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丽 (新疆师范大学 830013)
浅论安娜·卡列尼娜的悲剧美
李坤丽 (新疆师范大学 830013)
列夫•托尔斯泰笔下的主人公安娜卡列尼娜是一个具有资产阶级个性解放思想的贵族妇女形象。她诚实,勇敢,正直,具有永恒的魅力和丰富的生命激情,不屈的叛逆精神和绝不向恶势力屈服的勇士气概,她的身上富含了深刻的悲剧美。
安娜;理想美;斗争美;伦理美
安娜是一个具有良好修养的贵族女子,她诚实,勇敢,当她一经接受伏伦斯基的爱情以后,就再也不能容忍自己原来虚伪和欺骗的生活处境了,她不顾丈夫的威胁,公然和佛伦斯基在一起,但整个上流社会是容不下她的,给她施加重压和百般的侮辱,她以生命的全部去爱的佛伦斯基却无情地背叛了她,她为此付出了家庭,儿子,社会地位的惨痛代价,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最终卧于轨下。她的结局具有深刻的悲剧性。恩格斯在《致斐迪南•拉萨尔》的信中指出:“悲剧的本质正是由‘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个要求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所决定的”。安娜的悲剧也正是由于她追求真正的、自由的爱情与上流社会进行斗争中产生的。虽然这“历史的必然要求”在与阻碍前进的现实势力斗争中惨遭失败,但是,她的悲剧却富含了深刻的理想美,斗争美,和伦理美。
安娜优雅、高贵,她在不同的场合的出现都是美轮美奂的,她渴望自由而大胆的爱,追求真正自由的爱情和“真正人的生活”。她真诚、善良、正直,不能容忍丈夫的“虚伪和欺骗”,勇敢的向旧生活决裂,她具有震撼心灵的美。然而就是这种独特的魅力给她带来了悲剧,这无可抵抗的、无可替代的美吸引伏伦斯基的倾慕,造成卡列宁家庭的破裂,吉娣的妒忌。鲁迅说过:“悲剧就是将美的东西撕毁给人看” 的确,安娜理想的追求与上流社会虚伪腐败的道德观念之间的冲突不可调和,虽然她代表着“历史必然要求”的个性解放,但她只是一个女性,她的理想追求还没有一定条件的支撑,在上流社会的虚伪本质下,她又能怎样呢?她只能以死向黑暗社会发出强烈的反抗。她的理想追求是美的,是崇高的,是一个真正的人合理的心声。
(一)对自由爱情的追求
安娜是一个坚定追求新生活的贵族妇女形象。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由姑妈做主嫁给了比她大20岁的省长卡列宁,卡列宁自私、虚伪,他在生活中孜孜以求的只是勋章和官爵,在他看来,他之所以需要家庭,并不是出于对爱情的需要,而只是他仕途上的一个点缀。安娜一直认为卡列宁“不是男子,不是人,他是木偶,是一架官僚机器,当他生气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架凶狠的机器”,“想得到功名,想升官,这便是他灵魂的所有东西”。她与这样的丈夫生活在一起不知爱情为何物,这种生活使她的生命窒息。
在与伏伦斯基邂逅后,她道出了发自心底的呼声“我是个人,我要生活,我要爱情”这也是她长久压抑的迸发。她对爱情的追求真诚、执着,不愿与卡列宁维持一种表面的夫妻关系,暗地里充当伏伦斯基的情妇,在她完全看清伏伦斯基的本质后,她毅然决然的抛夫弃子,追求真正的爱情。可是在那样的一个传统的家庭里,她的理想追求必然带来悲剧。她的丈夫自私、虚伪,为了他的情面,他绝对不会允许安娜做出有损于他脸面的事,他宁愿安娜充当别人的情妇,也不会离婚。道貌岸然而又堕落淫荡的上流社会无情的指责安娜“卑鄙的情欲”给她施加种种侮辱与非难,向她关上了社交界的大门,她像一个孤独无依的小鸟,无处容身,无人可谈,陷入空前的绝境。
虽然安娜的追求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但安娜勃发的生命力和炽热的生命热情永垂不朽。我们可能会同情她不幸的遭遇和悲剧的命运,但更多的是我们会为她美好的合乎人性的正当追求而折服,在她的身上闪烁着人性最纯正的光辉。倘使她安于现状,与上流社会同流合污,交相呼应,今天有谁会记得安娜,有谁会记得那一份高贵,脱雅与雍容。
