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今世的赎罪,来世的敬畏,让西方人不断地剖析自我、叩问自我。外在神秘力量的统治,让注重现世的东方人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寻找一条相对安稳的路途上。
【关键词】来世;现世;天意
中图分类号:I56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5-0058-01
在通往同一片乐园路上的两个人,行走在同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一个不时被彼岸之花吸引,忘却了看脚下的路,忍着疼痛前行;另一个把目光投注在脚下,彼岸对他来说远没有脚下的疼痛更刺激神经,也许那条路同样布满荆棘。这两个不同的人,就像东西方对待生命路途的不同文化选择。西方宗教的原罪论认为人一生下来就是来赎罪的,只有走完布满荆棘的路才能涅槃。古老的东方文化中,“小隐隐于林,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庙堂之上”,字里行间之中无不在鼓励着人们走入人世体会世俗,较少注目于彼岸和来世。
无论怎样咏叹“人是万物的灵长”,莎士比亚笔下的人物依然有着宗教文化的烙印。他们对于来世的执着和今世的赎罪,时时刻刻影响着生命中的每一个选择。《麦克白》①被称为是恶人的悲剧②,即使是恶人面对自己的罪恶,内心也会有层层矛盾。今世赎罪和来世的敬畏让他不断叩问自己,有了对人性的剖析。这种自我敲击、自我的叩问在东方文化中是少有的,有一种外在力量更加吸引他们,它超脱于万物,支配着世间的一切,人们无法掌握它,只能顺应而行,对它永远充满着敬畏崇拜。在《血手记》③中,人物行动的巨大推动力就是这个无影无踪的外在力。静静地看着人们的一切,不怒不喜,风轻云淡。依赖于“它”,自己的任何行动就有了保证。
一、明目张胆的野心与压抑的野心
西方对来世的景仰与敬畏,让他们对于今世的所作所为不断思考责问,将更多的焦点投注于自身。而在东方人眼中,即使看到了强大的愿望,也会压抑在心底,不敢外露。这是源于对强大的外在力的敬畏笃信,但一旦有了外在“天意”的授权,内心的愿望便会不可遏制地爆发,再也没有敬畏。
《麦克白》开场时,三个女巫说这是一个充满着动荡、不确定性、黑白颠倒的世界。即使是颠倒黑白,也能叱咤风云。《血手记》在开篇通过仙姑告诉人们这是一个动荡漂浮的时代,充满着名利的纠缠。前者人物的自身行动是发展的动力,后者推动人物前行的是一股不可不为的力量。
关于野心,麦克白是早已有之并得到自我认证的。弑主在麦克白的心里不知上演了多少遍,但这种恶念使他“全身震撼,心灵在猜测之中丧失了作用”,处在权欲与行动勇气的煎熬痛苦之中,他的矛盾是敢不敢拿出勇气实现自己的野心。马佩的野心是深深地被压抑在心底的,他对谁也没有透露过。由于社会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森严等级制度,让他自己在心底否认这种违背纲常伦理的恶念。但极力的否认并没有真正浇灭野心的火苗,当仙姑的预言出现,马佩心中的野心以燎原之势迸发出来。在外力“天意”的授权和妻子一句一句的撩拨之下,马佩从忠君爱国的大将,一夜之间变成弑主篡权的背叛者,他的矛盾是敢不敢承认自己的野心。
二、愧疚与推脱
《麦克白》是一部恶人的悲剧。莎士比亚把不是王公贵族、没有高尚品格的麦克白作为悲剧主人公,因为他拥有英勇的品质。在犯罪的过程中,善与恶不断交织,抨击着主人公的内心,使之精神面临崩溃。为伤害别人而痛苦,他是愧疚的。他害怕班珂的鬼魂,却不怕任何形状的物。麦克白心里害怕的是自己内心的裁判、自我的裁判。他对自我的抨击、自我的叩问,深深地激荡着人们的心灵。马佩杀害君主时仍然有着害怕和恐惧,但更多的是对因果报应的信仰。杀人的长剑,变得软弱无力,“一会儿它变短变长”,叱咤战场的将军却不敢面对一个人的战场。隔空铁氏传来“皇天有命,有命不相”,犹豫纠结的马佩果断起来,马上采取行动,这不是来自于自己内心的恶念,而是“天赐良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权利是神授予的,是不容置疑的。
两部剧作对人的认知,一部是对人的自身,一部是对人的关系。“善恶相报终有时”的观念,深深地烙印在东方人的心里,这是与他人相处的关系规则,人们要约束自我才能和谐相处,为自己找到安全的生存道路。西方重视自身的心理行为,更是对来世的敬畏。本来都有原罪的现世,再多造恶念,那来世的罪孽将更深重。对自我的抨击叩问,了解自身的罪孽,得到上帝的原谅,为来世的世界减少痛苦。
《麦克白》《血手记》是行走在同一条荆棘道路上的两个人,一个投注于彼岸,一个关注于此岸。路途的刺痛让他们一个不断反省自我,另一个不断寻求最安稳的方法,少些疼痛,却很少问为什么会疼痛。彼岸此岸,不同的焦点,注定行走时的心境也不同。
注释:
①[英]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悲剧集[M].朱生豪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
②最早明确提出罪人的悲剧的是车尔尼雪夫斯基。他在《论崇高与滑稽》一文中讨论悲剧形态,有三种情形:“痛苦的悲剧”、“毁灭的悲剧”与“罪恶的悲剧”。
③《血手记》,郑拾风改编,艺术指导黄佐临,导演李家耀,上海昆剧团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