!好美,好美啊!”离开繁华、嘈杂的都市,从来没有走进大山的陈挚,兴致勃勃地环顾着美丽如梦幻般的崇山峻岭,他真的被陶醉了。像个顽皮的孩子,高兴地跳起来。
刘拉也弯腰掐了一朵路边的小花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感沁人心脾。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先前那阴云密布的表情被眼前的景致驱赶得无影无踪,那紧锁的眉宇也舒展开来。
“真美!”她舒坦的笑了,碎玉样的牙齿在红唇里晶莹剔透。
看到心上人的脸上挂着笑容,陈挚那绷紧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先前的不安与困惑被这平常的一句话冲得荡然无存。此时,他的欣喜与激动更是溢于言表。
“拉拉,快来看!”陈挚指着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里。小溪格外清澈,水草叠翠,鱼翔浅底。陈挚弯腰捧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儿,来到她面前。
刘拉看着他手里的那条小鱼,又看了看陈挚,心想:这傻小子真是个活宝!
“还是把它放了吧!”不知怎的,刘拉还是对这条小鱼动了怜悯之心。
陈挚把那条小鱼重新放进哗哗流淌的小溪里,小鱼撒着欢游走了。
陈挚又在路边摘了一朵鲜红的小花,插在刘拉的秀发上。
“拉拉,你更美了!”
他不着痕迹的体贴,让她的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那孤独干涸的心田有了一丝润泽。
陈挚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意,在阳光下美好无比。
他们玩得尽情,玩得尽兴,把自己整个地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之中,变成了真正的“自然之子”。
在欢快愉悦之中,两人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原始森林里。
这森林可真大,望不到边际,像一块硕大无比的绿宝石镶嵌在黄土高原上,又像绿色的海洋,连成一片。山上山下,甚至是山脚下,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郁郁葱葱,散发着舒心凉爽的气息。明媚的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森林里,依然布满纵横交错的小溪,像一面面镜子,照耀着拔地参天的树木。翠绿的森林,映衬着蓝天白云,使天更蓝,云更白。
林中的小鸟在欢快地飞翔着,鸣叫着,伴着潺潺的流水声,在微风中久久地回荡。
突然,有几只猴子在刘拉和陈挚面前嬉戏追逐。它们见了陌生的人类,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向他们靠了过来。
这时,刘拉从衣兜里掏出两块水果糖,剥去糖纸,扔给猴子。猴子见了,你争我夺。最终还是两只年长的老猴子抢了去。
其中一只母猴子把糖填进嘴里,咬下一半,又将另一半塞进趴在它肚子下的小猴子嘴里……
看到这里,刘拉心里顿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谁怜天下父母心,就连猴子还是这样,何况是人类呢?
刘拉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小时候,家庭拮据,爸爸和妈妈自己宁愿吃苦受累,冒着严寒去饭馆帮别人刷盘子洗碗,双手冻肿了,流水流脓,疼得钻心。可他们总是给自己做可口的饭菜吃。有一次,妈妈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带回来两块喜糖,自己不舍得吃,全塞给女儿了。小刘拉瞒着妈妈,偷偷把这两块糖存放了许久许久。
刘拉有几分惆怅。心想,妈妈现在在干什么?能不能原谅女儿的不辞而别呢?
想到这里,她清秀的眉宇间透出了淡淡的哀伤。
两人跟猴子们一起走在树下的残枝败叶上,漫无目的,就像一条失去舵手的船儿,在浩瀚的大海里漂流。
“哎呀!”霎时,刘拉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惊叫起来,额头上渗出了汗。
陈挚也看到了:是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
“天呐,这么大!”陈挚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一条足有五多米长的大白花蟒蛇躺在一棵松树枝上,它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陈挚强装镇定,按着跳动如擂鼓的心脏。他把刘拉抱在怀里,安慰着她:“别怕,有我呐!”
惊魂稍定,陈挚拉着刘拉蹑手蹑脚地用手扒开前边的荆棘,绕开那条大蟒蛇,悄悄躲开了。
(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