(二)对真挚和诚恳的向往
安娜是一个诚实、正直、善良,富有激情的女性,与卡列宁的结合,使她渐渐认识其虚伪、自私、冷酷,毫无人性的本质。她的内心充满了无限对于真正人的生活的追求,在这样的家庭里,她感受不到人性的温暖,但是出了这个家庭,外面的世界依然如故。整个社会都是这样的,自私、伪善,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伪装、谄媚与欺骗。安娜苦苦挣扎在贵族社会的污泥里,极力想挣脱,但是,人是社会中的人,人怎么可以独立于社会而存在呢?当她与社会处处格格不入的时候,她只能被社会无情的抛弃。
我想安娜之所以高贵、典雅、魅力无限也正在于此吧,她于世独立,超凡脱俗,在她的身上似乎洗尽了人间铅华,独乐悠扬。
安娜是一个具有资产阶级个性解放叛逆精神的新女性,当她的人性中合理的要求,追求真挚的爱情,追求“真正的人的生活”得不到满足后,她必然奋起反抗,这是由她的性格和炽热的生命激情所决定的。然而在伪善、自私的社会里,他们绝不允许安娜这样的人存在,安娜的性格注定是悲剧的,她的性格悲剧也就造就了她的命运悲剧。
马克思和恩格斯曾说过:“代表‘历史必然要求’的实践主体在与阻碍历史前进的现实社会势力及其他阻力进行斗争中惨遭失败,这种现实存在对实践要求的压制和摧毁却愈能暴露现实存在的不合理性和必然灭亡,也就更显示出实践主体要求的合理性与必然胜利,这就以否定的形式肯定了人们实践斗争是有崇高的美学价值”。安娜的斗争虽然惨遭失败,但她以内心体验的深刻,感情的真挚,蓬勃的生命激情,不屈的反叛精神扣人心弦。她的死是对黑暗社会的一个反抗,她对自由爱情的追求、对真挚诚恳的向往、对自身人格解放的渴求,都是值得我们去学习的,特别是这个要求妇女解放的时代,她的悲剧的崇高美给我们的启示,更是深远而恒长的。
(一)与政界的斗争
以卡列宁为首的官僚集团,代表政界,惯于采用法律与专制来迫害进步人们的思想,卡列宁虚伪、冷酷、毫无人性,是一个“官僚机器”他认为爱情只是他仕途的点缀,安娜真诚、善良,富有激情,与这样的丈夫在一起,她不知爱情为何物,感到压抑,人性得到束缚。当与伏伦斯基邂逅后,她长期的压抑得以迸发,再也不能容忍原来的“虚伪与欺骗”的生活处境了,她勇敢的与旧生活决裂。她说,“我知道我不能再欺骗自己,我是活人,罪不在我,上帝就我这样一个人,我要爱情,我要生活”的呼声。然而虚妄无能的卡列宁是整个社会的“支柱”,这样的社会不可能给予安娜正当的生活要求和人格尊严,他时刻不忘将言行纳入社会规范,用合理、合法的外衣掩盖自己卑鄙的怯懦。他顾自己的情面,不愿因离婚在法庭上出丑,影响自己的地位和前途,他宁愿安娜充当别人的情妇,不愿意离婚,置安娜于绝境。卡列宁是一个权位显赫的高官,整个上流社会争先恐后为他效劳,自告奋勇充当破坏安娜的走卒。在安娜的心中,妇女不是被玩弄的对象,不是男性生活的点缀品,而是活生生的、有感情、有渴望、有人格、有尊严的人。
“因为爱你,我更加喜欢我自己”,这也许就是安娜吧,她要求在爱情中要保持独立的人格和独特的个性。在安娜身上我们看到了爱情不是走向同一,而是保持个性的独特发展,每个人都是独特的自我,具有独立的人格,在爱情中我们追随自己的内心,让个性得以飞扬。
(二)与宗教界的斗争
以老太婆为代表的虔信宗教的贵妇人集团,代表宗教界和一切教会,时常运用宗教力量来压制安娜。安娜对于真挚爱情的追求,对于“真正人的生活”的向往,必然与她们的宗教信仰背道而驰。安娜抛夫弃子、追求真挚的爱情,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异端,是“卑鄙的情欲”,不遵守妇道,不顾家庭责任,不履行母亲的天职的表现。
安娜的悲剧是由代表“历史的必然的要求”和这个要求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冲突所决定的,但她这代表着“历史的必然要求”虽然暂时被否定,但它有益于推动历史前进的社会力量,在伦理上时善的,在审美上是崇高的。
(三)与社交界的斗争
