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 罗国波 记者 龚 琴
用爱托起生命的希望
——记第五届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获得者徐仁霞
文丨 罗国波 记者 龚 琴
徐仁霞与丈夫一起回顾往昔(罗国波/摄)
作为教师,她多次获得“全国推进素质教育先进工作者”和县以上“师德模范”、“先进教育工作者”、“优秀班主任”、“中考达标先进个人”等荣誉和称号,教学论文在全国教育科研成果征文评选中获二等奖。在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她爱生如子、勤奋执教。她工作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任劳任怨。
作为妻子和母亲,她怀着一颗慈爱之心、体贴之心、善良之心、真诚之心,10年如一日无怨无悔地照顾、护理着病重的丈夫和女儿。她无数次带着丈夫和女儿奔走各地医院求医问药,每天陪着丈夫和女儿做康复锻炼,不离不弃。用爱托起他们微弱的生命,焐热他们冰冷的生活信心,点燃他们生存的希望!用实际行动诠释着爱,践行着为人妻、为人母的优良品德,演绎着点点滴滴的亲情故事。
她,就是贵州省第四届孝老爱亲道德模范、第五届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获得者,贵州省遵义市湄潭中学退休教师——徐仁霞。
徐仁霞的家在湄潭县中山西路一幢临街的房子里。走进这个家庭,很难想象这是长期病重者的家。地板上看不到一点儿杂质,窗明几净,书籍排放整齐,厨房里燃烧的火炉为这个冬天增添了几许暖意。
徐仁霞的外表看起来就和许多老太太一样,朴素平常,但不轻易舒展的眉头,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如何扛过人生的每一个寒冬……
丈夫余光权是转业军人,曾在两次中越战争中,分别担任排长、连长,在战场上打拼了两年多。他经历了多次进攻作战、无数次潜伏到敌人阵地前沿完成排雷开路的任务。曾因长时间潜伏排雷致全身中毒浮肿、皮肤溃烂。在老山战场的历次进攻作战中,他都担任破障队队长,曾多次在敌我双方的炮火交织中为突击队炸开血路。他所带的连队荣立集体一等功,获军委授予的“开路先锋”称号。为了方便战士们回家好安排工作,他把二等以上的功勋全部让出,只领回了一个军委授予的“战地优秀共产党员”称号和一枚三等功勋章。
退伍后,余光权被安排到湄潭县法院永兴法庭工作。战场上留下的后遗症一直困扰着他,经常头脑昏痛、四肢无力、行走吃力,在下乡办案时,常常在路边草坪上痛得打滚,他都一直用军人的坚毅和强大的意志与病魔抗争着。
然而在2006年夏天,余光权因全身疼痛难忍继而行走失平,被医院诊断为小脑萎缩、糖尿病、风湿病、高血压等疾病。医生们在分析病因时认为引起脑萎缩的原因是曾有过外力侵入或脑中毒现象。后经多家医院治疗无果,生活基本不能自理。
女儿余晶晶自幼聪明好学,曾是湄潭县的中考文化成绩状元,被遵义四中录取。她从中学到大学都是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曾担任过学习委员,团支部书记,学生会主席。在唱歌、跳舞、电子琴、游泳方面都有特长,得到了师生们的一致夸赞。
祸不单行,2006年,女儿大学毕业后考上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软件工程硕士研究生,2009年5月,她的相关科目考试全部通过,在毕业论文开题那天,突然感到双脚沉重不能行走。站了一个多小时后虽然可以走了,但走不稳了。经上海瑞金医院诊断为小脑共济失调。女儿严重失平了,生活不能自理,只好弃学回家。后经多家医院治疗无果。
当时徐仁霞是初三年级的班主任,还上两个班的语文课。残酷的现实使她一夜之间变白了头,可第二天又不得不站在讲台上,因为她爱学生就如爱自己的生命。
上课、批改作业、管理班级、护理两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找资料、寻医生……沉重的压力天塌般劈头而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是为了学生,她没有向学校领导反映过任何困难,也没有请过一天假。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忘我地工作着。
漫长的求医路在徐仁霞的寒暑假中开始了。一手架着丈夫,一手挂着女儿,到处寻医的故事一遍一遍地重复地上演着。徐仁霞一个一个地扶着他们坐车,手把手地教他们紧紧抓住梯子的扶手。背着大包,两只手都架着病人,在火车站的人流中拥挤着。他们都不敢上电梯,就一个一个地连抱带拖地架着他们走步梯,再蹒跚着把他们挪进车厢。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有时看着眼前不断行走的人群,徐仁霞也很迷茫,也想过放弃。可是看看左边的丈夫,再看看右边的女儿,“如果我也放弃了,他们可怎么办呢!”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前行。
