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张祜纪游诗中的用世之心

2016-07-17 06:30王环兹山东师范大学济南250014
名作欣赏 2016年14期

⊙王环兹[山东师范大学,济南250014]

唐诗宋词

浅论张祜纪游诗中的用世之心

⊙王环兹[山东师范大学,济南250014]

摘要:张祜是晚唐时期一位重要的诗人,有宋蜀刻本《张承吉文集》十卷行世,著作颇丰,虽一心想迈入仕途报效国家,却无奈以处士自终其身。寄情于山水之中,他的纪游诗几乎贯穿其一生。本文将从他的纪游诗进行分析,来揭示其用世之心。

关键词:张祜纪游诗用世之心

张祜,字承吉,是中晚唐诗坛上一位很有个性的作家之一。杜牧、皮日休、陆龟蒙等人对他都极为钦重。张祜早年居于姑苏,元和、长庆年间,漫游大河南北和江南各地。他曾前后三次入京,谋求仕路,但最终皆无所成。虽然“凡知己者悉当时英杰”①,但仕途坎坷,除了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南海知县外,几乎都是无所成就。晚唐江南进士颜萱曾在《过张祜处士丹阳故居》中感慨道:“岂是争权留怨敌,可怜当路尽公卿。”他怀才不遇,但入仕之心却极其浓郁。他在漫游大好河山的过程中记下了其用世之心和不得重用之哀愁。本文以张祜的纪游诗为研究对象,在其行迹之中分析其独具的性情和遭遇,可从中窥见其用世之心。

一、观景中述己志

张祜虽以处士终身,但作为一代文人,他和大多数文人知识分子相同,都将入仕当作自己最高的人生追求,都希望可以入仕求取功名,以建功立业。元和年间,他曾作《元和直言诗》表明自己的志向:“臣读帝王书,粗知治乱源。”希望自己可以得到重用,施展才华。他在游览河山之时,也会结合自己所观之景,表达出自己内心想要建功立业的渴望。大和二年他游历到岳州,州刺史徐希仁热情款待。在呈给徐希仁的诗《旅次岳州呈徐员外》中,他自述己志:

平生负微志,不独诗酒溺。终怀咸谷泥,定刻燕然石。会公饶迎饯,微恳私已识。逢时鲁连辈,一局如博弈。忧来独求醉,兀兀临大泽。屈原诚褊人,自死终何益。南湖雪晴夜,星月林。君山洞门叟,相语鹤两只。风松座翘(月来),向月吹玉笛。笑命诗思苦,莫信狂李白。于狂是空疏,于仙是遐。寄言徐太守,人在无金液。

“平生负微志,不独诗酒溺。终怀咸谷泥,定刻燕然石。”这四句中,他虽将自己的志向比作“微志”,但他引经据典,借助汉代王元以一丸泥为大王封咸谷关和东汉窦宪破北匈奴、登燕然山、刻石记功之典故,足以表明自己的远大抱负,其志向不可谓不大。在诗中他还羡慕如“逢时鲁连辈,一局如博弈”等具有非凡才能,能够只手转乾坤的人。正是因为他有这种远大的抱负,在看到格外壮观的景象时,就颇能引发他的这种情怀。在其到达祖国边塞时,望着浩瀚的边塞风光,难掩内心激动,写出优秀的《塞下曲》两首:

二十逐嫖姚,分兵远戍辽。雪迷经塞夜,冰壮渡河朝。促放雕难下,生骑马未调。小儒何足问,看取剑横腰。

万里配长征,连年惯野营。入群来拣马,抛伴去擒生。箭插雕翎阔,弓盘鹊角轻。闲看行远近,西去受降城。

在这两首诗中,张祜用“雪迷经塞夜,冰壮渡河朝”两句写出了边塞的寒冷,从侧面表达了远戍边城将士们“连年惯野营”的艰辛。在将士们沙场作战的威猛中,表现了从军将士的志向,这无疑也流露着诗人自己的政治抱负和审美情趣,其风格豪迈,笔力不减,是上乘的盛唐边塞诗之作。

