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会寺发展变迁考

2016-06-29 11:40田园
旅游纵览·行业版 2016年6期
关键词:禅院阳城县龙泉

田园

海会寺,又名郭谷院、龙泉寺,位于晋城市阳城县北留镇东北约15公里处,是阳城县主要寺院之一,“三晋知名寺,清游跻上方”。阳城县志载:“郭峪镇三十里夹河,三寨鼎峙,城堞俨然,最聚落之佳胜者顺流而下。山沟有金裹谷,海会寺在谷中,龙泉水绕寺出焉。旧志所谓海会龙湫即此。”海会寺外依山傍水,寺内环境优美,历来为文人墨客必经之地。

一、历史沿革

(一)建造年份考

海会寺建造年份今不可考,虽据《阳城县志》载:“龙泉寺在县东三十里,龙泉之侧,一名海会,唐乾宁元年建。”但在海会寺现存碑文《大周泽州阳城县龙泉禅院记》中记载:“时郡牧陇西公果俞革故之谋,俾建即新之号,因飞笺奏,遂降勅文,额为‘龙泉禅院矣。时唐乾宁元年十月二十五日也。”从这段文字记载可看出,唐乾宁元年寺院已初具规模,以被赐额“龙泉禅院”,故乾宁元年并不是其实际建造年份。《大周泽州阳城县龙泉禅院记》载有“白兔衔经”的传说:“一日,有白兔驯扰而来,衔所转经文,蹶然而前去,因从而追之。至于是院之东数十步,先有泉,时谓之龙泉,于彼泉后而止。僧异之而感悟焉。因结茆宴坐,誓于其地始建刹焉。亦莫究其年代矣。”《山西通志》也记载:“祖汤,阳城龙岩寺僧,日诵经岩东小石龛,辛亥六月六日,方诵《法华》,忽一兔徐入龛内,蹲经案前,诵已,三挥不去,自己至申。汤曰:吾送汝归路。兔从出门,踊跃而去,白所知,为作铭识之。”《阳城县志》中有类似的记载:“龙岩寺,在县北三十里。白岩山亦称白岩寺,明释祖汤梵诵其中,有白兔听经之异白尚书所知有龙岩石龛铭叙其事。”可见,不论是碑刻资料中,还是官方县志记载中,都用“白兔衔经”的故事来介绍海会寺的建造由来,这些记载并未说明海会寺的具体建造时间,只是将海会寺的建造赋予了神秘的色彩。但是正如《大周泽州阳城县龙泉禅院记》中说到的:“亦莫究其年代矣。”

(二)历代建造发展考

海会寺在建造初期因“东邻郭社之陌,前据金谷之垠,既名额以未标,称郭谷而斯久”而称“郭谷院”。发展至唐乾宁初,东蜀惠义精舍禀律沙门讳顺慜“披荆榛而通过路,掇薇蕨以事晨飧。添栋宇于仍旧,求柱石于他山。绀殿故而复新,云房卑而更起。曲尽其妙以广其居”,共新修建房舍和正殿等七十余间,并植树

种竹,栽松建塘,使得海会寺规模可观。扩建规模后,愍公有感院额对增饰门徒的重要性,决意上书申请院额。唐乾宁元年十月二十五日唐昭宗李晔“遂降勅文,额为‘龙泉禅院矣”。

自愍公东游至此地,四十余年间“著名律学为众推重,住持轨则,依禀宗师,历四十年终始若一。”院徒间上行下效,齐心协力,共同促进寺院的发展。

唐天祐十九年(公元922年)七月五日,顺愍顺寂于龙泉禅院,其徒为其“建舍利塔于院之右,即今矗立的十级砖塔”,此塔后经宋代维修成今日之行制。

后晋天福二年(937)三月十七日,住持僧敬诠立石《龙泉禅院田土壁记》载:“阳城县洸壁里施主刘存同妻李氏,因遭兵火,乃逢饥馑,愿内外亲族,还得团圆,特将本家田土情愿喜舍龙泉禅寺,永远供佛筳僧,俱通陆顷。刘家墕地一所,记地五顷六十亩,东至水沟,南至分水岭,西至刘家,北至分水岭。又柏树岭山林地一所,不计亩数,东至史真,西至古道,南至分水岭,北至岭古堰。”受战乱影响,民不聊生,现实社会中的物质匮乏反而会使得民众更愿意将自己的生活寄托于佛寺中,以此“祝延皇图永固,更愿合家内外亲族增福延寿,法界有情俱登彼岸者”。在经历了社会动荡和兵戈扰攘的纷争后,民众对于佛教文化中的普度救世思想会有更深刻的理解。

