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五修族谱》泥田旧序——宋杨万里佚文一篇

周远成

(衡阳师范学院 学报编辑部，湖南 衡阳　421002)



《周氏五修族谱》泥田旧序
——宋杨万里佚文一篇

周远成

(衡阳师范学院 学报编辑部，湖南 衡阳421002)

摘要：《周氏族谱》所收的宋代杨万里《泥田旧序》，不见于中华书局版《杨万里集笺校》。据《泥田旧序》内容看，作序因由是“尚忠受学于予”“复从予遊，骎骎问学，崇德象贤”、“重以谱序为请”、“伊于周有通家好，为母党姻”，这是说，此序是杨氏为自己的学生加上亲戚、邻里关系修谱之请而撰写的。《泥田旧序》在周氏族谱中流传有序，应出自杨氏之手。

关键词：《周氏族谱》；《泥田旧序》；杨万里；《杨万里集笺校》；佚文

任何一项有价值的研究，也许都会产生很多意想不到的其他成品。周瑜研究就是如此。从有关周瑜的史料、方志谱牒和故事传说的整理，就会发现一些与之相关而又系联的材料，或历史的、或文化的、或文学的、或民俗的，如此等等。宋代杨万里为《周氏族谱》(简称“宋谱”)撰的《泥田旧序》，就是杨氏一篇佚文，不见于当代收载杨万里诗文序跋题记等最全的《杨万里集笺校》(1-10册,中华书局，2007年)。杨万里(1127—1206年)，字廷秀，号诚斋。江西吉州吉水人(今江西吉水县黄桥镇人)。南宋大诗人，与陆游、范成大、尤袤并称“南宋四家”、“中兴四大诗人”。《周氏五修族谱》杨序中云：“尚忠受学于予，以予谢事之暇，重以谱序为请。”而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本此句最后作“将谱序为请”(《泥田周氏族谱》)。可见，此序是杨万里为邻里、学生、甥舅关系的周尚忠之请而撰写的。据明代解缙在《吉水泥田周氏族谱序》说“其季尚忠，号了了老人，从游文节公(指杨万里，有《诚斋文节公家训》等)之门”。进而认可了杨氏在《泥田旧序》所说的师生关系，从而道出该序的真实性。解缙的这篇《吉水泥田周氏族谱序》载入《解学士文集·卷之五·序一》，该《文集》同时还收录了《吉水桑园周氏族谱序》《永新厚田周氏族谱序》等有关周氏族谱序。由于笔者在《满屋书籍旧生涯三国周瑜论·大成余录选》(中国书籍出版社，2015年)二校后才收入杨氏这篇《泥田旧序》[1]，因仓促点读而造成遗憾，故今用不同版本比勘、说明，重加整理并撰此文以之弥补其不足。

泥田旧序①

宋杨万里撰

1-1　周氏五修族谱封面　　　1-2　周氏族谱·杨万里序

周氏系出汝南，源远派分，莫可殚纪，子姓之蕃②。有居吉水泥田者，相传③为吴周瑜之少子都乡侯允(胤)，谪官庐陵而卒，子孙遂家焉。

遥遥世胄④，历晋、唐，而至我朝元符、崇银(甯)间。有曰致道，生谔字鲠臣，遊太学，与杉溪先生刘尚书才邵为同舍，世称为浩斋。及其卒也，尚书公为之作哀辞，譔墓志。浩斋生尚忠。尚忠受学于予，以予谢事之暇，重以谱序为请。

予窃谓忠厚之德，莫若周；子孙之绵远者，亦莫若周。孰谓有德之报，天不可必乎？或曰：君子之泽，有时而斩；贤哲之后，有时而(不)振⑤。天何独私于周乎？盖先世之种德⑥也远，故后世之流芳也长。若盛衰之不齐，则又顾其子孙贤不肖何如尔！⑦苟能服膺以诗书培植，以仁义防检，以家范敦彝伦之要，明尊卑之秩。内雍睦，而外和敬。承承继继，贤其贤，而亲其亲。上视祖宗，罔敢失墜，俾诗礼之教⑧，与德泽同流，虽子孙千万世而弗替也。

矤今尚忠宗姓与予同仕于朝者，有若丞若公必大，从容廊庙，黼黻皇猷，其文章德业，焕然当时，一人而已。且予所居，与泥田不远。伊于⑨周有通家好，为母党姻。而尚忠复从予遊，骎骎问学，崇德象贤。周之子孙，将有匹休于李栖筠、王晋公食报而兴其有穷乎？予虽老，将复见亢宗者焉⑩。

2-1　周瑜画像(周氏五修族谱)　　　　2-2　周胤画像(周氏五修族谱)

吾派来自江西庐陵。溯本源汉末东吴大都督、封南郡王，讳瑜、字公瑾。次子都乡侯讳胤，徙居庐陵，殁葬乌东里。后徙泥田圳上，子孙繁衍，历隋、唐、宋、元、明，累朝仕宦，班班可考，观旧谱序，昭然。

