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躺在芦花上

巩佳格

月光洒满芦苇荡，眼里盈满月的光辉。

夏夜的芦苇荡，远离了燥热，清凉萦绕。深吸一口气，一股独属于芦苇的清香，钻入鼻翼。

再次躺在这熟悉的芦苇丛中，枕着双手，望向如墨的夜幕，明月映入眼中，仿佛看到那晚的眸子。

小时候，生活在乡下，总会拉着妈妈到自家的苇田，那时候，最喜欢在这片苇田间玩耍。玩累了，躺在妈妈的怀里，月光洒满苇子，水面萦起薄薄的雾，妈妈的怀里满是月光，轻柔地环绕。

妈妈将芦花摘下，就着月光编成花环，戴在我的头上，我就拥有月光做的花环了。伸出小小的手，将一朵芦花轻轻地插在妈妈的发间，微风吹拂下，芦花在妈妈的发丝间幸福地荡漾。在这里，没有烦恼，唯有安逸相伴。

后来，慢慢长大，不知怎的，我与妈妈之间仿佛隔了很远，我躺在芦苇间，她却伫立在对面的荷花中，明明看得清楚，却无法触及。我常常独自一人躺在茂密的芦苇中，随手折一枝芦花，含在嘴边，望着满天星辰，风，伴着荷香与月光，萦牵着我的心。

那晚，我心情不好，又来到苇田，这次，心却不能静下来。我想，这芦苇荡中只有我一人，从前，应该还有她吧，如今，早已不见了身影。翻看着儿时的回忆，难过再也抑不住，随着泪，流淌。

月光，依旧慢慢地笼罩着我，此刻，我却感受不到从前的温柔，只有冰冷。

忽然，有人轻轻地唤我的名字，那熟悉的声音，是她。本应欢快地扑进她的怀里，此时，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尴尬地望着她。她轻轻地走来，伸出手擦干我脸上的泪痕，这温柔让我不知所措。她将我揽进怀里，她的怀里，很暖，暖着我的心。

她拉着我，躺在苇丛中，像小时候一样，不过这次不是我拉着她。她讲着我小时候的事，讲着这片苇田中的童话，笑，一直在她的脸上。我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已不知不觉多了许多皱纹，一道道的，随着笑，显露无遗。月光躺在她的发间，如墨的发染出霜花，伸手，想要将白色拭去，未果。

说话间，发现她竟将我的事记得很清楚，每一件，理得清清楚楚，大概这世界上，只有她，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看着她老去的容颜，心，不住地痛。

那个夜晚，月光很好，我望向她，温柔的眸子里，有月亮在轻柔着。

爱如月，温柔地，盈在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