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通路通电的那几年,每到年底做来年规划的时候,老村长总是说:“现在路有了,电也有了,你们为我们做了很多了,今后要靠我们自己了。”多年以来,作为外部支持者的乐施会和绿色流域始终没有简单地以发放物资的方式开展扶贫,而是陪伴着波多罗一路艰难走来,践行着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理想。
村民有自己信得过的组织和领导人,继老村长之后,以刘正伟为代表的一批中年人成长为带头的核心力量,还有刘雁这样优秀的年轻后生。由他们组成的流域小组、生态旅游合作社、灾害管理小组和妇女骨干,领导着大家按自己意愿决定村子如何发展,有自己的制度来管理和开发自然资源。15年里,每一个项目都在全村参与的基础上设计、实施、监督和评估,所有项目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包括项目规划与进程,资金使用与分配,这使得每个村民都了解项目,了解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享有项目带来的利益,成为参与的受益者。
这世上有一种财富是隐形的,也是无价的,那就是社区健康发展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在一批富有公益心的乡村领导人的主导下,成为波多罗社区发展项目最宝贵的资源。
这是一个曾经被遗忘的村庄,它的边缘和被冷落给予了民间扶贫机构一个空间,一次进行社会理想图景实践的机会。10年前,地方政府对彝族山区扶贫项目是怀疑和不信任的。一路走来到今天,当地政府部门的态度也渐渐转变为接受、关注并开始为村庄提供积极帮助。转变的过程虽然有些漫长,意义却极为重要,它标示着长期习惯大包大揽的地方政府逐渐认识到基层社区自我发展的价值,认识到NGO在扶贫和推动贫困乡村自我发展中的作用。
15年里,这个横断山深处的小村庄实践着一条不可思议的反贫困之路。老村长说:“有的村庄生活比我们好,有太阳能,有洗澡房。我们还没有电的时候,他们就有了水泥路,那都是政府项目。由于我们社太偏远,12年前,我们像在一个黑洞洞里,什么都没有。波多罗村的一切是我们自己努力发展起来的,自己保护下来的。我们的森林比他们好,我们很早就开始保护野生动植物,而他们房前屋后的树都砍光了,直到三年前他们都还在砍。是绿色流域、是乐施会带着我们走出一条在困难中发展的道路。”
2013年11月底,波多罗村迎来了许多的“大干部”。国务院扶贫办中国国际扶贫中心黄承伟博士与云南省扶贫办、丽江市扶贫办、玉龙县扶贫办和乡镇干部一行专程考察波多罗的减贫实践。就在以前村民们上课的妇女夜校的小院子里,扶贫干部们热烈地讨论着波多罗的启示,他们从波多罗小村庄看到了对其他类似村子发展的借鉴意义。他们把波多罗实践看作是反迁移发展的有益探索。波多罗实践表明,迁移并不是解决贫困问题的唯一途径。保护并合理利用好现有生态资源,发展种植业为主、生态旅游和养殖业为辅的多元生计,也可以实现脱贫,进而致富和实现可持续发展。这也是中国对世界减贫经验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