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翅膀动了,谁的危机?

2016-07-18 10:37蒲琳
新民周刊 2016年26期
关键词:卡梅伦英国政治

蒲琳

政治纷扰的表象之下,人们自以为熟悉的西方正在经受新的政治和社会思潮冲击,变得陌生起来,蕴藏难以预测的变数。这种思潮混杂着反精英政治、反全球化、民族主义等多种内容。

从卡梅伦今年2月宣布举行公投以来,历经4个月的激烈争辩与持续纠结,英国人最终选择了离开欧盟,英伦三岛不仅是在地理上,从此更是在政治上使自己“孤悬海外”。

“英国脱欧”成为了今年以来,继唐纳德·特朗普成为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奥地利险些诞生极右翼总统后,美国和欧洲国家发生的又一例让人费解的“反常”政治现象。

公投结果宣布的当天,全球股市大跌、英镑贬值、英国信用级别降低……如果说这些还只是表象,英国的“民主政治”则真正面临了深层次的危机。而这场危机还很有可能蔓延至整个欧洲。

更值得注意的是,政治纷扰的表象之下,人们自以为熟悉的西方正在经受新的政治和社会思潮冲击,变得陌生起来,蕴藏难以预测的变数。这种思潮混杂着反精英政治、反全球化、民族主义等多种内容。

卡梅伦“甩锅”

当“脱欧”方以51.89%的支持率击倒48.11%的“留欧”派的结果出来时,尽管笔者的一个朋友为手上贬值的英镑而一声叹息,但末了还是加了一句“不愧是有骨气的英国人呐!”

谁曾想,这只不过是一群用生命诠释“No Zuo No Die”任性的英国人罢了。据英国媒体报道,在投票截止之后(晚上10点)到凌晨5点投票结果出来之前这段时间,来自英国的用户在谷歌的搜索量大增,位列前5名的问题分别是:脱欧意味什么?欧盟是什么?欧盟成员是哪些国家?我们已经脱欧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欧盟有几个成员国?

还有英国媒体在投票结果出来后就去采访了一些当时投完“脱欧”票,但现在已经悔青肠子的人。例如,一个叫Ryan Williams的19岁少年,他说:“我现在感觉很糟糕,我当时感觉改变的话会很有趣,现在我真的很后悔。”有一个哥们这样说:“我现在很惊讶和焦虑。我投了脱欧,但我觉得我这一票应该算不了什么。我从来没想过真的发生了。”还有一个全家都投了“脱欧”的姑娘说:“如果还有一次重投的机会的话,我们全家这次肯定都会投留下来。”

好吧,这帮无聊的英国人成功“作死”了他们的首相卡梅伦——英国首相卡梅伦24日宣布将于10月辞职。

事实上,英国《经济学人》杂志早就说全民公投并非最好的民主,“少一点公投会更好”。英国真要退欧的话,由国会撤销1972年欧共体(欧盟前身)法案就能实现,根本无需公投。但内心深处并不想脱欧的卡梅伦,还是打算利用“脱欧”的民意“大度”地打出了这一手“公投”牌。

那时的卡梅伦有着相当充足的自信:在英国对欧盟的政治和财政义务已经小于德、法等国的前提下,他决心继续借重“脱欧”的汹汹民意,迫使柏林和巴黎在预算贡献份额等问题上做出进一步让步。实际上,今年2月19日英国与欧盟达成的“特殊地位”协议,正是卡梅伦预设的一重“保险”。他满以为这项具有实质性获益的协议足以安抚党内的激进派,并对公投结果产生预期的积极影响。这样一来,公投就成了走过场——大部分中间派和少数激进派保守党人将在新协议的安抚下转而支持首相,民众也会在意识到他的良苦用心之后,用“留欧”选票表达对政府的信心。这样一来,首相的支持率将达到新一轮高潮。

