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刚会种菜的中国足球人

李钰++孙昊

十年绿茵场，终身足球人。

在种菜歇息的空当，他的脑海里会浮现出30年前驰骋足球场的一幕，

也会思考当下中国足球及足球产业的发展之路，那一刻，他依旧是个中国足球人。

董玉刚，原中国国家青年足球队队员，身背2号球衣，司职主力右后卫，在专注防守之余，进攻中亦不乏惊艳表现，尤其是在1985年亚洲青年锦标赛，中国同泰国队比赛中，董玉刚弧线传中，助高洪波接球打进，将比分扳平，奠定了中国队以2：1反败为胜泰国队的利好局面，最终中国队获得了亚洲青年锦标赛冠军。1990年，董玉刚从北京队退役。

十年绿茵场，终身足球人。

退役后的董玉刚经营过足球俱乐部，开过体育文化公司，在经历了长达20年的磨砺和沉浮后，他在京郊的一处果园沉淀了下来，用心做起了菜农，享受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惬意时光。

只不过，在种菜歇息的空当，在星空下纳凉的时刻，他的脑海里会浮现出30年前驰骋足球场的一幕，也会思考当下中国足球及足球产业的发展之路，那一刻，他依旧是个中国足球人。

“是男人就该踢足球”

1965年，董玉刚出生在北京市的一个工人家庭，身为男孩的他生性好动，只要一有时间便和小伙伴们凑在一起踢足球，谁知越踢越好，9岁就进入丰台体校进行半专业训练，他学习踢球也得到了父母的大力支持，因为不仅可以为家里省下不少口粮，而且训练一天还能领到2两粮票的补助，1979年，他正式入选北京市少年足球队。

董玉刚的足球之路走得很顺畅，他一路从体校踢到了北京青年队，1982年底，他入选中国国家青年队，开始了他的国字号的足球生涯，并且成为85国青足球队黄金一代的重要一员。

在球迷看来，85国青足球队里藏龙卧虎，包含北京的“六虎将”：高洪波、宫磊、张焱、董玉刚、赵旭东和李建栋。其实，董玉刚的小名就叫“虎子”，1985年世界青年足球锦标赛上，中央电视台的现场解说宋世雄直接对着麦克喊出了“2号董玉刚的小名叫虎子”，于是，几乎所有的球迷都知道了他的小名。

最初踢球的时候，母亲曾说，“如果踢球能出趟国，就算你没白踢”。在之后的近十年时间里，作为国家足球队的一员，董玉刚前前后后出国数十次，不仅收获了比绝大多数同龄人更加丰厚的收入、更为开阔的眼界，还有他人无法企及、无法感知的国家荣誉感。

因为85国青队踢出了中国足球历史中的最好成绩，拿到了第一个亚洲青年锦标赛的冠军，也是第一次进入了世界青年锦标赛的前八名。

“85国青这几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经历，能够代表国家出国参赛，奏国歌、升国旗，让我无限自豪，是最值得我骄傲的岁月。”董玉刚说道。而在他的印象中，最深刻的一幕无疑是1985年拿到亚洲青年足球锦标赛冠军，因为他是参与者、见证者。

小的时候，跟很多家庭一样，父母希望董玉刚能好好读书、考上大学，端上国家的铁饭碗，只不过足球的出现改变了董玉刚的人生轨迹。“足球给我带来了一笔很大的财富。在我遇到困难、挫折的时候，足球场上的经历给了我坚持的理由，因为足球比赛中不仅有胜利的喜悦，也有痛失比分和输球的气馁，无论如何，都要坚定信念、坚持到底。”他如此说道。

在他看来，“是男人就该踢足球”，因为足球这项运动不仅可以锻造坚强的毅力和拼搏的精神，也可以培养人的团队意识，又不会掩盖其个人特点，因此，他特别希望现在的孩子都能够踢足球，“足球所带来的团队精神、吃苦耐劳、积极向上的品质，将对他今后的发展非常有意义。”

足球人不怕输

董玉刚就是足球这项运动的受益者。退役后，足球精神激励着他在事业道路上勇往直前。

1996年，宽利集团收购了当时的北京首钢足球队，并开始着手组建北京宽利足球俱乐部。董玉刚任总经理，从球员购买，到教练选聘等各种俱乐部建设事宜，事无巨细，他都要负责。

北京宽利足球俱乐部在中国足球史上，还创造了一个神话。俱乐部成立1年后，1998年北京宽利足球俱乐部就升级到当时的甲B联赛，让很多乙级俱乐部都艳羡不已。

然而，好景不长，宽利也未能躲得过很多民营俱乐部的宿命——资金困境，俱乐部的发展陷入停滞，甚至遭遇重创。2000年，北京宽利足球队远赴广州客场挑战广州太阳神，只要在客场取得1分，即可保级，可惜事与愿违，在比赛的最后阶段造成失球，最终没能如愿。