以特培茜为代表的年轻贵族妇女集团代表社交界,她们男盗女娼,荒淫无耻,无情地向安娜关上了社交界的大门,使得安娜无人可谈、无处容身,空前孤立,失去了社交界的一切权利和地位,除了伏伦斯基的爱,她一无所有。在她们的世界里只有虚伪、荒淫,他们不允许安娜这样的高贵、脱俗,自然、真诚的人存在。恩格斯分析《人间喜剧》的形象时指出,“在贵妇人的生活里,对丈夫的不忠,只不过是维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这和她们在婚姻上听人摆布的方式,是完全适应的”。不同的是她们能单纯的甚至快活的过双重“爱情”生活,而感情真诚的安娜只能从悲剧的角度去看这种生活,她感到虚伪、可耻,无法忍受。
(四)与自我的斗争
安娜在追求真挚的情爱与她的母爱天职之间产生激烈的矛盾斗争。她一方面渴望与伏伦斯基过幸福的二人世界,一方面又放不下儿子谢辽沙,她在母爱与情爱之间难以取舍。在邂逅伏伦斯基之前,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儿子的身上,谢辽沙就是她全部的生存意义和精神寄托。但遇到伏伦斯基之后,她长久的压抑得以释放,她要爱情,她要真正的人的生活,她曾对伏伦斯基说,“你要明白,自从我爱上你以后,我的一切都变了,在我这只有一种东西,一件东西——那就是对你的爱!一切都完了,我出了你以外,什么都没有了请记住这个吧”。伏伦斯基又成了她的全部意义。当她与伏伦斯基私奔后,卡列宁又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当然,她放不下母亲的天职,曾夜晚跑去悄悄看儿子,割舍不了对儿子的挚爱。她一直处在母爱与情爱的斗争中,二者终究不能两全,可悲的是二不得一。冷酷无情的社会却把它们分裂对立起来,作为陷害安娜的工具,逼她走向悲剧的绝路。
爱情和母爱乃是一个女子的正常生活的权利,安娜的悲剧美于对于自由挚爱情感的追求伟大,美于母子情深无法割舍的崇高。
安娜的追求与伦理道德观念发生了激烈,毫无缓解可能的悲剧性冲突。
(一)妻子合法性
安娜追求真挚的爱情始终伴随着无情的自责和强烈的负罪感,她不能容忍与卡列宁的生活,却又将这种生活与正义,道德,伦理联系在一起,内心深深感到背弃卡列宁是犯罪。她想与伏伦斯基幸福的生活,但却摆脱不了妻子的意识,虚伪的卡列宁为了名誉和地位,不愿因离婚在法庭在出丑,而拒绝离婚,孤注一掷的安娜对伏伦斯基的爱却遭到背叛,安娜绝望了。炽热的追求真正爱情,“真正人的生活”的安娜,却要求妻子合法性,这说明她是有明确的法律意识和伦理观念的。虽然在得不到合法性之后,与伏伦斯基私奔,但是是可以理解的。她妻子合法性的“历史必然要求”与不肯能实现之间斗争中得以升华。
(二)母爱天职
她一生中只爱过两个人——谢辽沙和阿克历塞,她对杜丽说,“我只爱这两个人,但是难以齐全,我不能兼而有之,但那是我的唯一全部意义”。在邂逅伏伦斯基之前,谢辽沙就是她的全部。即便是与伏伦斯基私奔后,她仍然无法割舍对儿子的无限牵念。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孩子的母亲,任何母亲都不会冷酷无情的彻底的抛弃她的骨肉。母爱天然,这是人间至美的情感。
[1]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M].人民出版社,1995.
[2]高慧群,石国生译.安娜•卡列尼娜[M].上海译文出版社,2 006.
[3]刘叔成.美学基本原理[M].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4]吉晶玉.简明外国文学教程[M].吉林大学出版社,2010
[5巴尔扎克.人间喜剧[M].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9.
[6冯宪光.新编马克思主义文论[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李坤丽,学校:新疆师范大学,专业:文艺学在读,研究方向: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