但英国最终“脱欧”,宣告了卡梅伦政治豪赌的失败。而一前一后的巨大变化,令无论保守党还是工党均显得“猝不及防”。对于英国政府来说,脱欧程序却成了烫手山芋。卡梅伦已经借辞职“实力甩锅”,称他本人不会主导脱欧程序。而他的潜在接班人中,最热门的约翰逊显然也没有做好准备。

英国《泰晤士报》直接引用英国政治家克里斯·穆林的小说题目《一场地道的英国式政变》将此次英国“脱欧公投”称作一次“政变”。报道中分析指出脱欧派领袖、前伦敦市长鲍里斯·约翰逊和他的脱欧支持者们并没有做好未来可能领导英国的准备,而是单纯追求自身政治利益。约翰逊本人在公投结果公布前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替代卡梅伦成为下一任英国首相。

在公投结束后的首场新闻发布会上,约翰逊说,英国无需立即开启脱离欧盟的进程,“没有必要太匆忙”,欧盟有其重要意义,只不过“不再适合英国”,英国人不应“不理睬欧盟”,“我们的子孙后代还将以欧洲人的身份拥有美好未来”。

此外,英国政府中参与竞争卡梅伦继任者的潜在人选不少,包括司法大臣戈夫、内政大臣特蕾莎·梅和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

不过,国防大臣迈克尔·法伦24日告诉媒体记者,现在就猜测谁将接替首相一职还为时过早,“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包括如何推进脱欧进程、如何稳定我们的经济、如何安抚盟友……”

工党方面也因脱欧公投而陷入党首危机。主要反对党工党的两名议员说,他们已经发起针对工党领袖杰里米·科尔宾的不信任动议,原因是科尔宾没有成功说服工党票仓的选民投下“留欧”票。

脱欧公投结束后,工党内部闹出这般危机,或许是因为在英国政坛震荡期间,议会选举可能提前举行。公投前,“留欧”阵营议员放话称,一旦“脱欧”,他们将在议会对退出欧盟的议案进行阻挠,让“脱欧派”的愿望难以实现。如果出现这一情况,英国将面临解散议会、提前举行选举的局面。

至于英国政府何时启动脱欧程序,目前来看还真是个未知数。

伦敦也闹“独立”

但对于英国,最“闹心”的恐怕还是“联合王国或将解体”。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英国全民公投结果显示,只有三个地区是“留欧派”多于“脱欧派”,其中苏格兰地区有62%的选民支持英国留在欧盟,为各地区最高,其次是伦敦59.9%,北爱尔兰地区“留欧派”比例为55.8%。

毫无意外,这也成为影响英国“团结稳定”的三大问题区域。

据新华社消息,苏格兰政府于6月25日在爱丁堡首席大臣官邸召开紧急会议。英国苏格兰政府首席大臣斯特金会后发表声明说,她将成立顾问团,就英国决定“脱欧”后苏格兰在欧盟和单一市场的地位提供法律、财政和外交方面的咨询和建议。苏格兰政府已同意为选择举行第二次独立公投开始进行立法准备。

斯特金说,苏格兰政府决心果断行动,但行动方式应确保苏格兰团结一致。她重申,苏格兰举行第二次独立公投这一选择非常具备讨论条件。为确保这一选择在所需时间表内可以实施,有关方面将采取行动,做好立法准备。

另据国际在线24日报道,北爱尔兰议会第一大反对党新芬党表示,他们将会就北爱尔兰独立、爱尔兰统一举行新的投票,“在代表北爱尔兰人民政治与经济利益这一方面,英国政府未能履行自己的职责”。

今年3月份,新芬党领袖麦吉尼斯曾表示,如果英国决定脱欧,那么爱尔兰就将举办独立公投。“如果英国公投决定退出欧盟,那么这可能对整个爱尔兰岛产生巨大的影响,而且,考虑到所有的预测,那可能会违背爱尔兰人民的民主愿望,”麦吉尼斯当时表示,“如果英国公投退出欧盟,那就有必要给爱尔兰公民以民主权利,进行一次独立公投以结束分治,并保留在欧盟中的地位。”

