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法官

叶竹盛

2015年刚开年的两个月间，津巴布韦首席大法官和首都哈拉雷高等法院的法官吵了一架，起因是首席大法官奇迪奥西库在司法年度总结大会上点名批评哈拉雷高院的一些法官太懒了。在这之中，业绩最差的四个法官一年总共只判了33件案子，其中只有两个案子还算大案；有个法官甚至只判了两件案子。相比之下，这个法院最辛勤的法官一人就判了72件案子。

津巴布韋宪法保护法官的独立地位，规定法官只有特殊情况下才能被撤职。因此，奇迪奥西库警告这些“懒法官”不要拿宪法当挡箭牌。

哈拉雷高院针锋相对，很快就给首席大法官写了一封信。

在信中，这21名法官声称，奇迪奥西库身处高位，不知底层冷暖，没有洞察当代司法的大潮流，还是机械地用判决的数量来衡量法官业绩，殊不知各种调解、仲裁、安抚等非正式纠纷的解决手段也是很高效的。一些法官判决虽然写得少，但是为了解决纠纷付出的辛劳一点也不少。

法官们还写到，奇迪奥西库自己经常指派高院法官做些裁判之外的工作，比如那位一年只写了两份判决的法官就受委派承担了一些其他事务。法官们认为奇迪奥西库不公正的批评使他们感到羞辱、灰心和沮丧。为了洗脱罪名，他们希望奇迪奥西库能提出一个更为公正、客观的考核体系。

更精彩的交锋是第二个回合。面对法官的集体反弹，奇迪奥西库不甘示弱，严正声明：“我和你们的战争不会停止，除非你们不再偷懒。”奇迪奥西库发表了一份声明，他将逐一召集“懒法官”到自己面前来解释为什么去年的审判业绩那么差，未来他还会将“懒法官”名单提交到司法服务委员会，考虑是否弹劾他们。根据津巴布韦宪法的规定，严重不称职的法官可能遭受解职。

津巴布韦的法官之战还在继续，哪方最终胜出仍有悬念。此事虽然发生在遥远的非洲，中国的法官同行们对此却不应抱隔岸观火的心态。

假如按照奇迪奥西库的标准来衡量，以往中国的一些“法官领导”也会被列入“懒法官”范围。目前正在进行的法院员额制改革将促使所有法官都走上审判席，但未必能够根除“懒法官”问题。

当前中国的司法改革如火如荼，以往规制法官业绩的指标化管理有弱化的趋势。这是一个正确的方向，但如何在制度上避免出现“懒法官”将是中国司改要回应的一个大课题。

（摘自《南风窗》201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