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谢雨晴

花落有声，车过留音，人走留忆。

——题记

三月，故乡的桃花正开得烂漫。早晨，来到宅前的空地上，这里栽着的几株桃树，经过昨夜风雨的洗礼，满树的桃花已经开始簌簌飘落，凋零的花瓣漂在平静的水面上，泛起零星的微波。地面上、水坑儿里，点点处处，粉嫩残红，那停歇的足音，再悄然，我却还是听到了。

车库的角落里搁置着一辆老旧自行车，锈迹斑斑，轮胎瘪瘪，车库几经清扫，它却依然躺在那里。那清脆的“咚锵”声，再久远，我也听到了。

种下桃树的时候也是拥有这车的时候。这桃树，这车，承载了多少记忆。

“咚锵咚锵……”一阵悠长而又充满节奏的旋律时常在小巷胡同里响起。那是姥姥载着我走街串巷的美好歌谣。车是姥爷生前送给她的。这辆老凤凰，她钟爱了一生。

我记事时，自行车还是家里的贵重物件。姥姥经常拿着抹布擦拭，一遍，两遍……直到车一尘不染，锃亮锃亮的。偶尔她也会对着车发发呆。这时爸爸妈妈也不会去打扰，只有年幼的我会吵着要她抱。姥姥这才回过神来，带我骑车去。

“把脚缩上来，抱紧。好，出发喽！”出发前，姥姥都会再三嘱咐。我疑心当时是链子比较松，所以每当车轮转动时，便会发出“咚锵咚锵”的响声，比那铃铛还清脆，这是我的最爱。伴着“咚锵咚锵”的响声，姥姥踩着脚踏板，我抱着姥姥的腰，一老一小，一前一后，这是多么惬意的时刻！这时，倘若遇上王大婶摆摊儿，姥姥便寒暄一句“吃了没？”或是“今天生意不错吧？”要是赶上个卖冰糖葫芦的主家，姥姥总是先瞥瞥后座上的那个馋丫头，然后掏钱买下来，好满足我的欲望。就这样，车后座的小丫头一下子就变成了只顾舔着吃冰糖葫芦的馋丫头，任凭车儿“咚锵咚锵”地将她“游街示众”了。

辗转流年，而今它又飘荡了回来，倏地觉得这“咚锵咚锵”的响声便是自行车的足音。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捭阖激荡，如一支笛曲，拨动了我的心弦，氤氲成一丝思绪……

掸落车上的灰尘，让人依稀感觉到往日时光留下的痕迹。骑上车，偶尔也会望望后座。人面已去，只有“咚锵咚锵”声依旧。换了个骑车人，换了条街景，也换了种心情。我亲爱的人儿，已经远去……

人间最温暖的情啊，繁华落尽，愈久弥香。

（指导教师 胡仁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