但首都伦敦也“闹独立”,颇令外界大跌眼镜。投票结果显示,伦敦28个选区选择留下,仅5个选区选择离开,约60%的伦敦地区选民选择留在欧盟。于是伦敦人民——尤其是年轻人不愿意了,他们不仅纷纷走上街头抗议,甚至,连国旗都有人画好了。据悉,英国议会官网上要求伦敦市独立的请愿提议也收到了10万人左右的签名支持。不过,伦敦市长萨迪克·汗已经委婉地拒绝了“伦敦独立”的呼声。

欧盟公开分裂

与英国的“磨磨蹭蹭”不同,英国决定脱欧后,欧盟一改往日再三挽留的“温情脉脉”,突然斩钉截铁表示,要走赶紧走。

据凤凰卫视消息,欧盟领袖25日敦促英国政府立刻启动脱欧程序谈判。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警告,英国不要期待脱欧是一场和和气气的分手,他称,这从来就不是浓情蜜爱的事,“要谈马上就开始”。

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已任命比利时外交官希乌斯协调这场史无前例的退盟谈判。尽管法律方面的细节谈判由行政机构欧盟委员会负责,但作为欧盟成员国首脑会议的主席,图斯克的任务是居间斡旋政治条约,引导谈判程序以达致最后协议。

德国总理默克尔的态度比较温和,虽然她也说退盟谈判不能长时间拖下去,但必须有条不紊和在良好氛围下进行,英国不必急于启动欧盟条约第50条的退盟机制。

但英国“脱欧”对欧盟本身无疑仍是一场灾难。它标志着欧盟的公开分裂,甚至是解体的前兆。美国《华尔街日报》的评论指出,“一场欧盟的生存危机将是2016年的重大地缘政治事件”。

而有关民意调查显示,欧洲各国将近半数的民众愿意仿效英国搞公投,决定是否离开欧盟。事实上,此前,英国脱欧在欧盟已经引发多米诺效应,多国政党均宣布效仿举办脱欧公投。

意大利“五星运动”党称,将坚决支持就意大利是否离开欧元区举行公投。尽管意大利法律不允许进行有关退出国际条约的公投,但欧元反对者的胜利给意大利政府带来一个严肃的信号。

荷兰自由党领导人海尔茨·维尔德发布推文,呼吁荷兰民众也就是否脱欧进行公投。

法国极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党国民阵线党领袖勒庞称,英国退欧公投是一个明确的指示,即28个国家组成的欧洲联盟已经“衰败”,她向选民承诺一旦入驻爱丽舍宫,将针对法国是否退出欧盟举行公投。

丹麦反对党红绿联盟也表示希望就欧盟成员国身份举行公投……

不难猜测,欧盟对英国如此逼催,或许也是希望尽快将英国脱欧的影响降至最小。

但是,对法国而言这“未必是坏事”,更不是“世界末日”。英国如果退出欧盟,那么欧盟内的反对声音将会减弱、决策的阻力将减少,而法、德等主流国家的主张将会更加容易地得到认可和形成共识,欧盟的决策程序和过程将更加顺畅。无论是推进欧洲一体化,还是欧洲在外交和安全事务上“用一个声音说话”,都有可能变得更加容易。在一个没有英国的欧盟内,法国的地位和影响力将会得到巩固和加强。

另一方面,英国脱离欧盟并不会损害法英之间双边关系,作为两个拥有核武器的欧洲大国,法国同英国建立了“军事同盟关系”,这在利比亚战争中得到充分体现。法国的欧洲战略是,凭借同德国的结盟推动欧洲一体化,而借重同英国的结盟在欧洲安全事务中发挥一定主导作用。这“双重战略”促成了法国在欧洲地缘政治中的特殊地位,因此,无论英国是否继续留在欧盟,法国的这一战略都将不会改变。

多数人的“暴政”?