张祜除了在面对壮观景色有感而发之时,在经过古人故居时,也难以抑制自己想要施展抱负的心志。将自己仕途的不顺化作诗词中的感伤,使人动容。如《题李戡山居》:

三亩溪田竹径通,道情交态只渔翁。青山夜入孤帆远,碧水秋澄一槛空。

自以蛙声为鼓乐,聊将草色当屏风。莫言酷学无知己,未必王音不荐雄。

诗作中的李戡是大和年间的进士,于开成年间被平卢节度使王彦威闻其名,请为节度巡官,并受到礼遇。在这首题咏诗中,张祜重点描述了李戡隐居之地的秀美景色,“溪田”“青山”“碧水”“蛙声”等。这本是一个卧听蛙声、观赏草色的极佳之地,作者却在这种景色之中以“未必王音不荐雄”收尾,表现出作者自己希望可以像李戡那样受人赏识的心态。从而显露自己希望有人荐举,在官场中发挥自己才华的真正意思。从这首诗可以看出事实上作者对前途仍然是抱有希望的。李戡的这种际遇正是张祜所希望得到的,可见他仍然把希望放在有人援引上,期望能得到一位赏识自己的知己。

张祜一生之中游览之地无数,他总是善于从自己所观景色中表达他的人生目标,即使屡次碰壁却不放弃,在各地辗转之中用诗作记录下自己求仕报国的伟大抱负。

二、古都伤今,心系朝堂

在张祜的游览之中,经过了许多旧都,在这些旧日繁华、今日凋零的古时旧都中,他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古今频繁的朝代更替。将对往事的追溯和对历史的感怀融入自己的创作之中。在里面寄予自己对朝廷的谏言,以古时之事启发今日之事,足以见其心系朝堂的爱国之情。如诗人途径咸阳之时留下佳篇《经咸阳城》:

阿房宫尽客谁来,可惜连云万户开。秦地起为千载业,楚兵焚作一场灰。应知长者名终在,只是生人意不回。何事暴成还暴废,祖龙须死项须摧。隋季穷兵复川,自为猛虎可周旋。锦帆东去不归日,汴水西来无尽年。本欲山河传百二,谁知钟鼎已三千。那堪重问江都事,回望空悲绿树烟。

我们在杜牧的《阿房宫赋》中可以想见阿房宫的宏伟:“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张祜此诗中开篇直指富丽堂皇的阿房宫,借秦朝速亡的史实说明,不能爱民,难图久安。借项羽的不施仁义、不能礼贤下士而被刘邦击败说明实行暴政,终被摧毁。张祜借此诗提醒当权者政权的稳固取决于民心向背。在经过河南隋堤旧址时,作者无心观赏“风飘飘兮雨萧萧”的两岸绿柳,而是想到了隋炀帝的穷兵黩武,题下了《隋堤怀古》这首诗:

何光远《鉴诫录·亡国音》载“:炀帝将幸江都,开汴河,种柳,至今号曰‘隋堤’。”②这首诗以隋炀帝穷兵黩武、纵游无度、暴虐荒淫,最后自取灭亡的教训,告诫当时的统治者,要使江山稳固,代代相传,一定要精心理政,切莫“回望”之时却“空悲绿树烟”。

论及张祜的谏言朝堂之作与借古伤今之诗,不得不提其关于唐玄宗和杨贵妃的诗作。张祜现存的诗中直接写唐玄宗和杨贵妃的作品有十一篇,如《马嵬坡》《马嵬归》《连昌宫》等。鲁迅曾说过“张祜是唐代诗人中写作马嵬诗数量最多的一位”。在这些宫体诗作品中,张祜着眼的并不仅仅是他们缠绵悱恻的爱情,也不是作者对此事进行探奇,而是从小事细物中概括出系乎国家兴亡的大主题,因为唐朝国运由盛而衰,此事乃是重大转折点,所以诗人往往对此感慨颇深。在其纪游诗作中张祜也频繁运用唐玄宗的典故,如《和杜舍人题华清宫三十韵》中:

