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佳
太太中午下班回家,包一扔,就靠在沙发上,久久无语。
“真是气人啊,分明是203班的学生踢球把我们教室玻璃踢碎了,可校长却认为是我们班学生闯的祸……”太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知道当小学老师的太太,受不得半点委屈;又害怕自己劝说不当,导致“火上浇油”(曾发生过这样的悲剧),于是就想转移太太的注意力,一个劲地说自己身体内火太重,嗓子好痛好痛。凭心而论,太太对我的健康还是比较关心的。但这回太太没理我,仍旧说一些气话:“你校长是有权批评老师和学生,但总要弄清楚情况吧。”我立刻做出痛苦状,说刚吃了好几片“喉宝”,不管用,嗓子还是痛得厉害。
太太依旧在说自己的事:“正常情况下,教室的玻璃碎了,当校长的应该先问问班主任,可校长直接就在教师大会上点名批评了我们201班,真是太气人了!”我又笑着说这几天因为嗓子痛,缺席了两次文友聚会。
“你怎么回事,老是打岔呵?!”太太的“火”终于冲着我来了,“你嗓子痛有什么了不起,我还闹头痛哩!”我听罢哈哈大笑。太太依旧没有消气:“你这种人就是不理解当老师的心情,整天就知道嘻嘻哈哈的,遇上你,真是够倒霉的!”
这个时候,我只能没有声音没有表情了,但心里真想发明一种灭火神器,以便迅速灭掉太太的心头之火。
关键时刻,上初中的儿子放学回家了。太太只好停止诉“火”。儿子放下书包,大声说:“老妈,快把我的运动服找出来,下午要举行广播操比赛。”
儿子的话就是圣旨。太太虽然还在生气,但转身的动作还是挺快的——到房间翻找儿子的运动服去了。这衣服是去年学校开运动会时统一购买的,运动会一结束,儿子就不穿了,太太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衣服放在哪个柜子里面了,只好挨个地找。
翻着翻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从我的衣柜中掉了下来。儿子拾起信封,问:“老爸,老妈,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心里一怔,猛地夺过信封:“小孩子不要什么都问!”那感觉,有点像做贼被人抓住似的。太太转身一个箭步,抢过那个我想藏却还没来得及藏的大信封。“什么东西不让人看呀,是私房钱吧……”说话间,太太气呼呼地扯开大信封,忽地,从里面滑出许多小信封,而小信封里装的都是太太二十多年前写给我的信,共四十多封。那时,我还在大别山区工作,电话还不太普及,我和女友(即现在的太太)就是靠一封一封书信,倾吐着恋人间所能倾吐的一切,一直到3年后我调到现在这个城市……
太太看到自己的字迹后,脸涨得通红,声音小得只有我才能听见:“真没想到,这些东西你还保存着呵。”说完,太太又开始找运动服了,只是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笑纹。儿子见状,乐了:“我知道这信封装的是什么了!”太太瞪儿子一眼:“小孩子别乱说。”儿子很调皮,仍旧嚷道:“这个信封装的是灭火神器,刚才妈妈还对爸爸发火呢,看了这个信封后,‘火就熄灭了。”我和太太都笑出声了……
确实,我费了一身劲都没能让太太转移注意力,这一袋子情意绵绵的爱的回忆就让太太瞬间熄了“火”,家人之间的相处,仅靠一点点小聪明是不够的,爱才是调和家庭关系的万金油和灭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