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莉++杨晓敏
摘 要:美国著名黑人女作家艾丽丝·沃克的经典长篇小说《紫色》斩获1983年小说类普利策奖。该篇小说文体独特,由92封书信组成,主要讲述了美国南方一个名叫茜丽的黑人小女孩的成长历程,在当时男权和种族色彩浓厚的环境里,茜丽在家人与朋友的帮助、激励下,积极探寻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并在感情和性格上获得新生,进而唤醒自身女性意识的觉醒。
关键词:《紫色》;黑人女性主义;女性意识;自我觉醒
一、《紫色》作品简介
艾丽丝·沃克成名之作《紫色》的英文名为The Color Purple,这是一篇美国黑人女性作家描述底层黑人妇女生活的长篇小说。该书一经出版,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在黑人文学史以及美国文学史上,都占有一席之地。小说以书信的形式展现给读者,形式新颖。信件由一对黑人姐妹书写,前半部分是姐姐茜丽写给上帝的书信,后半部分是茜丽与妹妹聂迪之间来往的书信,但是由于茜丽丈夫的恶意阻挠,二人从未收到彼此的信件。
该篇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位名叫茜丽的黑人小女孩。这个十四岁的姑娘,心地善良,但生性懦弱。在其母亲生病期间,经常遭受继父的凌辱,在当时种族歧视异常严重的社会里,黑人女性不仅遭受来自白人的压迫,还要受到黑人男性的折磨。因而茜丽被过早的剥夺了上学的权利。缺乏必要生理常识的这个黑人女孩,怀上了继父的孩子。生下两个孩子之后,还没有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被继父无情地抱走,下落不明。母亲去世,孩子送人,无依无靠的茜丽一心只想保护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两人感情深厚,惺惺相惜。但由于茜丽被继父嫁给了黑人鳏夫X先生,姐妹两被迫分离。婚后尽管她一直勤勤恳恳照顾X先生一家,从不违背X先生的意愿,但仍就遭到X先生的百般虐待。与妹妹分离后的茜丽无处诉说自己的痛楚,只能通过给上帝写信的方式,向上帝诉说自己的委屈。后来由于茜丽对X先生情妇莎格的悉心照料,莎格对茜丽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她帮助茜丽离开X先生,茜丽通过自己的劳动自力更生,成为一名有独立人格的黑人女性。
这部小说讲述的仅仅是美国黑人再正常不过的家庭生活,既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也没有刻苦铭心的场景,但是在每一个人物背后,都蕴含着作者对当时美国社会现实的抨击与谴责。在小说的结尾,茜丽原谅了X先生,二人和好如初,平等相处。茜丽也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和两个孩子,结局温馨感人,全家人共同走向新生活。其实故事的结局也暗示着作者希望有朝一日,美国社会也可以打破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的枷锁,人们可以平等相处的美好愿望。
二、黑人女性主义
女性主义运动在美国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指西方女性运动以追求妇女的社会权利为目标,这场运动以西方社会关于妇女财产权、选举权等法案的通过而胜利告终。但是,在女性质疑男性中心主义的同时,女性主义自身也遭到质疑。因为美国女性主义运动主要是由白人中产阶级所发起的运动,女性主义中的“女性”似乎并不包括黑人女性在内,“姐妹情谊”似乎也只是白人女性之间的情谊,这一运动的“白人中心主义”倾向受到质疑。
因而,第二阶段女性主义运动油然而生。该阶段的主要特征是批判西方女性主义的白人中心主义倾向,主要来自于美国国内黑人及有色人种对于女性主义白人中心的质疑。贝尔·胡克斯认为在早期的废奴运动的时候,白人女性都站在白人种族主义的立场上,将白人女性的选举权置于黑人男性之上。而后,女性主义运动中,当白人女性获得与黑人男性相等的社会地位时,她们却反对黑人女性获得同样的权利。
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开始于70年代,80年代增多,引起主流女性主义的关注,在主流社会受教育的新一代黑人女性才开始于白人女性分庭抗礼。(赵稀方,2009:86-97)贝尔·胡克斯认为,抵抗同化的压力,是消除白人中心至上主义斗争的一个部分即建立“黑人是美丽的”观念。白人中心观念不仅仅存在于白人社会,而且同样流行与黑人社会,因此需要在心理层面抵抗殖民化。
(一)黑人女性主义在《紫色》中的表现
1.黑人女性主义的沉睡期
在这篇小说中,黑人女性的沉睡在女一号茜丽身上体现得比较充分,茜丽生活在充斥着歧视女性的父权制男性主义社会中,当时,虽然黑人整体受到白人的压迫与剥削,但是黑人男性相比于黑人女性,仍旧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在他们眼里,黑人女性只是其附属品,她们理应受到黑人男性的奴役并且毫无怨言地在内打理家庭,在外耕种土地。在当时的社会中,黑人女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意识,没有文化,她们理所应当地接受命运赋予的一切。像一只只温顺的绵羊一样,不敢反抗,也从不去想反抗。茜丽就是典型的代表,她文化不高,穿着邋里邋遢,只知道闷头做事。悲惨的童年、不幸的家境使茜丽未能品尝年轻女性应该享有的青春岁月。嫁给X先生的早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X先生不爱她,她也只是照顾孩子、打理家庭的机器,与X先生的性爱也只是丈夫欲望的驱使。在种族歧视的父权制社会里,每一位黑人男性都想享有男性在社会应有的地位与尊严,但是在白人社会生活下的这些黑人男性,注定不能享有男性尊严,因而为了将自己在社会中受到的压迫与不满情绪发泄,借此凸显自己的地位与尊严,他们情感宣泄口只能是比自己更为脆弱的妻子和孩子身上,故而从小到大,在这种环境氛围的熏陶下,茜丽意识不到自身存在的价值,她没有反抗意识。尽管妹妹聂迪一直告诉她要斗争,但是她不懂应该怎么斗,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茜丽觉得,她不做斗争,所以才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而妹妹聂迪进行了斗争,可直至现在生死不明;索菲亚斗争了,最后却落得锒铛入狱。她缺乏女性意识,在她的脑海里,只有活着的信念。因而,茜丽沦落为父权制男性主义社会中的牺牲品。