就这样,徐仁霞先后去了遵义医学院、贵州省人民医院、贵阳中医学院、贵州省武警总队医院、上海瑞金医院、四川华西医科大学、成都针灸学院、四川中医药大学、四川中医名医馆等,还不断地奔波在大大小小的推拿、按摩、针灸理疗室之间。
每次带着两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住院,她都要在男女病房间穿梭奔忙,护理、端饭、洗漱、扶抱他们上厕所、进行功能性训练等。晚上待他们睡下后,就在他们的床边趴一会。看着两个亲人的病治疗效果不好,她虽然心急如焚,可每天都要用微笑的面容、慈爱的眼神、温馨的话语来安慰他们,鼓励他们。
丈夫曾多次在湄潭县医院和中医院住院治疗。徐仁霞经常是半夜煮好饭菜,安顿好女儿,跑到医院安排好丈夫的一切后再跑去上课。上完课后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家热饭,喂女儿吃完饭,又跑回医院给丈夫送饭。时间在一箪一瓢中过去了。她匆匆地向学校跑去,自己总是忘了吃饭。
就拿如厕这件对于常人来说最简单不过的事,丈夫和女儿四肢僵硬,站不稳,蹲不下去又站起不来,一天的大小便都要靠她的帮助。每次他俩如厕徐仁霞都要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挪动、都要折腾很多时间,晚上的时间就在来回的奔跑中过去了,她几乎睡不了觉。
丈夫还经常性地出现便秘,有时吃药也不顶事。在他大便极度干燥时,徐仁霞就洗净手,轻轻用手为他排出。干结的大便像石头子一样的尖硬,常划破他的肛门,徐仁霞就用纱布轻轻地给他擦洗,抹消炎药。大便一颗一颗地抠出,徐仁霞的心在一滴一滴地流血。当丈夫怕徐仁霞难过强忍疼痛对她微笑时,徐仁霞的心更是犹如刀绞般疼痛。
丈夫有糖尿病,严重时消化功能极差,经常出现大小便失禁现象,有时刚刚给他换洗穿好马上又弄脏,又得再换,时间就在给他的擦洗中过去了。
每当徐仁霞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觉得快支撑不下去时,就在窗台边靠靠。有时,实在忍不住想哭,就跑到厕所里,把水龙头开得大大的,在水流声的掩饰下哭几声,再用清水擦擦脸,马上又换个表情、打起精神笑眯眯地安慰丈夫,逗他开心分散注意力。
徐仁霞知道,她现在是这个家庭唯一的支柱,如果她都倒下了,这个家就只能分崩离析了。
最难的是晚上,徐仁霞家有并列的三间卧室,左边卧室睡着女儿,右边卧室睡着丈夫,她就睡在中间的屋里,一听到动静方便照顾他们。每晚在几间房里奔波,长时间的睡眠不足使她华发早生。
最让徐仁霞痛心的是她的女儿:全身僵硬,各个部位都不听使唤。常失眠,做什么事都要徐仁霞帮助,可女儿看到徐仁霞太累了又觉不忍心。于是就悄悄地试着锻炼,可常常又摔倒,所以女儿的身上常常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女儿的平衡度比父亲还要差,护理她上厕所是很艰难的。看到她无奈的样子,徐仁霞很心疼。特别是给她的洗澡穿衣服更是困难,东倒西歪的完全站不住,全身的经络和骨节一会僵硬一会瘫软。徐仁霞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为她擦洗。有时她突然歪倒,像有千斤重压,徐仁霞常常因支撑不住而摔倒在她的身下,折腾半天后,好不容易才站起来。
丈夫和女儿的病是现代医学的难题,除中西医治疗外,平时还靠康复理疗、功能训练来维持。
徐仁霞的学生们从外地给她寄来了针灸、推拿、按摩、神经解剖学等方面的书。好心的医生们教徐仁霞扎针灸、药灸、药物泡澡、拉游针、功能性训练等全套康复理疗的方法。每天晚上在护理他们父女两人睡觉后,她就把医书放在身边,边看书边做家务事。在针灸方面,她每扎一个穴位都要先在自己的身上试试,觉得没有问题后,才扎在他们的身上,当针扎进他们身体里时,却痛在她的心里。
最麻烦的是药灸,徐仁霞买来中草药后要去找粉碎机打成粉状,再用她自己用樟木板做的有网底的药
盒装上,上面倒点酒精点燃,再放到他们的五心(手心、脚心和脑门心)上灸烤。
这样早上针灸或药灸、晚上药物泡澡,在泡澡时进行推拿或按摩,父女两人都是功能失调病,泡澡的操作也是很艰难的!他们都蹲不住又坐不下去,大盆装不下全身,脚又不卫生。徐仁霞就用两个盆,上下身分开泡。每做完一个人的药物泡澡,她的全身都汗水淋淋的,衣服全被汗湿透了。
徐仁霞为女儿药疗(罗国波/摄)
