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马婷
诗歌是人们情感或者情绪的表达载体,借诗歌这种文体来抒发个体的失意、百姓的流离失所乃至国家的动荡更替,所以就有“诗言志”之说。而生于宁夏的张铎用自己朴素瓷实的言语来歌唱这片养育了代代子孙的黄土地。
在张铎的笔下,祖祖辈辈生活的黄土地是养料,是人们平淡幸福生活的根基,也是源泉。在这厚重的黄土地上演绎着一幅幅动人而又美妙的画面。《风景》“蔚蓝蔚蓝的天/默默地注视着/收割后的田野/庄稼割倒了/一个个麦垛/像戴着黄绒帽的胖娃娃”,可以概括为一幅生机勃勃的“蓝天割麦图”;《小村之夜》“炊烟渐渐地/融进夜色/小村静静地/躺在山坳里/月亮升起来了/在小河里游着/小村像一支/清幽幽的古曲/汩汩流淌”,眼前浮现出的是一幅“月夜村庄图”。《风景》是以蓝天为视角,将麦垛比作胖娃娃,蓝色的天空还有黄色的麦垛,构成了温暖而静谧的景象,诗人的视野是开阔的,所以这样的画面也是没有边界的,除此之外,诗中的画面不仅有动画还有声画。就如这幅“月夜村庄图”,躺在山坳里的村庄在小河汩汩流淌的反衬下,让读者激起了一些微妙的心动之感,心动即情动,这幅画自然也就变成了一幅情画。无论是色彩相衬的温馨画,还是动静相映的山水画,也不说是诗中描写了画还是画进入诗人眼中,总之那份难以言说之情溢于言表。宁静清幽的自然给予诗人心灵的舒适与畅快,喧嚣复杂的社会给予诗人的是理不断的情丝。从童年、少年、青年乃至中年;从乡村到城市;从自然到社会,诗人都有不同的情感体验,而青春季的羞涩蒙胧之情却深深地扎根于诗人心灵深处。无论是青春年少的萌动(《难忘的一瞥》《生活小景》)还是花样季节的懵懂(《永恒的距离》《心事》《思念》《青春诙谐曲》),都抵不过时间的力量,换来的都是物是人非,过眼烟云(《墙》《无题》)。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清水河,到泾河,又从泾河来到黄河,这三条河与诗人水乳交融;从须弥山到六盘山,又从六盘山来到贺兰山,这三座山与诗人生命相依,这三条河,三座山养育了诗人,诗人怀着感恩的心来对待养育之地——宁夏,同时也对宁夏有着深深的依恋感和自豪感。诗人在诗集的第三部分《山水记》中花了大量的笔墨来书写宁夏各个城市以及各个旅游景区,从中流露出诗人的自豪感是不言而喻的。《春风》“家乡的沙枣花/跑到银川溜达/轻轻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一阵春风拂过,将家乡的沙枣花轻轻地带到银川,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诗人用拟人的修辞手法将春风拂过大地带来春的生机描绘得淋漓尽致。
为了让诗歌更有意蕴,更有扩张力,张铎在他的诗集中主要采用了拟人、比喻、排比等修辞手法来增添诗歌的语言魅力。《银川之晨》“清新的早晨/年轻的银川/多么像/一位清俊的姑娘/在黄河边徜徉”,诗人将“银川的早晨”比作一位“清俊的姑娘”,可见银川的早晨是多么招人喜爱,清新的空气,灿烂的笑容,青春活力,一切都在不言中。《山民》“我们像山一样朴实/像山一样深沉/像山一样憨厚/我们像山一样质朴/像山一样稳重/像山一样心胸开阔。”寥寥数笔,诗人用了排比的修辞手法将山的子民的性格勾勒而出,这样不仅加强了诗歌的气势,也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诗人的文学功底。
张铎在书写对这片土地热爱时所呈现的语言风格也别具特色。在他的诗集《三地书》中,可以明显地看出作者运用了大量的方言词,比如《土豆》“金蛋蛋、银蛋蛋、洋芋蛋蛋、一串串泪蛋蛋”;《花儿》“泼烦、三道道、心窝窝”等这些方言词的运用,从某种程度上易化诗歌的难度,也拉近了与读者之间的距离,更重要的是贴近生活,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除了在诗歌中应用了方言之外,张铎更注重的是对自己情感表达有着重要作用的语气词的使用。比如《婆姨》“啊,山里的冬天/荒凉、寒冷、寂寞/但却是个/孕育的季节”;《父亲》“哦,我看到了父亲”;《春阿姨》“哦,春阿姨原来是一个/高明的画家”;《致妻子》“哦,你的额上”;《致祖父》“哦,祖父”,从这些作品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诗歌中大量语气词的使用,这些语气词的运用在于诗歌所要表达的情感需要,深厚感情的自由喷发;情不自禁地自然流露;诗人情感的触发点,动情点是显而易见的。
张铎语言风格的形成还在于他对诗歌用词的锤炼。如《在瓦亭》中一个“留”字,表达了诗人对红衣少女的喜爱之情,真的能将姑娘留在瓦亭吗?自然不能。诗人想要留下的不过是那份真情而已。在《婆姨》中,“因为大雪纷飞/大家闲来无事/翻来覆去阅读自己的婆姨”,“阅读”一词,很显然是诗人将婆姨比喻成一本百看不厌的书,也从侧面显示出对妻子的尊重和对女性的赞美。从个别词的斟酌到整个句式的长短交错,诗人可谓是精心构造。一长一短;长短相间,这种句式不仅使诗歌层次分明,错落有致,而且有益于诗人情感的表达。诗人笔下的诗歌一般前几句是描绘性的语句,而后几句则转化为主体的抒情,这样的结构安排增加了诗人情感的深度。以《黄河》为例。《黄河》前几句写汉延渠、唐徕渠、爱伊河“都是银色的”,笔峰一转“唯有母亲河——黄河”,将诗人所要表达的重点揭示出来——黄河,同时这里也隐约地透出黄河在世人心中的地位,而诗人恰恰就是在这样的对比与反衬之下,表达了他对母亲河——黄河的热爱之情。
当我们面对一个诗歌文本,最打动人心的往往就是这最简单、平常的意象背后深邃奥秘的情意。如《银川晨景》车,人,黄河,白云的流动这一系列的意象都是带着后面点出的“银川/也在运动”的流动色彩。还有《银川的风》中春雨的银白,阳光的明亮,沙枣的芳香,花儿的节奏,回回人的情结都在说明风的特点,而作者描写这些意象时其实就是赞美风的飘逸。诗的意象往往具有概括性,没有时间等条件的限制,这和散文中的细节是截然不同的。“山”也是诗中常见的意象。在乡情篇中,有很多对山的描述,“一座又一座的山”“古老的山”“年轻的山”“山脚下”“山坳里”不仅是在赞美着像山一样朴实、憨厚的乡里人,更深层次的是对困于山坳里人们的悲哀之情。《山民》就是对这种感情最好的表达。
正如诗人在这部诗集的序中所说,“诗人就要写自己,写那种既有生活气息,又有人性韵味的诗,既朴素又自然的诗”,朴素自然是诗歌的主要风格,生活的贫瘠使他能够更加自由地想象,这是这片土地给予他最大的财富。张铎诗歌最大的优点是用他瓷实而有质感的语言书写真挚坦诚之情,恰恰这也是他的缺点,感情直白地表达使诗歌呈现出散文化的倾向,也使诗歌缺少了应有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