细音摇翠佩,轻步宛霓裳。

祸乱根潜结,升平意遽忘。

这里作者认为玄宗沉溺于淫逸享乐才是导致安史之乱、王朝衰败的真正罪魁。在这首诗中作者寄托哀思、缅怀王朝衰败,无论唐玄宗在马嵬坡前“不及卢家有莫愁”的束手无策,还是杨贵妃“宛转蛾眉马前死”的凄婉悲凉,都会在作者心中激起对英雄末路的感慨以及对曾经所拥有黄金时代的无限神往。在张祜的笔下论及唐玄宗时夹杂着诗人“刺上”的微言大义。

作者游经古都时发出的感慨之作不计其数,在《洛阳春望》有“世事空悲衰复荣,凭高一望更添情”的感伤,在对洛阳春日、阳春烟景的描写中他抒发了对历史衰荣迭替的无奈喟叹;在《京城寓怀》有“由来不是求名者,唯待春风看牡丹”的洒脱,在求仕连遭失败的现实中表现自己想要迫切遇到伯乐的心情;《题金陵渡》有“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的愁思,表现自己在旅途中的愁怨;《长安感怀》有“流光渐渐到华发,离恨萧萧生白苹”的凄凉……他报效国家的心情、对上层统治者的劝谏及郁郁不得志的感想,在其感怀历史中表达出来。

三、游历所见,心念百姓疾苦

张祜虽然远离政事,大部分时间都是处在隐居、游历之中,但他颇有济世之志。在其纪游诗中也有关心百姓疾苦之作,虽然这类诗歌与其宫体诗相比并不多,但从这些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窥见其用世之心。最具有代表性的诗作当属《江西道中作三首》:

日落江村远,烟云度几重。问人孤驿路,驱马乱山峰。夜入霜林火,寒生水寺钟。凄凉哭途意,行处又饥凶。西江江上月,远远照征衣。夜色草中网,秋声林外机。渚田牛路熟,石岸客船稀。无复是乡井,鹧鸪聊自飞。秋滩一望平,远远见山城。落日啼乌桕,空林露寄生。烧残火色,荡桨夜溪声。况是会游处,桑田小变更。

这首诗是作者途经江西时,据自己真实的所见所闻而有感成篇。据《旧唐书·五行志》载:“长庆三年秋,洪州旱,螟蝗害稼八万顷。”作者途径此处,对这里的悲惨景象而痛心:“凄凉哭途意,行处又饥凶。”这次百姓们所受的灾难也与藩镇叛乱有关,作者在诗作中较为隐晦地表达出他的批判。另外作者有一篇堪与白居易《卖炭翁》相媲美的诗作《忧旱吟》。这首诗反映的是会昌年间发生于江南的一场大旱,作者经过此地时见到百姓的现状十分悲痛。作者在文中以“老农力耕耨,扪心热衷肠”写实,栩栩如生地刻画出一个历尽艰辛求生存的老汉形象。让人不由得想起白居易笔下“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的卖炭老翁。在后文中,张祜揭示了老百姓受此灾难的原因,除了天灾之外,更有人祸。腐败的官吏和贪婪的富人对老百姓进行百般压榨,在大旱之年百姓除了租税之外,斗米却要百钱偿。最后作者详细地记载了老百姓求雨的活动“引领望甘雨,倾城祷林桑”。将写景叙事,自己的所见所闻与用典相结合。读着这首诗,读者所看到的绝不仅仅是老农一个人,透过他,还能看到许许多多老百姓,他们在灾荒之年各自带着劳苦生活的标记,也各自在田租或赋税的重压下流着辛酸的泪水。

除了以上的诗作,张祜在《悲纳铁》中悯农刺政,在《墙头花二首》中同情制衣之女,他远离政治中心,对于现实矛盾的认识也许有不足之处,但是他在常年的奔走之中,记录下百姓贫苦的生活和所受的灾难。他涉及下层普通百姓的诗并不多见,但是每一首诗都注入了作者浓郁的主观感情。