在输球后，所有球员在更衣室里泣不成声，跟随球队一起奔赴客场的董玉刚站了出来，用一段激昂的讲话止住了队员和球迷的哭泣：“是男人么？！是男人的话就不要哭！北京人不怕输，我们要昂首挺胸走出去。”

在纾解了全队人员的情绪后，为了避免随宽利队征战客场的球迷与当地球迷之间的冲突，董玉刚又连夜制定并采取紧急措施。第二天，当一切冷静、妥当后，他自己却累倒了。

2001年，宽利俱乐部因为资金问题难以为继，董玉刚忍痛割爱将球队出售，一段宽利足球故事就此结束，不过，董玉刚的足球事业并未停止。同年，他创建了北京华体伟业体育文化公司，从而迎来了他的另一个事业高峰期。

在全国普庆中国晋级2002年韩日世界杯的时候，董玉刚抓住了这个难得的足球商机，创造性地将中国国家足球队与人身保险、邮票、彩票等结合，开创了中国足球体育文化产业的新模式。之后，又是他成功策划组织了中国明星百人旅游观看2006年法国世界杯活动，在2008年奥运会周期中，第一次将各地的名人字画宣传融入到火炬传递中，尤其是成功地运作了中国银行登上110米跨栏比赛中栏上的商业广告案例……

一时间，华体伟业成为北京体育文化产业的佼佼者，董玉刚用他的行动和成绩轻易地粉碎了“练体育的人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传言。

当我问起从事体育产业为何会成功时，他将这一切归功于朋友们的鼎立相助。“无论是在宽利，还是在华体伟业，在我困难的时候总有一些朋友支持我、帮助我，如果离开这些朋友，可能我也无法拥有现在的成绩。”董玉刚如此说道。

我是果园菜农

其实，在见到董玉刚本人之前，我先见到的是他的那片果园和菜园。大概3亩左右的果园菜地里，种着10多种果树，菜地里也种着西红柿、黄瓜、圆白菜等不同种类的蔬菜，行距、间距不大相同，却又并不杂乱，土壤明显经过了细致打磨和筛细，看不见一丁点杂草的踪影，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里有专业的菜农在打理。

不过，在见到董玉刚这位果园主人后，我发现他的装扮一点不像个地道的“农人”。

红色的紧身圆领速干背心，蓝色的运动长裤，裤腿被塞进了红色的长裤袜里，一双有些发旧的足球鞋，如果不是手里的那把铁锹，我还以为他正赶着去足球场训练，而不是要去园子里翻地。

“我是果园菜农，这是我的劳动服。只有穿着这身衣服，我干起农活儿来才会觉得浑身充满干劲。”看我有所疑惑，他解释说道。

2011年在拜访住在果园的一位好友时，他对果园一见倾心，隔天便在那里买下了一处住所，开始了他的菜农生活。

购买蔬菜方面的专业书，仔细研读，做好笔记，用功的劲头一点都不比足球训练时差。

“这些年国内发生了很多食品安全方面的问题，让人触目惊心，我觉得吃自己种的瓜果蔬菜，肯定要可靠得多。既然要种菜，就得做到最好。”董玉刚说道，言语中透露出一股不服输的品质。

他俨然一位经验丰富的菜农，在聊天中对种菜种果的各种心得如数家珍，如浇水的方法和时间，疏果时的讲究，甚至各种蔬菜的食用价值等，都能侃侃而谈。对于我这个一直对种菜心怀好感的门外汉来讲，短短半个小时的聆听和交流，胜读几本专业书籍。

在果园，董玉刚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推拿师。当运动员时，他受过一次重伤，在接受北京体育圈里最知名的常健大夫推拿治疗的同时，他也跟着学了一些手法。如今，每当邻居干农活时有些拉伤或者肩、颈出现问题时，都会来找他治疗，几次后效果甚好，因此他又被称为“董大夫”。

今年春天，董大夫又种了不少蔬菜，夏天开始就该陆续收获了。每逢周末，他家院子会热闹起来，城里的朋友来做客，带走一包包由他亲手种的新鲜蔬菜和水果。

董玉刚说，他喜欢在初夏的傍晚躺在院里的躺椅上，听着哗啦啦的树叶声，等着天上的星星一个个蹦出来，一股青苹果的香味弥漫在身边，心格外地静……

只不过，他的内心始终给中国足球留着一个位置。

近两年来，中国足球的发展迎来历史最好时机，很多人都看到了其中的商机，隔三差五总会有人慕名而来请董玉刚“出园”，目的是再造足球体育产业盛景。

“我一直在思考中国足球的未来，作为一个足球人，我从心底期盼着中国足球能走出低谷，爬上巅峰，那将是我们的骄傲和自豪。所以，如果真的要重出江湖，不为挣钱，而是要实实在在地做一些事情，为中国足球的发展贡献力量。”董玉刚回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