3-1　周必大画像　　　3-2　周必大画像(周氏五修族谱)

我揆三祖，盖具三十七派孙也。明初，携子子良，孙历政、历缘、历祖、历逊，由吴来楚，隐南岳衡山之下，分居衡、湘两邑。

缘祖则由湘潭徙淮安，今隶江南，兹奉揆三祖为初祖。子良祖为衡、湘开派祖。历政、历祖、历逊三祖，则又为湘潭湖江口，衡山甘棠桥悬钟石各房分支第一派祖。

一本分为万殊，合为一本，后之人庶知所源流云。

4-1　周氏衡湘开派垂丝图(揆三11-50代，周瑜48-87代)

【揆三祖简介】揆三，周泰亨之子，周瑜三十七代孙。“初祖周可授，字揆三，生殁年未详。原籍江西吉安府庐陵县六十八都儒行乡。清改为坊廊乡中塘保圳上人氏。明初来楚，隐居南岳衡山之下，携子子良及孙历政等，分居衡、湘后，仍归庐陵，殁葬海螺形。今两邑子孙繁衍，皆祖之。一本所繁衍焉。”(《周氏五修族谱》，班派诗“文章开景运，方正赞昇平，作善承先志，传家自显荣。”据“衡湘开派垂丝图”，“文”为揆三祖11代孙，“荣”为30代；即系周瑜48-67代孙。)

【校注】

① 此序今刊时按“衡山湘潭《周氏五修族谱》卷首”，句读标点。

5-1　杨万里画像

作者杨万里(1127—1206)，字廷秀，号诚斋。江西吉州吉水(今江西吉水县黄桥镇)人。绍兴二十四年(1154)中进士，授赣州司户，后调任永州零陵县丞。历任国子博士、太常博士，太常丞兼吏部右侍郎，提举广东常平茶盐公事，广东提点刑狱，吏部员外郎等。反对以铁钱行于江南诸郡，改知赣州，不赴，辞官归家，闲居乡里。南宋大诗人，与陆游、范成大、尤袤并称“南宋四家”、“中兴四大诗人”。今传有《杨万里集笺校》(1-10册，中华书局2007年版)。

②《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作：

诗云：“绵绵瓜瓞。”言周之所自也。周自后稷爰封于邰千有余年，中间迭生圣贤，积功累仁，至文王昌而圣德尤著，始授天命，开八百年之丕基。有道灵长，泽流沛远，不斩于五世，莫京于八世，非周家之忠厚，曷克臻此哉？后世源流而派，盖分莫可殚纪，子姓蕃昌。

③《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作“按其图系”。意即根据他们自编的图谱世系上说是出自周胤之后。

④《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作“干硕枝荣”。

⑤《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全句为“圣贤之泽，有时而斩；圣贤之后，有时而不振。”《孟子·离娄章句下》：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

⑥《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作“种泽”。

⑦《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作“何如耳”。

⑧《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作“诗书之训”。

⑨《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作“伊迩与周有通家好，为母党姻”。

⑩《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序末尾有

“嘉定四年辛未(1211)春正月上瀚日

宝谟阁直学士通仪答复致仕吉水开国食邑七百户杨万里撰”。

此处年号有误，这里“嘉定”应为“嘉泰”，即“嘉泰四年辛未(1204年)春正月”。

【述要】

《泥田周氏族谱》(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和《衡山湘潭周氏五修族谱》(民国十四年乙丑)都载有宋代大诗人杨万里《泥田旧序》。只是在用语与字数上有差异，前者字数多些，后者精简些，除开头第一段不同外，序的主旨大意整体上一致。不过，其他文字上稍有些出入。如五修谱为“相传”，泥田谱作“按其图系”；五修谱为“遥遥世胄”，泥田谱作“干硕枝荣”；五修谱“重以谱序为请”，而泥田谱作“将谱序为请”，等等。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1.文字出入。如开头，《泥田周氏族谱》所载的杨序达119字：

诗云：“绵绵瓜瓞。”言周之所自也。周自后稷爰封于邰千有余年，中间迭生圣贤，积功累仁，至文王昌而圣德尤著，始授天命，开八百年之丕基。有道灵长，泽流沛远，不斩于五世，莫京于八世，非周家之忠厚，曷克臻此哉？后世源流而派盖分，莫可殚纪，子姓蕃昌。(《泥田周氏族谱》)

而《衡山湘潭周氏五修族谱》所载此序的开头仅18字：“周氏系出汝南，源远派分，莫可殚纪，子姓之蕃。”又如泥田谱作“圣贤之泽，有时而斩；圣贤之后，有时而不振。”五修谱为“君子之泽，有时而斩；贤哲之后，有时而振。”其他文字的差异(见前校注③至⑨)，这里就不详述了。