作为西方世界的中心,大西洋两岸的政坛似乎出现了“共振”。英国“脱欧”公投结果公布当天,特朗普出现在苏格兰并发表讲话说:“我认为这里发生的事情与我的竞选活动非常相似……人们想要‘边界。他们不想看到不明来历的陌生人涌入他们的国家。”

正如一名白宫记者指出,两者实质上存在惊人的相似之处,即英国“脱欧”派和特朗普支持者都相信,“全球化正在危害蓝领阶层,移民增加正在改变本国特性”。

的确,从社会层面上看,“脱欧论”的另一个促进因素是英国民众对于移民问题的集体焦虑。尽管移民为英国政府提供了大量的税收,为英国带来了经济活力,他们为英国福利做的贡献大于他们从英国福利制度所获得的回报。但移民问题在英国已经成为一个极其敏感的带有民粹色彩的政治话题。

欧盟内部人员自由流动的条款在实践上使得欧盟成员国的公民可以凭借本国的护照或身份证件,无需签证自由出入另一个成员国,无需工作许可在另一个成员国生活和工作、自主创业,在其他成员国退休,移民工人享受国民待遇,包括雇佣、社会保险、健康医疗和其他社会服务,在所在国投票选举当地的议会议员和欧盟议会议员。

当欧盟各成员国经济发展水平差不多时这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但是问题在于,2004年欧盟趁着俄罗斯衰弱实施东扩,新吸收的10个东欧国家经济发展水平与原欧盟成员国差距巨大,经济水平落后,但是劳动力人口众多,纷纷涌入西欧,给包括英国在内的国家造成冲击。

英国的右翼势力声称,脱离欧盟之后,英国可以完全控制本国的边界,根据本国的经济利益和承受能力独立自主地决定是否接纳移民,接纳多少移民,接纳哪种类型的移民,可以缓解英国教育、医疗和其他公共设施的压力,提高工资水平。

此外,英美两国都弥漫着对政治精英强烈不满的情绪,认为精英层与其本应代言的选民距离越来越远。

公投结果揭晓后,英国政治和经济撰稿人唐·福斯特认为,这一结果不应该让人感到意外。过去一两年,他曾经多次前往在这次公投选择“脱欧”的地区,但他并非去调查公投民意倾向,而是报道贫困现象。

福斯特指出,这些地区有着共同之处,之前相对富裕,产业繁荣,社会稳定,但随着采矿、制造、钢铁等行业倒闭,工作岗位流失,当地人感觉遭到迷茫,前途昏暗。虽然政治家们宣称英国经济正在恢复,但那些人自身境遇没有得到改善,因此“脱欧”派有关从欧盟“拿回控制权”的口号很有吸引力。

类似的是,民意调查显示,特朗普在低收入及低学历白人男性选民中有着压倒性的高支持率。

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欧洲,社会阶层分化产生的矛盾最终会反映到政治领域,以全民公投、政治选举等形式表现出来,乃至造成政治生态的两极分化。有人把这一现象称为反建制、反精英、反专家现象。它出现在美国,标志性事件是特朗普的“横空出世”;它出现在欧洲大陆,症状是极右翼政党在多个国家的崛起;它也伴随着其他更加不祥的趋势而出现:金融危机、欧元区崩盘、全球化失控、贫富差距拉大、中东战乱频仍、难民流离失所、全球人口大迁徙……

FT 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在《英国退欧公投是自残》一文中指出,“可以说,此次公投是我有生之年见过的英国政府最不负责任的行为。对于认为不进行公投就意味着拒绝民主的反对观点,我们可以回答,英国在开始进行此类公投很久前便已是成功的民主国家。”

马丁认为,“应该由议会来决定,而不应该由全民公投来决定。英国是一个实行议会民主的国家,代议原则是英国民主制度的最基本原则。而全民公投的危险在于,它会助长民粹主义政治。”