后周广顺二年(952),周太祖登基后,鼎新革旧,“凡曰梵宇,悉去无名。”短期之内,“九州四海之中,设像栖真之所,并扫地矣。”而海会寺正是得益于有唐乾宁元年敕赐的“龙泉禅院”这一匾额,才在这次革新变故中得以保全。

北宋建立标志着中古社会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在寺院与世俗社会的发展中以及在僧众的日常生活中,宋代的佛教势力已由原自恃清高转变为对王权心生敬畏。宋代在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政策都作了重大调整。《龙泉禅院田土壁记》载:“宋太平七年(982)中书门下牒:泽州奏准赦分析到所管存留有无名额僧尼寺院共三十二所,内阳城县龙泉禅院,赦赐海会寺为额牒。奉赦据分析到先存留无名额寺院等,宜令本州除胜生得额外,其余寺院各依前项名额书勒县印。牒至准赦故牒。”至此,龙泉禅院正式更名为海会寺,据《龙泉寺三僧记》碑文载:“龙泉在左,清美殊甚,绕寺周流,南泻崖隈之间,潺湲有声,西入于沁,达于河,东归于海。此海会之所由名也。”这便是海会寺这一名称的由来。

金代的佛教政策受宋王朝的影响也较深,思想上与北宋的佛教接近。《大金国志》云:“浮图之教,虽贵戚望族,多舍男女为僧尼,惟禅多而律少。”关于海会寺在金代的发展虽然在官方县志材料中并未有记载,但据《龙泉寺重修法堂记》载金大定十年(1170)有住持僧祐公发洪誓愿,不惮勤劳“重修法堂五间,新创建法堂五间,西夹院子屋六间。”又于“正殿后重葺厨屋前后共十间,库屋五间,僧堂五间。”据此碑刻资料可看出,海会寺在此期间僧众人数增多,规模也得到扩大发展。

海会寺发展到明代,大规模修建活动也比之前代明显增多,获得较快发展。法堂、僧房、毗卢阁殿等建筑渐次修缮,讲学斋僧活动逐渐规范,佛事活动严谨可究。洪武年间,僧智林主持,“十四年辛酉改名讲寺。宣德八年癸丑,壮塑正殿佛像七尊”;正统十年己丑,“起盖水陆殿、方丈、库房共一十五间”;景泰二年辛未,“造僧房二百余间”;天顺二年戊寅“建天王、地藏、伽蓝殿共九间”;七年癸未,“立东西,书廊四十间。”智林一生毕恭毕敬,鞠躬尽瘁,为海会寺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智林度弟子德信、德静等。智林圆寂后,德信继之,但其“未久心思退休”,僧弘喜继之。弘喜,北留贾氏人,“亦未久,好静散处”。后僧德静举充住持,德静在位期间海会寺活动颇多,天顺丁丑年间,“诣金陵,印造大藏全经”;成化八年壬辰,“重修毗卢阁,建左右□楼”;成化十九年癸卯“造牌楼三间于寺门之前” 。海会寺发展至明代已历年久矣,故德净以兴修为己任,“凡殿宇有倾疏者修整之,神象剥落者绘饰之。厥功底定,晔然鲜著,耀人目耸观瞻,皆德净之所致也”。僧贤德则寺院兴,僧颓否则寺院倾坯。海会寺的兴盛发展离不开历届住持众僧的努力,“龙泉之兴,初以顺敏之贤而创其功,中以智林之贤而懋其功,后以德净之贤而集其功”。

成化十五年(1479)寺院又一次进行大规模扩大,“首建正殿,继列西廊,殿之后建藏经阁,殿之前建千佛阁,阁之前增立碑亭,亭之前竖以山门,门之左右缭以垣墙”。

嘉靖中期以来,土地兼并剧烈,地主阶级甚至还大肆逃避赋税,明朝廷面临着严重的财政危机。嘉靖二十九年,蒙古俺答逼进北京,明王朝被迫增派兵饷,这使得本就入不敷出的财政更加雪上加霜。为了解决财政严重亏空的现状,嘉靖二年(1523),明世宗下令,“三寺田土各给寺僧三分之一,其余召佃起科”。除此外, 还对超过限额的土地征收赋税,“寺、观田过五顷以上者,每亩课纳租银一钱入官”。历朝历代虽对寺院都实行免除赋税、敕赐土地等优惠政策,但在世宗朝这种内外交迫的情形下,向寺院征收赋役也成为无可厚非的事情。