2.断句方面。如“苟能服膺以诗书培植以仁义防检以家范敦彝伦之要明尊卑之秩”句，有两种断句法，内涵只有细微区别：从音韵节奏来说，可断为“苟能服膺以诗书，培植以仁义，防检以家范，敦彝伦之要，明尊卑之秩。”若从语意文义上看，应断为“苟能服膺以诗书培植，以仁义防检，以家范敦彝伦之要，明尊卑之秩。”又如“其文章德业焕然当时一人而已”，从文义看，也可断为“其文章德业焕然，当时一人而已”。

3.撰写时间。《泥田周氏族谱》序末有如下记载：

嘉定四年辛未(1211年)春正月上瀚日

宝谟阁直学士通仪答复致仕吉水开国食邑七百户杨万里撰

而《衡山湘潭周氏五修族谱》没有如此日期、署名记载。不过，《泥田周氏族谱》此处年号有误，这里“嘉定”应为“嘉泰”，“嘉定四年辛未(1211年)春正月”，即“嘉泰四年辛未(1204年)春正月”。因周族宋谱始于嘉泰(1204年)尚忠起宗，有杨万里之序；淳佑戊申年(1248年)梓於克开士宁，元大德泰定谱则有程钜夫之序，明代有解缙等人之序。

其一，谱序刊刻时间并非序撰写之时。“嘉泰四年辛未(1204年)春正月上瀚日”，标明的应是谱成之时，而非撰序时间。若为“嘉定四年辛未”，即1211年，离杨万里逝后已有5年了。可见，这更非作此序的时间了，此处或许笔误，或为“周氏族谱”修撰完成或刊刻的时间。

其二，作序为主持修谱的请托。从南宋一修族谱以来，就刊有此序，可见流传有绪，确是杨万里生前受周氏修族谱的主持者周尚忠之请所作的一篇佚序。从清光绪戊寅1878年刻板的泥田谱所载时间看，此序似有作伪之嫌疑。然而，谱序内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尚忠受学於予，以予谢事之暇，将谱序为请。”(《泥田周氏族谱》序)可见，杨氏作序是主持修谱者请托而为。尚若能见到宋时“周氏族谱”刊刻样式，也就能一目了然了。

其三，作序的时间，为杨氏年迈之作。谱序末说得很明白：“予虽老，将复见亢宗者焉。”肯定作序之时垂垂暮年，年纪已经很大了，或许在1201年前后，即南宋嘉泰元年至嘉泰四年之间。

其四，作序的原因，有多重关系。杨氏与泥田周氏(杨万里与周尚忠)有邻里、师生、甥舅之谊。据《泥田旧序》内容看，作序因由是“尚忠受学于予”、“重以谱序为请”、“伊于周有通家好，为母党姻”，但杨万里对《周氏族谱》这个世系其实并不认可。由于自己的学生和亲戚、邻里关系，杨氏是不宜拒绝作此序的。至于这个图谱世系是否属实，胤子孙因何家于泥田，杨氏没表态，因而用“按其图系”(意即：根据他们自编的图谱世系上说是出自周胤之后)来撇清干净。因世系有作假之嫌，故此序未被杨氏重视而收进自己的文集。然而，《泥田旧序》流传有序，确出自杨氏之手，不会是作伪之品。

今翻检《杨万里集笺校》(1-10册，宋杨万里撰，辛更儒笺校，中华书局2007年版)，却未见收录此序。这书对杨氏全部存世诗文序跋题记等各类作品作了分类校勘和笺证，“以艺风堂抄宋本为工作底本，四库本、汲古阁本为校本，参校《荆溪集》等宋刻诗集本；重点对人物、时代、地理、时事、典制、名物等六方面内容笺证，具有校勘简明、笺证精审的特点。”为弥补失收之憾，今从谱内检出，加以新式标点，以供专家学者研究参考。

参考文献：

[1]周远成.三国周瑜论[M]//满屋书籍旧生涯.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5:58-60.

On Old Preface of Mud Field of Zhou's Fifth Amended Genealogy——A Lost Article of Yang Wan-li in Song Dynasty

ZHOU Yuan-cheng

(Editorial Dept.of the Journal of Hengyang Normal University,Hengyang Hunan 421002,China)

Abstract：The Old Preface of Mud Field written by Yang Wan-li in Song Dynasty collected in the Zhou's Genealogy could not be found in the Collected Notes of Yang Wan-li published by Zhonghua Book Company.According to the content of the Old Preface of Mud Field,the reason for writing the preface is that Yang was invited to write this preface for his students,his relatives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neighbors.Generally speaking,the Old Preface of Mud Field could be found in Zhou's genealogy,it should come from Yang's hand.

Key words：Zhou's Genealogy;Old Preface of Mud Field;Yang Wan-li;Collected Notes of Yang Wan-li

收稿日期：2016-03-01

作者简介：周远成(1956—)，男，湖南衡山人，教授，注册责任编辑，从事大成管理哲学、管理思想史和高教管理、《论》《老》及三国文化等研究。

中图分类号：K245,K05,K820.9,I26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0313(2016)02-0163-04