2.黑人女性主义的觉醒期
茜丽女性意识的觉醒,离不开X先生情妇莎格的引导。莎格是小说中的另外一位重要女性。艾丽丝·沃克笔下的莎格独立且风流成性,有着与那个时代女性格格不入的一面。莎格外表光鲜亮丽、性格独立,她依靠歌唱才华给自己带来舒适的物质享受。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不需要顺从任何人。她先后与X先生以及多个男性保持着关系。但当她生病后,却令人避之唯恐不及,没有人愿意照顾她。X先生将其接到家里,莎格的出现给生活在苦闷中的茜丽打开了一扇窗。茜丽每天对她悉心照料。在与莎格相处的过程中,莎格的思想、行为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茜丽。莎格的一颦一笑在茜丽眼里都散发着魅力,她羡慕莎格,爱慕莎格。莎格也感恩茜丽对自己生病期间的悉心照料,并对茜丽的境遇表示同情,她制止了X先生对茜丽的百般虐待,并且不停地引导茜丽,使她渐渐地认识自我,茜丽被尘封的女性意识渐渐觉醒。
3.黑人女性主义的反抗期
茜丽与妹妹聂迪通信多年,但是却从未收到过彼此的信件。在莎格的帮助下,茜丽找到了被X先生私自扣下的聂迪的信件,X先生的这种做法,竟然使得她萌生了杀掉X先生的念头,但在莎格的劝说下,这种念头打消。虽然茜丽的想法过于极端,但是却可以看出此时的茜丽已经不再畏惧X先生,她具有了反抗意识。与此同时,她不再给上帝写信,因为以前她在心灵深处敬重上帝。但是现在,茜丽认为上帝和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一样:轻薄、健忘而卑鄙。最后在莎格的鼓励下,茜丽毅然决然地离开了X先生。她依靠自己的手艺,开办了一家衬裤有限公司,实现了经济上的独立。她的工厂雇佣了许多黑人女性和白人女性,甚至X先生都到她的工厂打工。茜丽实现了人格与生活上的独立。其实在茜丽的内心深处,也都一直萌发着实现自我独立的意识,只不过世俗的压迫,使她的这种信念一直被尘封,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书中提到,茜丽喜欢紫色的衣服,她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拥有一件这样的衣服,并且在她经济实现独立之后,她帮自己的妹妹设计了一条衬裤,其中一条腿是紫色的,一条腿是红色的。在西方世界里,某些颜色被赋予了浓厚的宗教色彩,红色代表上帝的智慧与爱,她为聂迪设计这样的一条衬裤,一方面时因为聂迪信仰上帝,另一方面,她希望妹妹可以得到上帝的保护与关爱,使其免受痛苦与灾难。而紫色则意味着“高贵”与“尊严”,紫色衣服意味着地位的显赫,这就如同中国古代帝王象征的“黄衣”。说明在茜丽的内心深处,她渴望改变目前的生活处境,她希望能够出人头地,不再忍受压迫。
茜丽的奋斗终于使她走向人生的巅峰,为她的生活打开一片新的天地。茜丽的成功在当时社会屈指可数,因此在很大程度上对当时男权盛行的社会造成了很大的撼动。如果说莎格是帮助茜丽实现女性意识觉醒的主要动力,那么索菲亚也是茜丽实现自我升华与蜕变的关键因素。从艾丽丝·沃克对索菲亚的描述中,我们不难发现,在当时种族歧视、男权盛行的社会中,像索菲亚这种类型的女性是不被主流社会所接受的,不论是白人还是黑人男性都对这样的黑人女性充满恐惧与憎恶,因为他们无法控制她。艾丽丝·沃克将其塑造成一个身材强壮、块头很大、敢爱敢恨的女性形象,更为重要的是索菲亚敢于反抗。当索菲亚与X先生之子哈波结婚后,哈波一直想要将索菲亚变成一个和茜丽一样卑躬屈膝,言听计从的妇人,为此他不惜向其父亲讨教经验,但是当这对夫妻发生争吵甚至打斗时,他却被索菲亚打得狼狈不堪。最终,不接不接受让索菲亚出去工作,而自己在家照料孩子的现实。因而索菲亚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茜丽。因而,在《紫色》这部小说中,几乎每一位女性都是艾丽丝·沃克眼中女性意识觉醒的代表人物。
三、结语
总而言之,艾丽丝·沃克在《紫色》这篇小说中所构造的女性人物形象,给每一位读者留下深刻印象,茜丽、莎格、索菲亚经历了女性意识的沉睡期、觉醒期、反抗期。这几个黑人女性都遭受了无数的磨难与困苦,但是最终,她们都取得了胜利,实现了自己意识的觉醒与重生。而这些小说中的每一位女主人公无不都体现了作者自身的女性观念,即每一位女性不管是什么肤色,什么社会与经济地位,接受何种程度的教育,都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面对恶势力要敢于反抗,敢于与命运做斗争。艾丽丝·沃克的小说《紫色》对于当时社会中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建立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黑人女性的独立之路起到引领、借鉴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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