四、总绪

张祜在前期四处游历求仕,但却终究不得重用。这也许与其狂诞、耿介的性格有关,晚唐人范摅的《云溪友议》称:“祜平生傲诞,至于公侯。”元代辛文房在《唐才子传》中称赞他说:“祜能以处士自终其身,声华不借钟鼎,而高视当代,至今称之,不遇者天也,不泯者亦天也。岂若彼取容阿附,遗臭之不已者哉?”在朝堂之中难以立足,使得张祜寄身于山水游历之中。他的纪游诗不仅仅是观山赏水,也不仅仅记其游闲之乐;他在纪游诗作中表达有入仕报国之心,所表达有对国家中兴的愿望,有对历史兴亡的感叹,更现实的意义是借古讽今,寄托了自己对帝王的劝诫和期望,以及对战争的憎恨和对人民生活疾苦的体恤和关心。在现代学术界,我们理应给予张祜应有的评价和重视,将其用世之心,心系百姓苍生的情怀传承下来,使世人了解他执着的旷世济世之热情。

①傅漩琼:《唐才子传校笺》第3册,中华书局2000年版。

②(五代)何光远撰,邓星亮、邬守玲、杨梅校注:《鉴诫录校注》巴蜀书社2011年版。

参考文献:

[1]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唐)张祜.张承吉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

[3](唐)张,范掳撰.恒鹤,阳羡生点校.朝野佥载·云溪友议[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4](五代)何光远撰,邓星亮、邬守玲、杨梅校注.鉴诫录校注.[M].成都:巴蜀书社,2011.

[5](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Z].北京:中华书局,1995.

[6](元)辛文房.唐才子传[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7]鲁迅.鲁迅全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8]傅漩琼.唐才子传校笺[M].北京:中华书局,2000.

作者:王环兹,山东师范大学2014级中国古代文学硕士研究生。

编辑:张晴E-mail:zqmz0601@163.com是能得到尘世体贴陪伴的幸福。可是这样一个看似寻常无奇的梦,到了曹七巧这里,竟然成了一种奢求,成了后来回忆的惋惜和无可奈何。由于选择嫁入姜家,这个梦只能是个梦,她内心的情欲和感情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得到满足,只能另辟蹊径,寻找其他的方式。而她选择的方式很极端,她用鸦片大烟来麻痹精神意志,使自己不沉湎于无望的梦中,她还教唆子女抽大烟,最后绢姑娘也因吞鸦片自杀而亡。她还束缚子女的生活,妄图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阻止他们追求幸福,结局是儿媳妇相继死亡,儿子断了结婚的念头,女儿挥泪告别了心爱的童先生。曹七巧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就是他的儿子,她把儿子长白当成半个恋人,这种近乎变态的爱促使她对儿媳妇充满莫名的敌意和嫉妒,觉得他的“儿子+恋人”被夺走了。这种被抛弃感、不安全感、无助感增加了她心灵扭曲的程度。最终她用种种讽刺羞辱儿媳妇芝寿的话语折磨死了没有过错的儿媳妇。面对女儿长安,她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际,为了金钱压抑了一辈子,再看看女儿马上要跟一个相爱的男人在一起翻开人生新的篇章,她便妒火中烧,见不得辛苦培养的女儿活得比自己好。曹七巧对于少女时代梦的未曾实现一直耿耿于怀,她不止一次做过相似的梦,而这梦再也无法实现了。当现实生活中年轻一代表现出她曾经有的欲望诉求时,激起了她惩罚的欲望,扼杀他人即将获得的幸福,才能变相满足她扭曲了的梦中显示的欲望。

用弗洛伊德学说分析《金锁记》,使我们更深切地从根源上或者说从内心去理解人物的丰富内涵与故事的深刻性,也让我们看到心理学和文学的交融。我们可以更深入地进行跨学科的研究,相信这样会给文学的深入研究带来更多新意和开拓新的视角。

①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散文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②③⑤⑥⑦张爱玲:《张爱玲典藏全集》,哈尔滨出版社2003年版。

④过渊弘:《一仆三主的困境——浅析弗洛伊德三重人格理论在张爱玲小说中的运用》,《语文学刊》2007年第11期。

⑧[奥地利]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梦的解析》,张燕云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作者:李洁,暨南大学文学院2014级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编辑:康慧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