“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苏格兰需要就是否独立举行全民公投,因为是否独立是一个极为重大的问题。但关于英国是否退出欧盟,却是一个技术问题,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很难理智地解释其利弊得失,而在全民辩论过程中,往往会出现夸大、谎言、误导,整个辩论的气氛因此被毒化,所以我不相信在这种气氛下选民会作出明智的决定。”马丁说。

马丁所深深忧虑的种种退欧辩论的“毒化”气氛最终演变成公投投票日一周前的恶性仇杀事件——强烈支持英国留在欧盟的工党女议员乔·考克斯在其位于英格兰波斯托尔的选区内的一家图书馆外,被一位极右翼的枪手托马斯·迈尔开枪打死。犯罪嫌疑人甚至在法庭上说:“消灭叛国者,自由属于英国。”

退欧阵营把自己打扮成民主的捍卫者,但反对全民公投的人却认为,退欧公投本身就不民主。

首先,一个国家的选民可以作出影响欧盟5亿公民的决定,这不民主。其次,有数百万欧盟公民居住在英国,其中许多人已经在英国生活多年,对于影响他们未来前途的这个问题,他们却没有投票权。

另外,现代社会日趋复杂,管理国家也越来越专业化,选民选出自己的代表,即议员,委托这些议员在一定期限内管理国家,代表他们作出平衡、审慎、专业化的决定。你不能指望技工、水管工、美发师、牙医能够更专业化地管理国家。

还有人从更广泛的意义上反对全民公投,认为公投会造成“多数人的暴政”,不利于保护少数人。如果公投的结果是由简单多数来决定,那么,如果仅仅是投票者的 50%+1做出的决定,却要让另外 50%-1 的投票者接受,只会让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分裂,而那些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投票或者弃权的选民更不会心服口服了。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院长冯仲平认为,西方国家这些年来喜欢搞公投,一方面因为经济不景气,民众不满情绪上升,另一方面则是民众对精英政治和现有制度的不信任感增加,“美欧政治虽然存在不同之处,但民粹主义、反体制倾向上升有共通之处”。

在英国决定“脱欧”后,西方世界这股反全球化思潮恐怕会表现得愈发明显,也引发社会对全球化前景的关注与争论。从宏观角度看,这可能会威胁全球化进一步发展的势头,在一些国家还可能出现全球化的逆转进程。

冯仲平认为,经济全球化需要人们齐心协力,但参与全球化的主体又是民族国家,这是一个突出的矛盾。全球化所造成的一些问题或弊端,也给全球治理提出挑战,一些传统的理论和观念需要修正和改变。

另外,分析人士认为,英国退出欧盟,对美国的安全和军事战略均将产生不利影响。分析称,英国同美国保持着传统的特殊关系,英国加入欧盟的前身欧共体后实际上成为美国控制欧洲的工具。长期以来,英国在欧盟中所采取的立场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美国的态度,这特别反映在欧洲实现防务独立计划上。这个计划违背美国意愿,因此,在英国质疑下,欧洲防务计划被长期束之高阁。

英国一旦退出欧盟,美国在欧盟将失去其“忠实代理人”,美国对欧洲事务的控制和主导能力将受到极大削弱,英国和中东欧国家在欧盟内形成事实上的“亲美阵线”,英国的离开,欧洲的“独立倾向”有可能会凸显。当前,因乌克兰危机而引发西方同俄罗斯之间的“新冷战”,英国退欧将有损于美国同欧洲之间的共同行动。这些对美国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极为不利。美国甚至担心,欧美之间跨大西洋关系遭到削弱甚至瓦解。

因此,奥巴马虽然认为,脱欧公投表明了全球化带来的变化以及挑战,但他强调:“尽管英国与欧盟的关系将发生改变,美英两国之间的特殊关系不会改变,并将历久弥坚。欧盟仍将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合作伙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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