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东
徐钦怀揣当票,心急火燎地来到隆鑫当铺时,当铺掌柜于荣光正用干净的抹布擦拭一只小木闸子。
“于伯,我要赎当。”徐钦急忙递上当票。
于荣光和徐钦的父亲徐如林是拜把子兄弟,于荣光比徐如林大两岁,所以徐钦称于荣光为于伯。
徐如林在赊店永庆街开一酒楼,家境比较殷实。他有个儿子叫徐钦,打小聪明过人,看书过目不忘,一心指望儿子长大后能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谁知事与愿违,徐钦竟染上了赌博恶习,任怎么规劝、打骂都无济于事,学业自然也就荒废了。
徐钦十八岁那年,徐如林一病不起,不久便驾鹤西去。没了父亲的管教,徐钦更加肆无忌惮,不到一年,竟将家里的银子输了个精光。
输红了眼的徐钦没了翻本的银子,就在家里胡乱翻找值钱的物品卖。突然,他在箱子底部翻出一张隆鑫当铺的当票。当票上只注明所当之物是一只黄花梨做的木匣子,并无当银记录。他想,以他家的家境,父亲所当之物,肯定价值不菲。若赎回来卖掉,定能得到一大笔银子。想到此,他就风风火火地赶到隆鑫当铺,先探探于荣光的口风。
“贤侄,赎当可以,但你得说出赎当的信物。”于荣光如实说。
徐钦一时糊涂了:“于伯,赎当不要当银,却要信物,您这当铺是什么规矩?再说,我哪里知道有什么信物?”
“贤侄,我和你父亲是什么关系,当物还收当银?说白了,你父亲所当物品,其实是我替他保管。再说,你父亲所当物品非常贵重,我只好开了一张当票作为凭证,故当票上没有记载当银多少。”
“既然是替我父亲保管,您归还我不就得了。”
“那怎么行?你父亲反复叮嘱我,只有你说出信物,才让我将木匣子交还于你。”
“家父临终前什么也没给我交代,我怎么知道信物是什么?”徐欽有点儿不耐烦。
于荣光夸张地拍了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记给你说了。你父亲告诉我,信物在‘四书五经里。”
“四书五经?这么多书、这么多内容,我怎么知道哪一事、哪一物是信物呀?”徐钦惊叫道。
“这我也没办法,只有你自己慢慢找吧。”于荣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徐钦好话说尽,于荣光却始终不答应。他只好悻悻地走出隆鑫当铺。
徐钦苦思冥想,找寻让于荣光归还木匣子的办法,但始终无果。
赎回宝物的渴望时刻撞击着徐钦的心。这天,他突然想,既然信物在四书五经里,把四书五经读完,信物肯定能找到。纵然找它半年,甚至一年,也要找到它。徐钦暗下决心。
主意已定,徐钦便夜以继日地“啃”起四书五经来……
不论严寒酷暑,也不分白天黑夜,徐钦将五经四书通读一遍,又来到隆鑫当铺,将揣摸出的信物说给于荣光。于荣光听了,摇了摇头。徐钦想了想,又说了一个。于荣光又摇了摇头。一连说了几个,都未言中。徐钦十分懊恼,只好回去再找。
从此,徐钦远离赌场,一头“钻”入书里。在寻找信物的过程中,徐钦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读书,倒把寻找信物的事抛到了脑后。这样读了两年,徐钦不但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还熟读了其它方面的书籍。
这年,刚好是大比之年。于荣光专程来到徐钦家,给他带来了盘缠,鼓励他参加乡试。徐钦大为感动,决定进省赶考……几个月后放榜,徐钦竟中了举人。
初战成功,极大地增强了徐钦的信心,第二年进京参加了会战,竟然考了个第一名。
于荣光大喜,亲自登门道贺,还将那个擦了又擦的木闸子归还了徐钦。
徐钦疑惑地看着于荣光:“于伯,我还没找到赎当的信物,您为何就将当物归还?”
于荣光见是该将真相告诉徐钦的时候了,禁不住哈哈大笑:“什么信物不信物,那都是你父亲编的。他看到你要把银子输光,便将剩余的银子全部存入钱庄,将银票装入这只木匣子,交于我保管,并对你慌称信物就在四书五经里,目的是让你通过寻找信物,通读四书五经,激发学习兴趣,进而参加考试,考取功名。贤侄果然不负你父亲的厚望,金榜题名。既然你已功成名就,当物理应归还于你。”
徐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眼泪花闪闪,扑通跪在父亲的灵位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跪到于荣光面前:“于伯,感谢您这几年对晚辈的激励和资助,我将当好人,做好官,踏实工作,报效朝廷!”
于荣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