世宗本人崇佛抑道,大肆遏止佛教的发展。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些禁佛政策并不能完完全全落到实处。海会寺在世宗朝还是得到了很好的传承与发展。当时的社会生产能力低下,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种种痛苦的生活现状会使得民众愿意投入大量精力和钱财到宗教信仰中,以摆脱精神上的痛苦。佛教为民众提供了摆脱痛苦的精神途径,所以民众修缮佛寺的热忱也不会因为明王朝的禁令而完全停止。

得益于周边交通的日益便利,嘉靖年间此地已发展为通衢大道:西接河东陜右,东通怀卫,北连上党、汾晋。交通的便利促进了冶铁铸造业的大力发展,周边村镇的富裕也使得寺院规模的扩大有了雄厚的物质基础。随着经济的发展,涌现出了一批像白巷里李思孝这样的豪商巨贾。李思孝,吾阳望族,“以赀授品官,笃信释氏”。嘉靖年间,李公有感于寺内唐天祐年间修建的舍利塔历年久矣,于是“复建一塔,与之并峙。周围几八丈,青石为基,高一丈,深入土者又一丈,石之上继以砖甃,每层俱高一丈有差,共十有三”。主体塔身是用砖石砌成,塔檐为砖雕仿木结构,檐角悬挂铁铃。琉璃塔顶置有葫芦状的铜顶,阳光下金光阵阵,空谷传响,声闻十里,名曰:“风摩钟”。明末李自成率部路经海会寺,远眺塔上铜顶,便发箭射击,有声铿然,故如今钟上留有箭痕。琉璃塔修建完成后,又于“塔后建佛殿三楹,左右角殿各三楹,东西护法、李公祠、两廊僧舍各五楹。塔之前,建过殿三楹,又前中为门楼,左右为钟鼓楼,皆极其壮丽”。除此外,李公还于诸殿设金身佛像几千,印制几万卷裹彩经典,创建佛殿二十余间。自号“双塔主人”,时年至八旬,尚鹤发童颜。为感谢李公对海会寺的恩情,“寺僧德公,肖像于塔院”。整项修缮工程于嘉靖四十四年春(1565)开始,落成于隆庆二年秋(1568),所需资金都由李公捐资,“所费二千金有奇,不以十方之力”。

万历年间,住持僧惠珍目睹毗卢阁暨十王殿内垣瓦倾圮,墙壁颜绘剥落,有志修缮,苦于“顾其费亦不赀”,但惠珍为人素来历练精敏,于是“计其岁之所入,善撙节调停,用是,岁得赢余”,终使得毗卢阁重现光彩。此次十王殿修缮工程自万历十年四月初一至十月二十日完成。

嘉靖年间由李思孝出资修建的琉璃塔发展到乾隆年间,已历经二百年风雨,“院宇倾陊,桷坯瓦腐,像设露处。” 主院者惧其“久而不可为也,相与遍走檀施,募得白金若干两。于是鸠工庀材,旧无者创之,异弊者葺之,赤白之漫漶□□者丹垩而金壁之,斋寮庖寝宾之堂无不备具,而塔于是乎一新。”是役也,“经始于乾隆三十四年二月,落成于乾隆四十五年七月”。

海会寺发展至清乾隆年间,殿宇房舍共计200余间,土地、山林400多亩,常住僧徒35人,成为邑中最大的寺院.

“托坚贞之石质,永垂昭于后世”,这是清末著名金石学家叶昌炽对碑刻所产生的社会功能的形象描述。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论历经多少自然的沧桑巨变,风雨侵蚀;不论经历怎样的人为破坏,世事变迁,碑碣都在不断地产生与毁灭中发展。我相信,拥有擎天双塔、巍峨壮观的千年古刹海会寺势必将会以其独特的形象永远屹立在太行山中,用开放的心态去迎接所有海内外的学者进行观摩旅游。

(作者单位:山西师范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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