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梦

徐贻聪

夜间得一梦：我同老伴在家附近散步，手持拐杖慢慢行走中的她突然要我把她抱起来，于是我用双手将她抱起，好像费的力气不大。头偎依在我左边肩头的老伴低声唤我，要我亲亲她。我低下头去亲她，她猛地扬起头迎上来响亮地亲了我一下。走在附近的几个老熟人听到声音，不由地赞叹：“好幸福的一对夫妻！”

在梦中，我搂着她继续漫步。遇到一条小沟时我想迈过去，她不让我迈，怕我摔倒，说：“绕过去！”此时，床头手机的铃声惊醒了我，我坐了起来。虽然是凌晨四点多，但一想起刚才的梦境，我索性起身坐到电脑旁回忆梦中的场景，想更多地享受梦境中的甜蜜。

我和老伴结婚五十多年，我们志同道合，感情笃深，两人亲热是常有的事情。然而我的老伴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从来不会在可能被外人发觉的情况下同我亲热。

这个梦真的让我很愕然，老伴去世快一年了，她是否担心我过于孤寂而前来安慰我呢？抑或是我常思念她给过我种种恩德而产生的幻觉呢？

诚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前生和来世，知道离世的人不可能对活着的人有任何作为，但活着的人应該记住离世者的恩德，以一切可能的方式祭奠他（她）。我对我的老伴就是这样做的。一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怀念她，以此来激励自己。不过，这一次我宁愿相信是她给我送来了新的关爱。

我的睡眠质量还不错，一躺下就能睡着，所以老伴常不无骄傲地对朋友说：“这个家伙心无旁骛，他的脑袋黏上枕头，脚还没放到床上，呼声就起来了。”能睡能吃能喝是我的优点，但我夜梦不断，有时睡几分钟也能进入梦境。有的梦是日有所思，有的梦是不知怎么出现的。

既然梦醒了，就没有什么可多虑的了。不过这次不同，梦中的细节依然历历在目，我想这可能是我所期待的吧。

（摘自《大公报》图/文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