带他们进行功能锻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10年来,徐仁霞每天为他们做完理疗后就一只手拉着一个到室外训练。他们挪步、举手、抬脚都是那么的不容易,就一个一个地教他们走路,一步一步地迈步子,提臀、压腿、吸气……简单的动作他们做起来都是如此的艰难。每次带他们锻炼结束后、徐仁霞总是全身瘫软无力,好像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苦再累,徐仁霞一直在坚持着、前行着。
坚韧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气质,不张扬,却也从不软弱。
随着年龄的增大,徐仁霞明显感到体力不支。只好早上带丈夫,下午带女儿锻炼。锻炼结束回家后,先扶他们坐着休息看电视。买菜、做饭、洗衣、拖地、叠被的任务又开始了。
这些年来,徐仁霞由于操劳过度,患上了高血压,颈椎骨质增生、腰椎间盘突出等病。这些病带来的剧痛经常折磨着她,常常是直不起腰。对两个病人的护理常使她劳累不堪,骨头骨节都像散了架似的疼痛难忍。在家里还晕倒过两次,而他们父女俩只能干瞪眼看着,却无能为力,然而最使她揪心疼痛和无奈的是两个至亲的人还在和病魔苦苦斗争。
“我就担心哪天我彻底倒下了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办。”徐仁霞充满了担忧。
前段时间,有个小伙来到了徐仁霞家里,他叫田茂平,曾经是她的学生。田茂平到徐仁霞家里并不是探望,而是住下!因为他要留下来帮助老师照顾父女俩。
其实,当2015年初时田茂平背着行李出现在徐仁霞家中,说出“我要留下照顾叔叔和晶晶时”,徐仁霞也一样惊讶。田茂平是她的学生,他比自己的女儿还小四岁,小时候时常在她家进出。
后来,田茂平考上大学离开了,毕业后留在北京打工,与徐仁霞一家也基本断了联系。2014年,徐仁霞被评为省里的“孝老爱亲道德模范”且上了电视,在北京的田茂平无意间从电视里看到,心里一惊:“老师家竟然遭遇了如此变故。”于是,回来帮助老师的想法油然而生,过年时,他辞去工作回到湄潭,直奔徐仁霞家。
“这孩子来了,真是雪中送炭,晶晶也因为有同龄人的陪伴稍微快乐一些,现在我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儿子看待。”徐仁霞说,在她的世界,没有软弱,大不了躲到厕所哭一场,擦干眼泪继续向前走,只是患病这么多年,女儿还是接受不了这个落差,情绪常常不受控制,现在他们继续四处寻访名医,希望女儿有天能康复。
十年来,徐仁霞精心照料着父女俩,她常常怨上苍把所有的痛苦和磨难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让丈夫和女儿康复,让天下所有的人不再有磨难和痛苦!
在徐仁霞托着两个严重失平的亲人走过十年艰难曲折的路程中,曾得到了很多人的鼓励和肯定;得到了医生、同事和朋友关心和帮助;得到了单位和上级领导的关怀和照顾。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想:
丈夫是天,天塌了,塌在了她瘦弱的臂膀上!
女儿是希望,希望渺茫了,要用柔弱的身体爆发出的博大母爱点燃女儿的希望!
由于长时间的操劳,徐仁霞的手看起来很粗糙,摊开她的手掌心,人们便会被她的故事和坚韧所震惊——那看似平常但实则难以翻越的一道道手纹。有人认为中国女人很容易认命,其实这并不是认命,这是一种倔强、一种执着、一种相信未来会一天天变好的信念。这是对命运的抗争,徐仁霞的美,也正在于此,滴水穿石,再顽固的石头,也经不住她无声但有力的浸泡。
对于未来,徐仁霞其实有着许多的打算,她希望父女俩的病情有所好转时,她能静下心来,写写她的故事,写写丈夫的故事。
她希望岁月能待她的家人温柔一点儿。
她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也希望用最大的善心去关爱他人,尽最大的力量回报社会。
有时坐在沙发上,徐仁霞总会出现一种幻觉。丈夫在旁边看书,她在厨房做饭,女儿放学了,打开门,开心地说:“爸爸、妈妈,我回来了!”然后再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徐仁霞清楚地知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记得有位作家曾经说过:爱和勇气,永不失败。谨以此共勉。
记者手记:
有人说女人的坚强不是磐石,不是暴雨,不是对天的呐喊和掷地有声的抨击,而是一种倔强,是与残酷命运长久的对峙,是对黑暗无声的谴责。她们不改装扮,无声无响地用努力去延展生活,最终击碎命运不怀好意的安排。
同样的是一位母亲、一位妻子,我很难想象徐仁霞是怎样走过的这十年。她瘦弱的身体如何能迸发出如此大的能量。
看着徐仁霞,总感觉语言很苍白,唯有一起希望,医学更加昌明,早日攻克难题,让晶晶和余大叔能早日康复;我们希望生命能走得慢一点儿,让这个家庭的未来有更多种可能。这是一个关于爱和坚持的故事,可是我们却希望没有看到这样的一个故事,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